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百無聊賴地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上,撥弄著寶石磨成的袖扣,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嘴上微微向上翹起,眼神愈發溫柔,心里把秦聞天的家人狠狠全部問候一遍,他大爺他母親的,秦聞天該死的家伙,竟然讓他枯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高先生,您的咖啡需不需要蓄滿?」這是長發高挑的美女秘書第四次過來詢問。
高展搖了搖頭,這女人時間點卡的很好,基本上半個小時來一次。對于美人,高展從來不會不耐煩,何況這還是一個削肩細腰,直長發如瀑布,有著東方特有的韻味的大美人。這女人跟他以前見到的金發碧眼、豐乳肥臀、身材火辣的外國妞明顯不同,但似乎更合他的眼緣。要不是他還知道這里是秦聞天的地盤,這女人是秦聞天的秘書,他早就搭訕了。如今,也就只能養養眼。
又坐了十多分鐘,高展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到對面的會議室大門總算打開,秦聞天手插在褲兜率先走了出來。
秦聞天剛推開門,秘書盡責地匯報事情,秦聞天點了點頭,朝沙發上坐著的男人走去,「高特助,真是好久不見吶。」
高展心里猛翻白眼,心想著他們前天才在一家酒吧里踫到,說什麼好久不見,老年痴呆了吧,嘴上卻微笑寒暄道︰「秦老板是大忙人,哪像我們這樣空閑,我來是」
「哎,我開了倆小時的會議,頭都大了,咱們先不談公事,」秦聞天出口打斷了高展的話,說完還用手指按了按太陽穴,仿佛真的很累。
高展心中冷笑,沒有答話,呵,敢情您老還知道開了倆小時的會啊?把他晾在這里半天,一點愧疚感都沒有。
秦聞天扭著酸疼的脖子,看了看高展放在膝上的一雙修長白皙保養得當的手,想著這人要是能給他揉揉肩就好了。但想來讓他等了倆小時,肯定是不願意的,秦聞天沒有找虐的習慣,自然也就沒開口要求,而是緩緩開口︰「快十一點了,作為讓你久等的賠罪,我請高特助吃午飯怎麼樣,有什麼事咱們邊吃邊說。」
秦聞天這人他只見過三次,一次是跟他家老板去會所時見的,還有一次是在酒吧,這一次是第三次,但他的直覺一向很靈,秦聞天這人第一次見面就讓他產生深刻的危機意識。對于秦聞天的請求,高展本來是不想答應的,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與這個男人多接觸,但他不得不,因為他確實有事要請秦聞天幫忙。
事情的緣由還得從他接到的一條短信說起。前天晚上下班,同事小賈說九如街新開了一家酒吧,叫做「煙灰色」,去過的人都對酒吧的評價很高,于是幾人一合計就去了,但還沒暖熱凳子,短信就發了過來,是翹班一周千里尋愛的老板發的。
他激動啊,老板罷工,他這個特別助理就遭殃,除了非得老板親自簽字的文件,老板的其他工作都歸他管,所以他一份薪水打兩份工,莫不是老板把老板娘追到手要回來了?
事實證明,老板怎麼會有人性?那就是個純粹的吸血鬼,致力于榨干員工的所有心血,短信上的交待的事情更讓他痛不欲生,也是他此刻坐在飯館的原因。
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餐館,各個包房都被賦予古典的名字,他們在的這一間屋子叫做清歌一片,古代仕女的屏風,木質的洗臉架,朝外推開的雕花軒窗,按鈕一開,屋里兩盞宮燈亮起,這燈蒙了一層罩子,不是特別亮,但是卻把屋子的氣氛渲染的很好,讓人仿佛真有穿越時空限制的錯覺。
高展像個好奇心重的孩子,四處模模看看,一刻也不閑著,最後菜上齊了,才回到座位上坐下。
秦聞天食指與中指間夾了一根細長的煙,裊裊的輕煙,燃盡的煙灰,漫不經心的樣子引得端菜的服務生偷看他好幾眼。
高展悶頭吃飯,在這個男人面前,他總覺得很不自在,簡直到了無所適從的地步,只好借著欣賞擺設躲避與他交談的機會。
秦聞天動筷子的頻率不高,看他吃得頭都不抬,笑著打趣道︰「你幾天沒吃飯嗎,這麼餓?」大手一揮,又讓服務員加了一道菜。
高展放下筷子,簡直無語,他又不是豬,剛才一番苦吃,早已經飽了。
填飽了肚子,就得談談正事,高展喝著普洱茶消飽,對于碟子里花瓣一樣的傳統糕點不感興趣,他不愛吃甜食,「今日有勞秦老板破費,真是過意不去。」
「與高特助一起用餐,是愉快的經歷,你要是過意不去的話,不如改天請回來怎麼樣?」秦聞天說道。♀
「只要秦老板有時間。」高展微笑,沒有敲定具體時間。
「跟高特助吃飯,我什麼時候都有時間。」秦聞天也微笑。
這話在關系好的朋友之間出現,是很正常的交談,但高展卻听得刺耳,這姓秦的是什麼意思?話里話外說得這麼曖昧,「秦老板,咱們先談正事,」高展把話題岔開,「你也知道,我們江總最近一直不在,他托我請你辦一件事,讓你幫他查查範晨曦兒子的親媽是誰。」
秦聞天點頭,他當然知道江銘誠的請求,因為江銘誠已經給他通過信。
上次的時候,江銘誠已經答應,只要自己采取正當手段讓高展同意跟他,就答應放人。只不過前一段時間,遇到了個挑戰性極高的案子,公司上下全體加班,他沒抽出時間找他,所以趁著這次機會,他只能請江銘誠配合,讓高展自動送上門。但是,江銘@黃色小說
「高特助,你們老板交待你請我幫忙,就沒有什麼感謝?」秦聞天倚在椅靠上,挑眉問道。
高展︰「嗯,老板讓我向你致以誠摯感謝。」事實上,他收到的短信寫的是,無論秦老板提出想要什麼樣的謝禮,都盡量答應,讓他盡快查明陽陽的生母。
秦聞天笑得一臉高深莫測,「這樣啊高特助,我最近也挺忙的,不如你來幫我的忙吧?這樣我才能抽出時間去幫你們老板的忙。」
大小兩只狐狸較量,輸贏暫時不見分曉,但高展在起點上就處于下游,因為他有求于人。
「別靠近我」男子的輕哼聲。
「你別亂動,我就輕點拍,要不然你就疼著。」另一個聲音傳出,與前一個聲音相比,略微低沉,威脅意味十足。
「啊呵,噢,好疼,你輕點行不行?」大概是真的很疼,男子的聲音帶著顫聲。
大早上,範家就傳來如此讓人遐想的對話,讓村長猶疑不定,不知是先闖進去還是請幫手,晨曦又被他小舅子打了?
「村長爺爺?」範陽陽帶著豆子出去玩渴了,剛到家門口就看到村長,于是疑惑地問道。
「陽陽啊,你爸爸,他經常被打?」村長彎著腰問陽陽,希望得到一些實情。
範陽陽也听到了聲音,仔細想了想,最後點頭道,「爸爸每天都不听話,只能被叔叔追著打。」在他心目中,每天他爸爸嗷嗷叫地被江銘誠逮住,給手臂敷藥渣輕拍,也算是打吧。
村長一听,這可不得了,村里人最近談論的果然是真的,痛心地對範陽陽嘆氣,「你怎麼不幫著你爸爸點啊。」
範陽陽一臉無辜,要幫也是幫叔叔,爸爸逃避敷藥才是不好的行為。
村長拉起小孩,「我去看看,你先別進屋。」他怕陽陽也被波及到。
範陽陽不明白什麼意思,只好站在門口騷擾豆子,戳戳它的耳朵,撓撓它的腦袋,豆子憨憨地舌忝舌忝陽陽的小手。
村長進了院子,看到地上一根長竹竿,覺得還算順手,抄起竹竿就沖進屋。
一道人影沖進門,屋里頓時有些發暗,範晨曦與江銘誠兩人齊齊向外望去,晨曦也顧不得手上又熱又脹疼的感覺,站了起來,逆著光看了幾秒,才疑惑出聲︰「村長?」
「哎,唉?你們沒打架?」村長先應了一聲,然後才發現不對勁,屋里的兩人都端坐在沙發上,屋里散發濃濃的中藥味,被施虐對象晨曦捋起衣袖,手臂上滴著黑褐色的藥汁,由于站起來的動作過猛,上面的一些藥渣掉落到地上。
「打架?」晨曦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看到他手里還拿著一根竹竿,更是疑惑︰「村長,您今天來是?」
晨曦對于這個慈祥又公正的老村長十分尊重,當年父母去世,村長也護著他,幫了他家很大的忙,晨曦把這份恩情一直記掛在心,所以,他學會了大棚種植,先教的一批人里就有村長的兩個兒子。
「沒打架就好,我還以為」村長也有些不好意思,「你這手是怎麼回事?」
「哦,我上次進城不小心扭傷,醫生開了中藥敷著。」晨曦瞪了一眼江銘誠。
村長有些不信,但晨曦都這麼說了,也沒辦法再說什麼,拉著晨曦的手,走到一旁給晨曦說他听到的一些事。
晨曦听後哭笑不得,大家也太能想象了,再三跟村長保證絕無此事後,村長才安心去找張大爺。
村長年紀比隔壁的張大爺大上幾歲,他們是一輩的人,有共同語言,只不過村長事忙,張大爺不愛出門,兩人不常見面。
他們青山村上下有三百多戶人,分成四個大隊,每個隊都有管事的,而且他們這里也有鄉派出所,但村長在他們這里很有威望,是大家共同推選的,大家習慣有事找村長,好在村長身體強健,精神抖擻,還能四處奔走,為大家的事忙活。
「風風火火的老頭。」晨曦看著村長離開,搖著頭笑著說了一句。
江銘誠走到門口,把晨曦拉回沙發,繼續涂抹藥渣,晨曦又開始哼哼唧唧。也不知道岳醫生開的什麼藥,涂上去跟螞蟻咬的一樣,又熱又麻,難受的很,不過藥效卻很好,堅持涂抹幾天後,手腕的腫脹面積明顯變小。好的藥效讓江銘誠一天三遍逮到他就抹藥,恨得他牙癢癢。
「爸爸,你的手什麼時候才能好?」範陽陽進屋問。
「快了,再過幾天就好,等爸爸手好了,咱們就去烤牛蹄筋。」知道兒子惦記著順子提來的一兜牛蹄筋,晨曦笑著允諾。
範陽陽跟小狼崽一樣嗷嗷大叫,豆子也跟著小主人歡快地汪汪叫喚,範陽陽叫得更起勁,一人一狗的合唱,吵得晨曦頭疼,晨曦一巴掌把倆小混蛋拍出去,真是心焦。
抹完了藥,晨曦想收回手臂,可是手卻被江銘誠牢牢地按在他的膝頭,「喂?」最近江銘誠總是接著抹藥的機會動手動腳。
江銘誠把玩著他的手指,自從那一天說開之後,他能感覺到晨曦對他的態度在慢慢變好,攆他走的話題也就此打住不再提,只是缺少口頭上的答應。江銘誠雖有些不滿足,但也知道不能把人嚇跑,他有的是耐心。
晨曦打了個激靈,江銘誠笑得那麼陰險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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