容禎瞪著他,張口欲言,卻突地發現,他像是誤會了……「我不能這樣跟他鬧著玩?」
他像是吃醋了……是吃醋了嗎?說愛已是曾經的他會吃醋嗎?
她不希望自己再因為他患得患失,更不希望他老是優柔寡斷,彷佛在意著自己,卻又不要自己。
她討厭這種欲斷不斷的曖昧狀態,給她一個痛快,不要凌遲她。
「也不是,我只是……你喜歡他嗎?」他終究問出口。
多可笑,問出口的瞬間,體內像是涌出一股沖動,要他挽留住她……明明就無法給她承諾,他是憑什麼阻止她追求另一段幸福?
容禎心顫著,啞聲問︰「是……又如何?」
在意吧,是在意吧,否則為什麼要問?
那巽予一頓,眉頭皺起,因為這不是他意料中的答案。「你是說真的?」
裴君凡不該是她會喜歡的類型……可是昨天裴君凡為她出頭,甚至為了她拒絕和那幾個模特兒經紀公司合作,可以想見他們的關系絕不單純,否則裴君凡根本沒必要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有問題?」她沉住氣,等著他說出真正的心意。
他沉吟了一會。「他……太輕佻,不太適合你。」
「誰說的?君凡很幽默,和他在一起很開心。」她故意激他,但說的也是事實。
如果不是裴君凡,姊姊不會重拾笑容。
他雖然有時候像只開屏的孔雀,但他也只開屏給姊姊看罷了,而對她……只是想試探那巽予,而他的心思是否真如君凡猜想的?
「他不是幽默,那是輕浮!」他親眼看見他對容祺眨眼……對容祺示好,卻又招惹她,這男人能有多好?
「你根本不懂他,憑什麼斷定他的為人?」容禎惱他只把火力放在裴君凡身上,卻始終逃避著重點,惱得轉身就想走。
「容禎,我是為你好!」他將她扯回。
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如果可以,他希望將自己得不到的幸福全都給她。
「那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嗎?」
「你……」
「反正你又不喜歡我,那麼我找個愛我的人也不行?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明亮的眸直睇著他,就等著他判決她的結局。
「我不是要管你,而是他根本就是——」
「容禎寶貝,要不要我幫忙?」
那巽予的話未完,裴君凡那道可惡的嗓音已經在門口響起,教那巽予不耐地皺起眉來。
「君凡,你可以幫我把這些衣服拿過去嗎?」她說著,動手推開那巽予。
「這有什麼問題?」裴君凡走來,卻沒動手拿衣服,反倒是雙手朝她一摟。「才分開一下子,我就好想你了呢。」
容禎呆住,沒料到他突來的擁抱,而這一幕,成了摧毀那巽予理智的最後一擊,惱得他不假思索地將裴君凡推開。
裴君凡沒防備地連退數步,容禎愣了下,伸手要拉他,但伸出的手還未觸及他,便教一股強勁的力道扯住,拉著她往門外跑。
「那巽予!」
她喊著,但他卻置若罔聞。
而險些跌坐在地的裴君凡不禁嘆了口氣。「這下糟了……」這帖藥好像下得太猛,容禎待會要是不出現,他要怎麼跟親親女友解釋?
☆☆☆
那巽予像頭發狂的野獸,拉著容禎一路回到他位于飯店十五樓的公寓式套房里。
他憤怒得覺得自己幾乎要爆炸。
他比那個男人還要好上數倍,憑什麼那個男人可以這麼輕易地踫觸她,他卻只能壓抑自己的感情?
要說愛……他的愛絕不可能輸給那個輕浮的男人,他甚至敢說,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可是……他不過是拉著她跑一段路而已,胸腔里的心已經在跟他抗議……這種破爛身子,他到底還能爭取什麼?
「你到底是在做什麼?」容禎被扯進房內,直睇著他,還在等待答案。
裴君凡說得沒錯,他確實是喜歡自己的,否則他不會失去理智地將裴君凡推開,但,然後呢?
把她帶到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卻什麼都不說?
那巽予咬了咬牙,涌到舌尖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的身體已經被醫生宣判無藥可救,就算動手術,死在手術台上的機率也高達七成,如果真的和她在一起……就等于要她目睹自己死去,他可以為了得到臨終前這段幸福,讓她賠掉後半輩子的相思折磨?
這對她公平嗎?
他可以這麼自私嗎?
「我要走了。」他的沉默,讓她的心冷到極點。
事到如今,他還是不吭聲,那麼,她還要等待什麼?
「你要去找他?」
「關你什麼事?」她頓住,卻又立刻邁開腳步。
「別走。」他驀地從身後環抱住她。「……別走。」
那近乎央求的低啞嗓音,教她心頭一震。
她可以胡思亂想嗎?她可以想像他這麼做,是因為他太喜歡自己,所以他不允許她和其他男人走得太近,對吧?
既是如此,為什麼他卻什麼都不說?
「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他緊摟著她,無法回答。
他掙扎,猶豫不決,他痛恨老天為什麼不給他幸福的機會。
六年前,愛情擦身而過,六年後,他只能選擇守護……這算什麼?
「那巽予,你到底要沉默到什麼時候?」她想掙月兌,但他的手卻將她箍得死緊。
「對不起。」好半晌,他只擠出簡短的三個字。
容禎不解又失望地看著前方。
這算是什麼答案?
對不起三個字里頭,到底是藏著什麼密碼,她解讀不出來!
「那巽予……你到底是在怕什麼?」她回頭看著他。「為什麼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你寧可道歉,也不跟我說老實話?」
那巽予緩緩地松開手。
對不起,三個字,代表的是他絕望的心情,是他無從宣泄的憤恨。
如果可以擁有,他怎麼可能放棄?
如果可以自私,他當然會拿自己的病情謀得她的同情,但他不能……如果他不能牽著她的手到白頭,當然也不能帶著她踏上未來旅途,卻中途月兌隊,留下她一個人。
與其以後讓她痛,他寧可現在讓她恨。
「你這懦夫!」她雙手環抱住他,將他拉下,吻上他的唇。
那巽予呆住,沒料到她竟然會吻自己。
柔女敕的唇笨拙地覆上自己的唇,光是如此輕柔的接觸,就讓他的心狠狠悸動著,理智和感情在兩頭拉扯,他不知道是該拒絕還是接受。
她那雙琉璃般的眸薄泛霧氣,是如此地惹人憐愛,甚至環抱住他的手微顫著……他知道,依她的個性,她必須鼓起很大的勇氣才敢強吻他,也因為太了解她,他更清楚地感受她的愛意。
他想要回應,他想要她,想要得心都發痛了……
就在她驀地咬了他的唇那瞬間,彷佛一並咬斷了他的理智線。
他不顧一切地回吻著,舌撬開她的唇,放肆地鑽入她的唇腔,像是受困的獸,乍然被解放而激烈反撲。
他吻得又重又濃,像是要將她吞噬一般,大手輕撫著她縴細的腰,微使勁,將她輕輕抱起,帶往臥房。
一沾上床,他吻得放肆,大手已經鑽入她的衣衫底下,用指尖膜拜她細膩的肌膚……
無數次,曾經有無數個夜晚,他想像過兩人繾綣溫存的情景,然而再怎麼想像,都比不過正在發生的一切。
他在失控,他不能思考,他不願壓抑,然而,像是老天在警告他一般,瞬間,他的胸口爆開尖銳的痛楚,彷佛有一只手,握住他的心髒往下扯——
「啊……」他痛苦地閉上眼。
「你怎麼了?」他瞬間刷白的臉,教她愣住。
「藥……」
「藥?在哪?」她急忙從他身下坐起,視線快速地掃過床頭附近,卻看不見上頭有擺上任何藥品類的東西。「你把藥放在哪里?」
他的臉蒼白無血色,身上還泛著一股冷意,渾身不斷地顫著,大手還緊抓住胸口衣衫……容禎驀地想起,他曾經說過,他會心痛,她一直以為他是在開玩笑,然而眼前的狀況看起來,他似乎真的有心髒方面的問題。
「口……袋……」他聲音破碎。
「口袋?」從他的西裝口袋一掏,果真掏出了一小瓶藥,她看著瓶身,全部都是英文,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服用。「要吃幾顆?」
她把藥瓶打開,他顫著手,讓她倒在手心,卻只拿了一顆丟進嘴里。
「我去倒水。」
「不用……」那巽予虛弱地抓著她。
她擔憂不已地看著他,突地手機鈴聲響起,順著音樂聲,她在他另一邊的口袋里頭找出手機,她接起一听,還沒開口,便听見安心平連珠炮似地說著——
「巽予,你到底跑去哪了?听說你把容小姐給帶走了,現在大伙不知道衣服到底要怎麼分配,誰要穿哪一套,要不要先讓她下來把衣服分配好,你想跟她說什麼,再慢慢跟她說吧。」
「安先生,衣服上頭有別編號卡,讓模特兒用自己的編號配對就可以,然後能不能麻煩你先到那巽予的房里來,他看起來很不舒服。」
「……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