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求嫁 第二十章 無情司主,不無情

作者 ︰ 長安changan

立在金磚鋪就的凌霄寶殿之上,我抬頭望著那盤旋橫桓于帝後寶座的後上方、周身洋溢著七彩仙光的金龍火鳳,隱約有些失神。

從瘋癲中清醒過來後我雖也听聞兼之登上帝位之後便下令在南天門後的九重天上建造了氣勢宏大富麗堂皇的殿群,卻從心底里一直條件反射地抗拒來這九天之上看看,許是潛意識里仍舊不願承認父神已永遠地離我們而去。是以其實今日也是我第一次踏足凌霄寶殿,唔,果然正如 辛所言,這座寶殿是九重天殿群中最為金碧輝煌巍峨雄宏的宮殿,氣象莊嚴得很。

「那苻啟可是抓住了?」耳邊天帝渾厚的聲音將我自思緒中拉了回來。抬頭見一旁的慕尋朝座上的帝王微微一頷首,又轉身朗聲道︰「將苻啟帶上殿來。」

便有天兵拿著苻啟踏入殿中,走至離帝後寶座十丈的距離時用手中長槍一擊苻啟的雙腿,將他擊跪在地。

我細細打量那跪在金殿之上的人,見他雖被捆仙繩捆著動彈不得、一身的形容也是狼狽得很,那長精致美如冠玉的臉上卻沒有往日里的楚楚可憐的動人神色,而是一臉的冷肆寒意,竟有種讓人膽寒的氣度。

我心神一凜——他之前果然都是裝出來的。又聯想到方才拽著我衣袖哭鬧著求我讓她見面前這人一面的芷茵,不由有些不是滋味。本上神是第一次見她哭成那個樣子,整張臉都被淚水浸了個濕透,身上也只是在底衣上隨隨便便套了個外套,顯然是未曾洗漱就急急趕了過來。

站在我身旁見著芷茵那番模樣的慕尋也是一臉的震驚,面上竟有些難掩的心疼和痛苦。我見他驚痛的神色便是一寒,心中先才本來還想著他既是撒好了網等著苻啟自己撞進來,那麼之前對芷茵苻啟吃醋的形容便很有可能也是做戲,如今一看,原來不是。

芷茵在耳邊的哭聲便有些刺耳起來。我閉了閉眼,壓下腦中紛雜凌亂的思緒,猛地出手在她腦後橫掌一擊,將她敲暈過去。這一掌乃是掐好著力道落下去的,以芷茵她的修為,沒有個多半日只怕醒不了。

慕尋將她一把抱住,蹙眉來看我。本上神此刻卻不想見到他那張臉,轉身便往司里走︰「她這樣哭鬧怕會誤事,你將她抱進我司里讓她睡會兒。我急急趕過來,也不能這樣衣衫不整蓬頭垢面地就去面聖。你且稍稍一等。」

如今立在著玉雕金砌的凌霄大殿上,再去回憶自己方才那番話的語氣,竟也是對著慕尋時從未有過的僵硬冰冷。又不禁苦笑,幾個時辰前我還懷疑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像自己,現下看來,本上神的本尊果然是方正正宗宗的石頭,一如往日里處斷每宗案情時,冷硬得很。

正想著時,卻听座上天帝居高臨下地盯著腳下跪著的苻啟,不緊不慢地開口︰「二皇子單麟,你可知罪?」

這不徐不疾、緩緩道來的十一個字,落在我耳邊卻有如突然炸開的驚雷,我猛地瞪大眼楮看向慕尋,在看到他那波瀾不驚的神色時突然腦中翁的一聲,有什麼線緩緩地連了起來。

苻啟卻是譏諷一笑,抬頭正正迎上天帝的目光,抬著下顎倨傲地反問︰「我何罪之有?」

我捏緊了手——他這是承認自己就是單麟了。

「無罪?」天帝兼之听聞他的話,冷冷一笑,「慕尋上神,你且將二皇子所犯罪責一項一項列來與他听。」

「是。」慕尋向座上的天帝頷首以示尊重,轉身看向苻啟,目光是我所不熟悉的冷厲,「魔族二皇子單麟,因一己之私挑起神魔兩族爭端,涂炭生靈,不思悔改,被判處以極刑。行刑時假死逃月兌,後施計毒害無情司司主昔離上仙,並借其身化名苻啟,潛入天界意欲盜取玄光寶鏡為禍三界。」他頓了頓,看向苻啟的眼微眯,「以上諸事,二皇子認是不認?」

我一怔,是了,我記得上位無情司司主昔離上仙的本體,正是一只六尾的白狐!

單麟冷哼一聲,並不答話。殿內一時陷入了沉靜之中。半響,天帝正要開口再說什麼時,卻忽听殿司尖細的聲音傳來︰「南海四皇子常佑求見陛下。」

常佑?他這個時候來面聖,是做什麼?我有些疑惑地轉頭,余光卻瞥見地上的單麟在听到這句話時身子猛地一僵,腦中瞬時一跳。苻啟狐狸,卻不就是本上神我從常佑那邊得來的麼?我條件反射地去看慕尋,卻見他仍舊是一臉的面無表情,便撇了撇嘴,心說這人其實才是如假包換的面癱吧?

「宣。」

天帝話音未畢一道人影便風一般閃進殿來,撲到單麟旁邊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重重向著天帝磕了一首抬頭急切地道︰「臣有話要說,求陛下容稟!」

天帝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換了個姿勢︰「說。」

常佑轉頭看了眼一旁表情已很是僵硬的單麟,似是下定了決心,又低首向著天帝扣了一首,忽地開口道︰「罪臣常佑,因一己之私,險些為三界帶來災患,求陛下治罪!」

「哦,」天帝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一己之私?」

常佑默了默,皺起眉頭閉了眼,一咬牙說道︰「罪臣常佑,思慕魔族二皇子單麟。」

我「噗」地一聲、差點栽了一個跟頭,咳了兩聲又拂了拂袖站好,听他緩緩道︰「兩萬年前,我在南海之畔遇到了路過的二皇子單麟,便對其一見傾心。神魔兩界征戰過後,我知曉魔族將二皇子交出給天庭又聞得陛下治了他灰飛之罪,便慌了神,因不想他死,我便想了個移花接木的法子。無情司司主昔離上仙素與我交好,我借著拜訪她的借口去無情司里在玄光鏡上做了手腳使得單麟的精魄不至完全凐滅,又借著昔離上仙渡劫之時出手毀她精魄用了移魂**反將單麟的精魄移入了她的體內。」

「後來,」他頓了頓,垂下眼簾,「為了助單麟重掌魔族大權,我就想到盜取玄光寶鏡。因著兮歸上神一直不願與我親近,我沒有機會接近她,便只好想了法子送單麟去無情司。」

我「哦」了一聲。那單麟如今佔著昔離的仙體,自是不怕接近那玄光寶鏡,只要不被寶鏡之光照射到,他的確是有機會偷出玄光寶鏡的。然而卻又隱約覺得他這番敘述中有哪里不對,我揉了揉眉心,卻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對。

慕尋卻唇角一勾,直截了當地問出了最關鍵的話︰「你是如何對寶鏡做得手腳?」

是了!就是這里不對!我激動地幾乎想要蹦過去捧著慕尋的臉好好揉一揉,他實在太過犀利!一動腳時瞥見座上的天帝,這才意識到自己此刻身在凌霄寶殿需得穩重,便又收了腳,轉身問常佑︰「玄光鏡乃是至陽神物,只對性陰的魔物才會有反應,你又是如何對它做的手腳?」須知常佑乃是個仙法純正的神仙,便是他對那寶鏡用了仙術,那剛性的術法于玄光鏡也只有助漲的功效卻絕不可能對它產生相克之力的。

常佑臉上已滲出了密密的冷汗來,猶猶豫豫道︰「我,我從魔界尋了至陰的魔物來,我——」

「胡說八道!」我開口打斷他的話,「一般的魔物根本靠近不了玄光鏡,而倘若是魔性極強的東西,一靠近寶鏡,陰陽兩氣相撞便會產生極大的變動,身為鏡子主人的昔離上仙不可能感知不到。」我看向常佑,「怎麼,事到如今,你還要說謊麼?」

其實我是希望他能說出真話的。我同他相識已逾三萬年,我心目中的常佑,雖然風流成性喜獵美人,有時也會一直纏著本上神惹人生厭,卻絕不是個為一己之私便棄天地太平不顧的人。

單麟這個時候卻突然大笑了起來,他嘲諷地瞥了眼一旁為他開月兌的常佑,滿身譏嘲地道︰「本座到今天才知道,你是個真真正正的蠢材。」

常佑大吃了一驚,跳起來想要去捂他的嘴,卻已經來不及了。單麟已然將那句話說了出來︰「就連你真正思慕的那個人,也是個真真正正的蠢材。」

原來果如慕尋所言,當日救下單麟的人,正是彼時掌無情司司主之位的上仙昔離。而在南海之畔遇到單麟的,也是昔離。那時候昔離對單麟一見鐘情,卻並不知她所遇見的其實是魔族的二皇子,直到魔族戰敗單麟被當作挑起爭端的罪魁禍首被其大哥壓至天庭求和,她才意識到自己要下手施以極刑的,正是自己心愛之人。

無情司主終是沒能過得了情字一關,在催動玄光鏡時手下留了情,只將單麟的魂魄打碎,之後又用了術法將他的精魄重新收集縫補起來好生養著。然而她因此耗費了太多修為,是絕對逃不過七十二道天雷之劫的,她知自己終將一死,索性在渡劫之日趁著自己精元被天雷擊傷快要泯滅之際拼著最後一力將單麟的精魄渡進了自己體內。

常佑雖生性風流,對昔離卻是一心一意,她渡劫之日他也在場,他本想阻止昔離卻一不留神被昔離用術法定在原地,親眼目睹昔離為單麟犧牲自己,幾乎目呲欲裂恨不能當場就殺了雖然重生卻仍舊很虛弱的單麟。然而昔離臨死時的唯一遺言便是讓他照顧好單麟,他不得已,掙扎許久終是抱著單麟離開。

說到這里的時候單麟冷冷一笑,瞪著常佑不屑地道︰「這個蠢貨,我不過對他說我可以用魔族皇族至寶續命黑蛾將昔離的精魄重新集結回來,但前提是要先拿到昔離身前幾不離身的物件,他就真得豁出去幫我去偷那玄光鏡。」他諷刺地看著常佑笑,「你當我那玄天鏡真是為了就昔離?只要我拿到那鏡子,再找個魔族渡身其中拿到我族聖物血陰鏡,有至陰至陽兩聖物在手,天下還有何人可與我匹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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