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特臉色很蒼白,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開始借助他的力量跑了起來。之前奔跑時被樹枝劃傷的地方與後背的傷比起來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是身子越來越冷,大概是失血過多了,也許就算等我到達了相對安全的地方,我也會死于失血過多吧。
阿德柆,剛才那個聲音明明是阿德柆的,可是她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是我的幻想吧?因為太渴望了,所以出現了幻想?
可憐的斯內普,你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對自己誠實?
這種情況下也難免苦笑,好在也是因為這種情況,我身邊唯一的生物不會有時間和閑情逸致來研究我頹喪的表情和苦悶的心情。何況,我向來不是自憐自艾的人,有什麼事,等我活著出去後再說吧。
我不記得我跑了有多遠,大概是很遠了吧,狼人沒有追來,那麼這里應該就是波特說的安全的地方了。
「鼻涕精,要知道,我一點都不想來救你,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救了你是事實,你欠了我一條命,最好放聰明點,有些不該說的話就永遠都不要說!別忘了,鼻涕精,剛才是我救了你的命,你最好別亂說話!」
波特的臉猙獰著,仿佛我說一個不字他就會重新把我丟給狼人處理。哼,我當然知道他有多不甘願來救我,但同樣我也明白他不得不來救我!一旦我死了,或者出了什麼事,布萊克會以謀殺罪關進阿茲卡班等候審判,而那個狼人……萊姆斯盧平,那個狼人,也會被處決!他當然不會讓我有事,這關系著他的兩個最好的朋友!
我冷笑了聲,還為來得及諷刺回去,我渴望的聲音又出現了,但,這回不是錯覺,也許,上回也不是錯覺。
「波特先生,介于今晚的特殊性,斯內普先生是不會亂說話的,您不必急著威脅他
是阿德柆,真的是她!剛才的禁錮咒應該也是她發的,只有她才有那個實力能夠禁錮住一頭月圓之夜的狼人!她過來了,因為我在這里遭受著危險!所以她出現了,為了我!只是為了我!
阿德柆看上去很平靜,可是她左手沒來得及收回去的魔杖卻出賣了她,這里還有波特在,她應該是氣瘋了才忘記把魔杖收好。我走過去,身子失去了波特的扶持,有些歪歪斜斜的,但這又如何?不著痕跡地擋住了她的左手,她順勢扶了我一把,又給了我一個局部石化。
把自己弄進這樣一個危險境地的我在她眼里應該愚蠢之極,半點都不像個斯萊特林吧……
我又開始自厭,這種情緒在認識她之後就總是突然拜訪,而橫亙許久。
進醫療翼前我什麼都沒說,石化咒令我開不了口,而事實上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跟她說,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龐弗雷夫人看到我不會覺得意外,意外的是我身上的傷,卻也沒有意外到震驚的地步。果然,他們都知道,在打人柳後的尖叫棚屋里到底關著個什麼東西!這在霍格沃茲並不稱之為秘密,唯一蒙在鼓里的也就只有可憐的學生而已!
令我不安的是阿德柆,她臉色很不好,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欲墜,似乎下一刻就會倒下,就算我知道她有多強悍,但還是感到了不安。
她就坐在我的床邊,雙手用力地抓著床單,綠色的眼楮看著我,櫻粉的唇卻一言不發。她綠色的眼楮里藏著的東西太多太深,我看不明白,可是在那樣的目光下足夠令我手足無措,質問的話不經我控制一句句地月兌口而出。
「你早就知道了?在尖叫棚屋……你今天為什麼會去那里?」
住口!快住口!斯內普你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斯內普,你現在腦子不清醒了?快住口!這根本就不是她的錯,你現在這樣質問她是在指責她麼?明明是你的愚蠢盲目,現在又想毀了誰?斯內普!不到底要毀了誰才甘心?
「回答我,尊貴的阿德柆小姐,你早就知道霍格沃茲進了一個……每天跟我們一起上下課,而我今晚差點就死掉!更有可能,即便沒死也會變成一個……」
愚蠢的斯內普,一切都被你毀了!你沒看見阿德柆很不對勁麼?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快住口!
「阿德柆小姐,你能給我解釋麼?如果不行,或許校長?給一個可憐的卑微的差一點就死掉的學生一個解釋?」
她的目光還是只在我身上,將我從頭看到尾,那樣專注,那樣認真,仿佛除了我,這世間再無其他是值得她去看的,而我,依然在喋喋不休。
「阿德……」
或許,她是終于厭煩了,不想再听到我的聲音了,所以才……親了我?
大腦一瞬間的空白,和我修習大腦封閉術時的空白不同,我沒法子思考,所以她很成功地讓我閉了嘴。
從來沒有人吻過我的唇,也不曾幻想過會有人來吻我的唇,包括我曾經憧憬過的莉莉。是啊,誰會願意親吻我呢?一個骯髒的、油膩膩的鼻涕精!他們就是這麼叫我的,可憐又可悲的斯內普!
可是現在,阿德柆在吻我!
她在顫抖,細微的,像是在害怕;她在流淚,隱晦的,像是在憐惜……她在親吻我的唇,輕柔的,怕會弄疼我一般。印象中,艾琳沒有這樣溫柔憐惜地對待過我,但是,那個男人,他喝醉倒在沙發上時,艾琳用濕毛巾為他擦臉,也是這樣溫柔憐惜的模樣。艾琳對那個男人是愛,那麼,阿德柆對我呢?也是愛麼?
「阿德柆小姐,你剛剛在做什麼?對著我這個陰沉沉油膩膩的家伙做了什麼?」等她離開我的唇後,我立刻就開口問她。
是的,我想知道,她到底清不清楚她在對我做什麼。
阿德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高傲地一如公主,將她先前失態的痕跡全部抹去,看著我,然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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