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誠的手機是高端品牌,但再怎麼大氣上檔次,連續一周以上沒有充電,手機也會被餓死。所以,當江銘誠早上起來開機,看到高展短信準備點開時,手機突然黑屏自動關機,也是可以理解的。
江銘誠靜靜坐在床沿,暗自決定,即使以後自己回去坐鎮公司,也不能讓高展閑著。效率如此低下的下屬,就應該丟到非洲重新鍛煉。
而市區某高檔住宅內,高展睡得很陶醉,他被秦聞天精神折磨了幾天,雖然沒功勞,但他有苦勞。因此,在秦聞天說出調查結果後,他也不管秦聞天的黑臉,嘲笑一通就瀟灑走人。高展有些刻薄地想︰老板說秦聞天很有能力,可他連個小孩的母親情況都查不到,這不是坑爹嗎?秦聞天不快樂,他就快樂,不是他不厚道,也不是他壞心眼,實在是這幾天被秦聞天以幫忙的理由被扣押在秦聞天的別墅給逼的。重獲自由的他興奮過頭,也不管是不是凌晨兩點,就給老板發短信
「打坐參禪吶還是修仙成神啊?」晨曦晃進屋子,就看到江銘誠手拿手機,頭微微側偏,視線放空,金黃的晨光透過窗欞,打在江銘誠烏黑的發絲上,一副世外高人頓悟人生哲理的樣子。
江銘誠沒說話,端坐起身,嚴肅看著晨曦。他還為晨曦@黃色小說
「真成大仙了?」晨曦故意嘆氣道,「我早上試著做了牛肉餡盒子,本來想請你試吃,但你都成了仙,肯定不食人間煙火,我還是拿給順子吧!」
江銘誠站起來,一手搭在晨曦肩膀上,驚訝反問道︰「你不知道我還沒有到闢谷期?」推著晨曦向外走,「我還是需要吃飯喝水的,很樂意替你試試味。」與晨曦待在一起久了,江銘誠也懂得開玩笑。
瞧這一本正經的樣子,真能裝樣!晨曦撇嘴不屑,倒也沒打掉他攬在肩上的大手,他本來就是來叫江銘誠出來吃早飯的。
「天氣預報說這兩天有雨,我今天得早些去大棚,」晨曦咬了一大口,圓餅上出現了一個彎彎的缺口,晨曦越嚼越香,又咬了一口後才說道,「一會兒你收拾桌子。」這牛肉餡肉盒子又香又酥,是晨風最愛吃的面食,沒有之一,好久沒吃,配著熱乎乎的粥,真是唇齒留香。
「我也去大棚,「江銘誠吃得頭都不抬,咽下一口飯回答道。
「行,」晨曦沒多想,權當他好奇想進去參觀,提醒道︰「不嫌里面悶熱你就去。」
「爸爸我也去,」範陽陽油乎乎地小嘴,嘴角沾著白米粒,豆子饑餓地蹲在他腳邊等米粒掉地上。晨曦早上打開冰箱時才發現,專門為豆子熬得沒加鹽的排骨湯已經沒有了,但現在又來不及炖,只能委屈豆子一頓,一會兒去隔壁大娘家拿兩個干饃喂喂。
「你去干嘛?別又才進去兩三分鐘就鬧著要出來啊!」晨曦瞪眼。
大棚空氣潮濕悶熱,再加上里面的菜橫豎工整排列,而留給人走的路極為狹窄,小孩在里面施展不開,所以去過一次後就很少鬧著要去。
「我才不會,」範陽陽不服氣,「我這次一定不出來。」
「趕緊把你的小油嘴給擦干淨嘍,」晨曦撕了一截衛生紙,在他嘴上抹了抹。
晨曦的動作並不溫柔,範陽陽的嘴巴被弄變了形,看上去很可笑。
晨曦答應兩人去大棚,但家里的自行車只有一輛,所以晨曦只好舍棄自行車,跟他們一起走路過去。好在田地離的不遠,走過去二十分鐘就到。晨曦想起曾經去金市晨風的學校參觀,從正門進去,逛完整個校園,用了差不多將近一個小時,要不是由晨風領著,進去說不定會迷路。當時晨風還說那是他們的本部,還有兩個新校區在不遠處。他們一個大學,就比他們整個村子還大。
「慶伯,安叔,今兒下地早呀,」晨曦逢人便笑著打招呼。
「晨曦,呦呵,陽陽他舅,你們也去大棚?」慶伯聲音洪亮,為人也爽快,笑著問道。
「是啊,咱們這里秋天雨多,我得先把草衫子先拿出來整整,沒準過一段時間一降溫就得用,你們也得抓緊時間,趁著天好曬曬。」晨曦笑著說道。
慶伯拍著晨曦的肩頭對他的同伴安叔說,「還是晨曦這小子精神,他也算是給我們提個醒,咱們可得承情,」然後對晨曦說道,「改天我讓你大娘炒倆菜,咱們喝上幾杯。」
「慶伯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杯就倒?」晨曦笑著說,心想著這慶伯還是這麼好喝酒,去年過年的時候,他一天喝幾場,差點喝出事,之後收斂了點,可這愛喝酒的習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掉。
「哈哈,」慶伯大笑,「不能喝就不喝,去我家吃飯也行,老安,到時候你也來。」
安叔是個老實得有些木訥的人,與慶伯是鄰居,兩家的田也挨著,所以經常結伴下地,安叔不會說場面話,咧開嘴笑,「不喝酒不吸煙,晨曦這生活習慣好啊!」安叔這麼感嘆是因為他是個老煙槍,食指與中指夾煙,指尖發黃。
「煙很臭,為什麼要吸煙?」範陽陽不解問道,對他來說,一切嗆鼻不好聞的味道都很臭。
「哈哈,」慶伯粗糙的大掌拍了拍範陽陽的腦袋,「你個小家伙,長大你就知道了。」
範陽陽不讓慶伯拍他的腦袋,躲閃著他的大手,他不喜歡被人說小,明明他已經長大一歲了。
慶伯安叔家的地比較近,很快就到了,兩人分別離去,晨曦給江銘誠指著大棚都是誰家的。水泥路兩側清一色的白色塑料薄膜大棚,前面蓋了一間小土屋,一家挨著一家。江銘誠之前在村子里逛,也只是村前村後走了走,村前的地里大多種著玉米,這個時間段玉米長得高高的,遮擋住視線,所以第一次真實見到大棚,江銘誠覺得挺新鮮。
「看到那邊那棵樹了沒?截止到那兒,都是我家的地。」晨曦伸著胳膊指向遠處的一棵大樹,語氣中十分自豪。
對于晨曦的話,江銘誠不置可否,他知道晨曦搞大棚種植,而且小有成績,但他覺得種地十分辛苦,他得想個法子讓晨曦心甘情願跟著他回去。
進入大棚,果然像晨曦所說那樣悶熱潮濕,頂上的大棚薄膜上還結成一滴滴地小水珠,整個大棚有些傾斜,並不像江銘誠之前猜想的那樣四四方方。挨著土牆的地方留了一條小路,江銘誠把外套月兌了,只穿里面的套頭棉t恤。
不過滿眼都是綠瑩瑩的菜,讓人看到就十分歡喜,晨曦拿了地頭上的小鋤頭進了菜地,看到哪里有雜草,就連根除掉。
範陽陽彎著腰,很懂事地幫他爸爸把除掉的雜草撿出來,丟到小路上,他爸爸以前告訴他,草的生命力比蔬菜頑強,如果不把雜草及時丟開,雜草很快就會再次生長起來。
江銘誠找了一圈沒找到鋤頭,只好拿著一把小鏟子,也進了菜地。
「喂,你別把我的菜也給鏟了,我還等著賣錢呢,」晨曦驚呼起來,他怕這個五谷不分四體不勤的人一鏟子下去,他的菜沒了。
江銘誠把礙事的袖子捋到肘處,「小看我了吧,」江銘誠提著一顆開白色小花的薺菜。
「那你跟著我,到我旁邊,」晨曦指了指他身邊的一豎行菜,「注意別踩到菜。」有人幫忙,晨曦還是很樂意。
江銘誠算是領教了晨曦對菜的重視,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腳,剛才他,似乎,可能,也許真的踩到一棵菜上。他腿長腳大,中間留的縫隙又小,走的時候被土疙瘩絆到,就一不小心看晨曦再三叮囑,還是不要告訴他了,免得他火大生氣。
「就你一人干活?這好幾畝地的吧?怎麼不找幾個幫忙的?」江銘誠蹲在地上認真鏟草。
「累不著人,再說了,我請人幫忙不得掏工錢啊?不是還有順子嘛,我們一人管理五個棚,平時不忙,摘菜的時候請人,」晨曦說道。自己家的活可以量力而為,即使干不完也沒事。澆水用噴灌,撒肥除蟲也是定期才做,就是這雜草長得快,得天天除,不過干習慣了,每天來轉轉看菜生長情況的時候,順手的事。
晨曦鋤草動作干脆利落,江銘誠跟不上他的速度,只能落在後面,範陽陽拾起的雜草已經成了一小堆。
「你們倆干活覺得怎麼樣?」晨曦問道。晨曦很快走完一豎行折回來,到了江銘誠左側,鋤頭支在地上。
「爸爸,趕緊鋤草,我還撿。」範陽陽很有成就感,精力旺盛地喊道。
「還有幾個大棚,有得你撿的,」晨曦笑道。
「咱倆換換吧,我用鋤頭你有鏟子,怎麼樣?」江銘誠鏟了一會兒,動作也變快,想試試鋤頭。
「你先試試,」晨曦把小鋤頭遞過去。
江銘誠學著晨曦的動作,倒也似模似樣,晨曦同意與他換工具。
一上午去了四個大棚,晨曦很滿意,比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要快,剩下的下午再繼續,而且他試著種的蘑菇剛剛發菌,也得小心照看。
剛出大棚,就看到方慧珍提著飯盒走了過來,晨曦了然,順子最近沒來他家混吃的,這就是原因吧。
「晨曦大哥,我來給順哥送飯,」方慧珍先開口打招呼,她不知道江銘誠與晨曦是什麼關系,順子也沒告訴她,所以她對江銘誠禮貌笑笑。
晨曦揮了揮手,「趕緊去吧,省得那個急性子的耐不住餓。」
方慧珍笑了笑,「我們的日子訂了,就在這個月底,陰歷七月二十四,到時候歡迎你們都來喝喜酒。」
「好事啊,順子這家伙,也沒提前告訴我一聲,真不夠意思的,」晨曦佯裝很生氣地說道。順子那大咧咧的樣子,是得有個賢惠媳婦在一旁幫襯著點。
「你別怪他,昨天晚上才訂的,他還沒來得及,」方慧珍替順子說話。
「哎,知道了,你趕緊去吧。」晨曦點頭。
「走吧,咱們回家吃飯,」晨曦說道。
範陽陽耍賴,「爸爸背著走。」其實他是累了。
「不背,自己走,」晨曦不答應。
江銘誠二話不說抱起小孩,對晨曦說,「走吧。」
範陽陽不用走路,側著身子對晨曦扮鬼臉,晨曦嫌棄道︰「丑死了!」
「晨曦啊,你別慌著走,」路過梅嬸子家的大門,晨曦被叫住。
「嬸子做飯呢?啥事啊?」晨曦看到梅嬸子手上的沾的面粉問道。這個嬸子是村里少數幾家沒弄大棚的人家之一,他家有片沙地,種的西瓜又大又甜,收獲兩季也能賺幾萬塊錢,而且還有其他的地田,不愁生計。
「你听說了沒?後山那里。」梅嬸子提示道。
「听說什麼?我今天上午去大棚,不太清楚,嬸子,發生啥事啊?」晨曦疑惑,想起梅嬸子家的沙地靠著後山。
「他們都在傳你家那邊的後山林子有鬼,」梅嬸子壓低聲音,說話的時候還東張西望,惟恐什麼人听到似的。
晨曦眉頭皺起,「行,我知道了嬸子,你趕緊回家做飯吧。」
「晨曦,你不會是信了吧?三人成虎的道理你應該知道吧?」江銘誠看他愁眉不展,憂心忡忡,出言寬慰。
「叔叔,什麼是三人成虎?」範陽陽發問,他現在處于對什麼都好奇的階段,學習的勁頭十足。
「這是個成語,是說三個人撒謊說集市有老虎,其他人都信以為真,你看剛才那位女乃女乃說的話,是不是跟這個故事很像?」江銘誠耐心解釋,既說給陽陽听也說給晨曦听。
「那就是沒鬼嘍,爸爸不用怕。」範陽陽腦袋瓜很聰明,一點就明白,伸手模了模晨曦的臉,他以為他爸爸一路沉默是在害怕。
「嗯,我不怕,」晨曦听到兒子的安慰展開笑容,把心里隱隱不安暫時壓下。
「爸爸,我給你講個咕咚來了的故事吧,林子里有一個木瓜寶寶,他長得太胖了,于是從枝頭上掉了下來,‘咕咚’一聲掉進湖里。小白兔正在岸邊吃青草,听到那聲音」範陽陽聲情並茂地講故事。
江銘誠溫柔的視線落在晨曦身上,恰好晨曦抬頭,兩人視線膠著,晨曦對著江銘誠露出真心實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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