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呀?」這句話說得極為不客氣,甚至帶著一絲很容易就能察覺的怒氣。////也對,任誰被這麼突然的一拉,都不會太平心靜氣。
望著眼前只低自己小半頭的人,江銘誠發現自己竟然被問得無言以對。
「喂?你這人怎麼那麼莫名其妙?快松開!」這人力氣很大,還死死地拉著自己的胳膊,甩不掉也掙月兌不開。被人鉗制住,範晨曦的滿腔怒火就這麼沖上來了,自由著的另一只手緊緊握成拳頭,猛力朝那人肚子上揍去。
江銘誠下意識地閃躲,手下微微使勁,把手中握著的手臂反折,立馬听到哀嚎聲,江銘誠趕緊卸掉力氣,扶著他的胳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
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傻眼的李秀英終于反應過來,尖叫著沖了過來,握緊拳頭砸到江銘誠身上,「你當街打人,我要報警,晨曦大哥,你沒事吧?」
晨曦捂著自己的左手臂,覺得整個胳膊都在抽痛,尤其是手腕跟肘關節處,更是火辣辣一片。晨曦「嘶嘶」地倒抽冷氣,在心里狠狠罵了一句,他是招誰惹誰了?
江銘誠被秀英推到一旁,訥訥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疼死了!」範晨曦痛苦呻/吟,他肯定扭到手筋。
晨曦發出的呼痛聲讓江銘誠的理智又回來,他意識到,剛才自己受到攻擊時候的本能反應,讓晨曦的胳膊扭傷了。
「忍著點,我去開車。」江銘誠緊張地扶著他,心里自責自己下手太重,但是現在不是內疚的時候,先去醫院要緊。
秀英站在晨曦另一側,听到江銘誠的話,立刻抓著江銘誠的衣服不丟,不依不饒地大聲嚷嚷,「你想逃跑?你打了人,別想逃逸,你敢逃我就報警。」
「讓開,我開車送他去醫院。♀」江銘誠被阻擋了腳步,不耐煩地冷臉呵斥,這女人只知道大吵大鬧。
晨曦臉色蒼白,額頭汗津津地,他覺得這扭傷的地方越來越疼,好像腫起來一樣,讓他只能捂著手臂靠在一棵樹上咬牙忍耐。他看得出來,那人是想送他去醫院,而秀英是誤會了,但此時他疼得想罵人,也無力管那兩人的爭執。
江銘誠把晨曦小心地扶到副駕駛位置,對外面傻愣著的女人吼道︰「快上來!」要不是這個女人是晨曦帶來的,他真想踩油門走人。
秀英如夢初醒,爬上了後座。
江銘誠打著方向盤,調轉車頭,「離這里最近的醫院在哪?」
「你朝左拐,沿著這條街一直走,前面有一個崗亭,停到那里就行。」秀英不情不願地回答江銘誠的問話,擔憂地看著副駕駛上的晨曦。
江銘誠記起晨曦來的時候把車停到了一個院內,那個院子旁邊有一家中醫養生館,于是急踩油門,朝著目的地奔去。
車子停在醫館門前,秀英率先沖下車,跑到前車門,想扶著晨曦,卻被江銘誠拒絕,「你趕緊進去叫醫生,我扶著他慢慢走,別耽誤時間。」
秀英猶豫幾秒,跑進了醫館,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這個人的話就是有種違抗不得的力量,讓人只能听從他的安排。
打發走那個女人,江銘誠彎下腰伸頭進了車內,模了模他的頭發,溫聲道︰「醫館到了,再撐著點,很快就不疼。」要是堅守在崗位的高特助听到他家疑是面癱只會丟冷眼的老板也會溫言細語,一定會高呼︰太神奇了!
晨曦小心地移動身體下了車,冷哼道︰「別以為你送我就診我就會感謝你。」他範晨曦可不是那種奉行以德報怨的人,他一向不吃虧。《》
江銘誠小心地扶著他,「等你好了想怎麼報復回來都行,咱還是趕緊去看醫生吧。」
岳醫生披著外套匆匆下樓,她本來在屋里休息,樓下值班的小徒弟打電話說,跟晨曦一起來的小姑娘說晨曦扭傷了。
「人呢?」岳醫生下樓只看到秀英。
李秀英朝門外看了看,回答道︰「晨曦大哥來了,岳醫生,你快給他瞧瞧。」
這時,一個陌生男人扶著晨曦進門,岳醫生皺起眉頭問道︰「這咋弄的?跟人打架啦?」
李秀英回答︰「岳醫生,就是他突然扭傷晨曦大哥的胳膊。」
江銘誠面無表情的臉上繃得更緊,「醫生,快給他看看。」
晨曦今天穿的上衣寬松,袖子很容易就能捋起,果/露出來的白皙手臂一片紅,縴細的手腕更是腫得粗了一圈。
岳醫生捏了捏他的小手臂內側,問道「這兒疼不疼?」
晨曦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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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疼!疼!疼!您老輕點。」晨曦被按得呲牙咧嘴。
晨曦叫痛,站在一旁的江銘誠也是一臉緊張,恨不得替他受疼。
「骨頭應該沒問題,就是扭到了筋拉傷了肌肉,還有,這幾天你這手腕跟手肘都會有點腫,別使勁也別揉捏,讓淤血自己慢慢散了就行。前三天涼水冷敷,別犯懶啊,我再給你開服活血化瘀的藥,一個月後保準你能活蹦亂跳。」岳醫生說完,眯著眼面帶不善地看向江銘誠,「這位先生的手勁挺不小的哦。」
江銘誠沒說話,眼楮緊緊盯著晨曦不放。
岳醫生的眼珠子轉了兩轉,把這個一身商務休閑裝的男人從頭看到腳,然後看了看緊張的李秀英,又看了看坐在凳子上,無知無覺的晨曦,岳宛如保養得當的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容。
看到岳醫生給他打包的幾幅中藥,晨曦哀求道︰「岳醫生,能不能給個藥片、藥丸子啥的?這草藥還得回去熬。」
「混小子,你拆台啊?到我這中醫館,問我要西藥?」岳醫生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把藥包交給江銘誠,仔細叮囑道︰「上面的三包藥煮完後,把藥渣敷到他胳膊上,一天早晚各一次,剩下的那幾包熬了給他喝,一天三頓飯後半小時喝。」
江銘誠听得認真,那模樣讓晨曦覺得此人手里再多支筆就更像了。
晨曦的胳膊傷得抬不起來,秀英不會開車,回青山村的時候,自然是由江銘誠這個「莫名其妙打了人」的人將功贖罪,把他們送回去。
晨曦還是坐在副駕駛的位置,微微扭頭看著正開車之人的剛硬側臉,對于他的一句「認錯人」很不理解,難道這人是把他當成勾引他女友的人渣?而秀英長得像他女友?不是吧?
而開著車的江銘誠也陷入深思。
秦家二哥確實有能力,當天晚上就把他要找的人的信息全部收集完畢,並讓人把資料送到他手上。這份資料十分詳細,上面記述了不僅僅是姓名、年齡、出身背景之類的一些基本資料,就連從小學到高中的成績單都包含在內,對于初中時候就開始經常不及格的英語成績,更是用紅線加粗,以示醒目。
秦二哥的惡趣味讓江銘誠無奈搖頭。
然而,在看完這人的資料後,江銘誠皺起了一雙濃眉。雖然那天看到這人的時候,他的身邊確實跟著一個小孩,但當時他沒多想,現在發現他要找的人已經成為了一名父親,江銘誠發現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耐著性子看下去,資料上提到範晨曦本人未婚,這孩子的母親不詳,孩子是範晨曦五年前突然抱回家的。而有人提供信息說那段時間範晨曦確實跟一名女子交往甚密。所以,收集資料的人還很體貼地附帶上自己的推斷——那孩子應該是非婚生子,簡稱私生子。
盡管如此,江銘誠卻無法說服自己不去找人,尤其現在還知道了那人的居處。所以,他把公司的活全推給了高展,自己驅車到了這個小小的青山村。
可是村子近在眼前的時候,他卻裹足不前,心里十分忐忑。自己做事一向謹慎,這次全憑一時沖動就來找人,因此,他很沒出息地把車停在了馬路邊沿,思索著見了人該怎麼說,但還沒等他思考出最佳方案,就看到一輛破舊的面包車從村子開出來。
由于沒有貼車紙,透過敞亮的車窗,江銘誠一眼就看到,坐在駕駛座上的正是那張闊別幾年的人。沒多考慮,江銘誠便發動自己的車子,一路跟著
跟隨兩人進了油潑面館,江銘誠試著說服自己,資料上顯示晨曦一直單身,沒有女朋友,旁邊的那個低頭臉紅的女人肯定不是他女友。
沒過多久,那個女人紅了眼眶,江銘誠坐在兩人的左後方,他看到晨曦遞紙巾安慰她,想著即使是女朋友,也已經分手,他的心稍稍放下來。
然後,發現兩人吃完飯出門,江銘誠丟下筷子,留給老板一張紅票子和一碗被筷子攪拌得不成樣子的面條,也跟了出去。看到兩人朝著護城河的方向走,江銘誠也不急,啟動車子,先他們一步停在了河堤上,坐在車里注意兩人的行動。之後,就發生了讓他大為惱火的一幕,那個女人竟然摟著晨曦的腰。
下了車,他三步並成兩步走,直接把人拉開,在他心中,晨曦是自己的,外人不得覬覦。可他面對晨曦「你誰呀」的質問,卻無言以對。他還沒想好怎樣介紹自己,總不能說,五年前在秀林小苑酒店的那一晚的那個人就是我。他敢保證,真這麼說,他將永遠也無法接近這個人。
不過,自己的目的倒是陰差陽錯的達成了,他順利接近了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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