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陽縣城西郊有一個酒店名叫四季情調。城郊的人煙稀少,把酒店開在這里,自然不是走大眾路線。四季情調是一座六層高的小樓,外面沒有張燈加彩,大門上黑色的木匾上只有四個燙金大字,看上去頗為低調。但酒店門口卻停著一輛輛的黑色轎車,顯示出酒店生意並不蕭條。
在這第四層某個包房內,外間的飯廳裝修得簡單雅致,水晶吊燈下,桌上杯盤狼藉,酒杯歪倒,大多數的菜都有剩余,中間的烤全羊更是剩余大半。
而內室與外間卻截然不同,這里的燈光調成暗黃的曖昧顏色,牆壁上寬屏液晶電視上播放著歌曲,一男一女站在電視前拿著話筒唱歌,而其他的男男女女混坐在真皮沙發上,面容姣好的女子與身側的中年男人以嘴喂酒然後嘴唇黏在一起分不開,年輕男孩騎坐在禿頭男人身上不斷扭動細腰,更有角落的更黑暗處,發出陣陣□聲,一片婬/靡霏霏的景象。
在四季情調,這樣的包房費用每小時六百,而且采用會員制並不是誰想進就能進。除此之外,四季情調還提供按摩洗腳等服務,最重要的是,這里能夠保證的安全性。這年頭,資產沒達到千萬的,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有錢。就算是在如陽縣這樣的小縣城,有錢的人也是大有人在,那些每天為了生存生活拼命掙扎的人,在他們眼中就像螻蟻一樣微不足道。
但是,有錢人不一定有權,有錢人為了得到更多的錢,有時候需要把錢送給有權人一些,這也是四季情調能經營下去的生財之道。
「程局長,我們公司經理說的這里可是個好地方,周圍環山,風景秀麗,山里面還有小瀑布小水潭,山下就是淳樸的小村莊,就是山里沒有得到合理的開發,咱們市里不是相應政策,打造魅力村莊嘛,我覺得這小山村正合適,把山上開發後蓋上一棟棟的小院落,看上去就跟別墅一樣,這新風貌不就有了?您說呢?」說話的人四五十歲上下,雙眼渾濁卻透著精光,一只手伸進女人的裙子底下撫弄。
「真有你說的這麼好?」程局長一張正直的國字臉,濃眉皺起,看上去猶疑不定,他剛坐上這局長位置第一年,還沒有坐穩當,既想拿出點政績出來,又害怕做錯了決策位置不保。
「那是當然,我林達祥可從不騙人,小宗,把咱們的規劃圖紙拿過來給程局長瞧瞧,」林達祥大力游說著。
被稱作小宗的男人看上去挺年輕,人長得倒是挺有精神,短短的頭發干脆利落,听到老板的話,立馬推開身側的女人,掏出公文包里的圖紙交給程局長。
程局長被身旁的少年挑逗得一身是火,不耐煩地揮手道︰「黑燈瞎火的你讓我看什麼?回去的時候給我的秘書一份備用」說完便把少年按在自己下半身粗喘起來。
程局長既然肯接這個圖紙,話也不用明說,林達祥與小宗對視一眼,這事算是成了一半,另一半就要看塞的錢多少,可是錢對于林達祥這種房地產開發商來說,算不得什麼。于是兩人心里輕松,各自拉著身邊的女人開始戲玩。
夜深人靜,一輛一輛的黑色轎車又駛離郊區,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小宗,你是個有前途的,程局長是答應了,你可得把其他的事給我辦好啊,不然,我可不饒你,」林達祥醉醺醺地躺在後座,恩威並施地提醒道。
「哎,我肯定辦成,」小宗點頭哈腰,給老板關上車門,上了另一輛車後立馬拿出手機開始通話,幾個電話打完,才放心地躺在後車座。這次老板交待的事情他是勢在必行,老板是什麼樣的人,他從小職員當上經理跟著老板混了幾年,是深有體會,這次的事怎麼樣他都得完成了。
暴雨連續下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天終于放晴。村里的路面有些泥濘,只不過大伙的心情挺不錯,入秋的第一場雨緩解了地里的旱情,看來今年種的玉米又是個好收成。
吳村長早上吃罷飯,就出了家門。他還記掛著晨曦家的事。不是他偏心眼,看看村里住的一棟棟平房或者二層小樓,這些可都是辦大棚掙的錢,大棚咋辦起來的,他又不是老糊涂,看得明白得很。更何況,即使種出了菜,也得有銷路才行,這可都是晨曦的功勞。這村里人要是不站在晨曦的身後,于情于理可都是說不過去的。
「慶子,你爸呢?」吳村長問蹲在門檻上玩泥巴的又小又瘦的孩子。
「俺爸在屋里,」慶子吸了吸鼻子,黑黑的小手上粘的都是泥巴,看上去髒兮兮的,即使這樣,他還是不丟掉,而是做成一個碗形狀的東西往地上摔,瞬間成了一堆爛泥,慶子不嫌棄地繼續拾起來玩。
吳村長進了屋,高聲喊道︰「林富強!」
一個穿著橫紋襯衫的男人從屋里跑了出來,手里還捏著一塊油餅,看到吳村長,趕緊說道︰「村長,恁吃過飯了沒?趕緊進來喝一碗八寶粥
林富強的媳婦王文娟是略微的女人,听到說話聲也從屋里出來,熱情地讓村長進屋吃飯。
「我吃過了,你們趕緊吃,我等著,一會兒富強跟我一起去找一隊二隊的,」吳村長擺了擺手。村里人向來勤快起得早,他沒料到林富強還沒吃早飯。
「文娟,你趕緊給村長搬個凳子,我把剩下半碗粥給喝了就來,」林富強交待了一句,又回屋吃飯。
王文娟進屋搬了板凳,放在屋檐下,然後喊道︰「慶子,回來吃飯然後頗為不好意思地跟村長說︰「我家這孩子挑食嚴重,正經的飯不吃,天天吃零食,瘦得跟猴子似的,還經常生病
吳村長點了顆煙,搖了搖頭嘆氣道︰「現在的小孩都是這樣,我家的吳大勇也是,他媽給他煎雞蛋餅,還不如他買的蝦條吃得香,你說說,擱在我們那個時候,雞蛋煎餅一年才吃上幾次?」
王文娟接口道︰「誰說不是呢?就這幾年家里的條件才好些,當年我嫁給富強的時候,他家三間瓦房,下雨就漏水,炒菜也不敢多加油,一月能吃一回肉就覺得高興地不得了說完又高聲喊道︰「慶子,我喊的是你不是?趕緊回來吃飯!」這話的語氣里已經隱隱有些不耐。
林學慶與他媽斗智斗勇,知道他媽的底線在哪,沒過兩分鐘就進了院子,手里的一團泥巴還是不舍得丟下。
王文娟看到兒子黑乎乎的小手,氣不打一處來,正準備訓斥,她丈夫林富強吃完飯從屋里出來,看到寶貝兒子的小黑手以及他媽的大黑臉,趕緊使了個眼色,「慶子,去把手洗干淨,你媽給你煎了雞蛋,還有熬得粥,你趕緊去吃
林學慶十分機靈,泥巴一扔,撒著歡跑去洗手,王文娟捶了丈夫一下,這人總是護著孩子,讓她想找個機會徹底修理慶子一下也不行。
「你這兒子不好說話,但是鬼著呢,」吳村長贊了一句。
「慶子是悶孬,嘴上不說心里清楚,」林富強哈哈大笑,他跟著吳村長出了門,小聲問道︰「村長你是為了晨曦家的事吧?」
「你也是個悶孬,」村長掏出一包煙,給林富強一根,兩人邊吸煙邊走,「你說對了,就是這事,你說說你是咋想的?」
「村長,你也知道,俺家的情況也就是這幾年才好,我對晨曦那小子十分感激,沒有他的大棚技術,哪有我家的現在?這事我也听說了,俺是不信什麼鬼不鬼的,你要干什麼盡管開口,我代表三隊的人,肯定支持
「要的就是你這句話,晨曦幫了大家,咱可不能讓他的名譽受損,咱們先去徐光清和鄭瑞明家問問,,最後再去四隊吳村長計劃好了。
林富強同意,「我估模著一隊二隊的都沒問題,老徐老鄭都是明白人
事情確實如林富強所料想的那樣,一隊二隊的兩個隊長都很樂意幫忙,三人一起去四隊的田勝利家。
「老田,老田?」吳村長年齡最大,也嗓門最高,站在院子外中氣十足地喊道。
門里有狗在狂吠,過了一會,門里才傳來腳步聲,院門才被打開一條縫,田勝利看到四人,有些吃驚道︰「你們咋來了?」
「咋說話呢?老田,俺們咋就不能來了?」林富強可不樂意了。
「看我說的話,我家這一會兒有客人,你看?」田勝利猶猶豫豫不肯打開門。
「哪的客人?俺們也想見見,」徐光清開玩笑道。
田勝利為難地笑了笑,不接話,也沒有讓他們進院子的意思。林富強腦袋轉得快模著下巴想,這老田該不是屋里藏著什麼人吧?林富強越想越覺得有這可能,田勝利跟他老婆離婚三年多了吧?
「村長都一大把年紀了,今天把我們都找來,想一起商量商量事鄭瑞明個子矮,但是說話可不低人半分。
田勝利礙于面子沒辦法,只好把門敞開,村長四人進去,都愣了,這屋里坐著的人不正是金秋芝?
晨曦在溫暖的胸膛上蹭了蹭,天陰真適合睡懶覺!
江銘誠手臂環得更緊,自從上次成功賴在晨曦大床後,他每晚找盡各種借口都要留下,只不過晨曦跟他分楚河與漢界,中間又有一個小燈泡陽陽隔著,也就是每天早上晨曦迷迷糊糊的時候,才能靠近一些。
不過,這就是進步,他會讓晨曦越來越習慣他。至少現在,晨曦從他懷里醒來,已經不會驚慌失措。
早餐依然很豐盛,白米粥配著張大娘家腌制的咸蒜瓣,每人一個煎雞蛋,再加上軟乎乎的菜包子,撐得三人肚子滾圓。江銘誠覺得晨曦實在是太懂得吃,改天他要找個體重計稱重量,說不定這段時間他長胖了。
範陽陽吃過飯就守在電視機前看節目,晨曦收拾飯桌正在刷碗,大門傳來「咚咚」的響聲,豆子受驚「汪汪」地狂叫。
晨曦高聲答應了一聲,但被豆子的聲音蓋住,敲門聲依然很急。晨曦手上沾滿洗潔精,就讓江銘誠去開門。
「趕緊給晨曦說,村長突然暈倒,得趕緊送醫院,」門外的人焦急說道,江銘誠不認識這個人,不過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把人讓了進來。
「小路?怎麼回事?」晨曦手上滴著水,出來查看。
小路把剛才的話有重復一遍,晨曦的臉色刷白,緊張地手心冒汗,身上的圍裙都來不及月兌下,就跟著小路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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