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讓船靠了岸,改用車子直奔青氏的深山。
艾維斯和米契爾來到碼頭時已經晚了一步,郵輪上早已人去船空。杰帶人來到朱紅色的大門前,一停車,大門便大開,出來兩列身穿青色大褂的侍從恭敬地站在兩旁。
一位領頭的人把杰引了進去。
一襲白衣褂,袖口紅梅點點,如墨如瀑的長發披在身後束起,眉間一點紅,這個人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冷峻仙子,青懿坐在主位上,端著茶杯輕吹杯中的浮葉。
「庫萬家的少爺,我青氏在深山老林隱匿千百年,雖迫于生計而入商海,卻素來與紛爭從無瓜葛,今日上門,有何指教。」青懿本就是個多慮的人,又不喜擾人之事,火藥商的兒子找上門來,他可不認為會有什麼好事。
「知道我是誰就不多廢話了,我是送你的人回來的。」杰撂下話就走了,連坐都沒坐一下。
青懿見到青潭是也頗為訝異,前幾天才剛回來說要待幾天,今天回來就是這幅場景了,究竟是誰傷得了他?青懿以為青潭已經死去,查看之下才發現人還活著,只是睡得很沉。
除非他自己願意,否則怎麼會這般沉睡,他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這樣做?青懿思忖卻不得果。
青潭練氣已經突破五級,幾乎是前無古人。青懿在青潭身邊來回踱步。
「溶了他的肉身,煉成藥丹一定對我練氣大有裨益。」
「這可是你的親弟弟,你還真下的去手。」身後一名黑衣中年人說。
「十年前就做過,他運氣大沒死成!什麼親弟弟,一個野婦生的孩子卻奪走了原本該屬于我的一切。」
「僅僅因為嫉妒就殺人!你可真是……誒!」黑衣人搖頭。
「殺了你最喜愛的徒弟,你會心疼是嗎師尊?」
「我早已不問世事,要殺便殺吧,命中自有數。」潭兒確實優秀,悟道也是一點就通,但是我心疼的徒兒卻不是他,你被嫉妒和自卑蒙蔽了眼楮,始終看不見我對你的偏愛。
青懿看著黑衣男人越走越遠,頭也不回,他將桌子上的茶具掃落在地。
「來人,備丹爐!」
說我歹毒也好,說我無義也罷,你可知,若只是嫉妒,何必如此!
杰回到落腳點,迫不及待地想去看眼戰戈,可是床上已經空蕩蕩的,偌大的房間里早已遍尋不得人。
「庫萬先生,外面有人找你。」酒店的侍者敲了敲敞著的門,希望引起杰的注意,因為杰像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站在房間里,就像時間靜止了。
杰回過神,點頭示意侍者自己听到了。
悠揚婉轉的大提琴聲旋轉縈繞,酒店大廳的一角端坐著兩個男人,一個耀眼高貴,一個冷俊蕭殺,形成明顯一熱一冷的對比,這里的空氣似乎都與別處不同,沒有人敢靠近。
雖然剛才經過門口時,車子差點撞到一個魯莽的家伙,但是艾維斯很確定,一定能在這里找到戰戈。艾維斯灼傷的眼部已經經過整形,恢復得和原先一樣,受傷的左眼因為就醫不及時無法恢復如初,裝上了電子的義眼,乍一看似乎沒什麼區別,只是與右眼相比,總感覺少了些什麼。
杰走出電梯,走向大廳內的兩人。
杰雙眼深陷,胡子拉碴,一身臭味,衣服也皺得不成樣子,活像個路邊的流浪漢,在這家高級會所里極為扎眼。艾維斯和米契爾都差點認不出。
「戰戈呢?還給我們!」艾維斯率先問話。
杰一**坐在對面的沙發里,不解地掃視兩人,他本以為是艾維斯和米契爾帶走了人然後來這給他警告的。
「不是你們帶走的人?」杰這一問,艾維斯和米契爾相互對視了一眼。
「交出人,大家以後還可以和氣地來往,你說呢?」艾維斯這話擺明了就是不相信杰,「青潭呢?」
杰模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他這幾天人不人鬼不鬼地,有時都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他無法閉眼,一閉眼,滿腦子都是戰戈死前的樣子,他的掙扎,他的嗚咽,他的體溫漸漸褪去的過程,那天的場景,無比清晰地在腦子里循環回放。
「先生,這里不能抽煙!」侍應生走上前,小聲提醒。
杰猛吸了幾口,最後還是把煙掐滅。
「我……我殺了他。」杰顫聲著說。
對面的兩人都以為杰說的是青潭,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決定戰戈的所屬權?但是以杰的能力應該做不過有超能力的青潭。
「殺了我吧,殺了我,我覺得自己就快要瘋了!」杰揉著自己的臉和頭發,不停地敲打,最後竟然捂著臉當眾落淚,也不知是多少天沒洗臉,一哭起來,整張臉都花了,淚水都是黑的。
「那戰戈呢!」艾維斯繼續問了第二遍,第三遍。但是杰一直神情恍惚地念叨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我問你戰戈呢!」艾維斯人生第一次那麼失態,他幾乎是沖著杰吼出來的,他真的很著急,他的心髒都快急炸掉了。
「我說我殺了他……」杰還是念著這句話,他突然站起來沖著艾維斯喊,「我說我殺了戰戈!」吼完,眼淚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兩人剛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大廳陷入一片恐怖的死寂。
「你說什麼混蛋,你他媽再說一次,你殺了誰?」艾維斯沖上去揪住杰的衣領。
杰有些神經質地笑。「戰戈,我殺了戰戈。」他平靜地陳述。
艾維斯甩手把杰甩在沙發上,發泄似的猛踹桌子,然後月兌力倒在沙發上。
「不好意思,失禮了。」他喃喃道。
一命償一命。米契爾站起來,拿出隨身攜帶的配槍對準杰的頭部。杰身後的人也紛紛亮出家伙。
「不準開槍,讓他打死我好了,反正我跟死了沒區別。」
艾維斯把手放在米契爾的槍上,示意他等下,但是米契爾顯然心意已決,要定了杰的命。
「我們要見戰戈,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難道不是你們帶走了,現在故意在找我麻煩?」
「交出來,我們已經沒有耐心了。」
「不在我這,我送青潭回了青氏密境,回來的時候,戰戈已經不見了。」杰重新端坐,「難道是青潭知道我不會把他們放一起,私下安排了人把人帶走了。」
「米契爾留在這里查看監控錄像,杰跟我去找青潭!」艾維斯跟米契爾交換了一下眼神。
艾維斯和杰並沒有得償所願見到要見的人,一個下人從門外進來,舉止恭謹規矩。
「我們宗主讓小的帶話,他正閉關煉丹,無法抽身會客還請見諒,你們要找的人不在這里,我們的二宗主也已不在人世。來的雖都是貴客,但是我們青氏宗門也不是讓人隨意來來去去的,還請各位稍作休息,喝了這杯清茶,自便吧!」
說是自便,說白了就是喝了茶趕緊滾,我這不歡迎你們。
雖然自己也是帶了人來的,但是別人的地盤你也不能亂來,想想青潭的各種能力,干起來不一定明智,何況人家以「禮」相待,該說的也說了,兩個人一無所獲,只能打道回府。
「青潭竟然死了!這究竟是……」艾維斯站在朱紅的大門外不免感嘆,車里的人見他出來,立刻幫他打開門,艾維斯走過車頭,突然間想起之前那個冒失青年,就身形來說,確實有些像,就是瘦了點。艾維斯搖頭,杰的表情告訴他,杰沒有說謊,那麼戰戈的尸體究竟哪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回會所。」
這邊會所里,米契爾要求查看錄像。
「不行,我們這里是高級會所,要保護客人的**安全……」銀色的槍頂在經理的腦門上。
吃了槍子兒看你還有沒有那麼多廢話。
「經理,我的主人只是來找人的,麻煩您通融一下,絕不會讓貴會所有所難做,不過您要不配合的話,恐怕明天的您和您家人的死訊要登在網上了。」
「你……你們……」經理臉色煞白,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氣勢,「我必須請示上級。」
最後米契爾的手下把人威脅了個遍,終于能看監控。
米契爾來來回回看了半天的監控,艾維斯和杰也已經回來。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艾維斯問米契爾的手下。
「庫萬先生所在的樓層是vip的總統套房,為了最高限度保護客戶**,沒有安裝攝像頭,但是今天早上有兩名員工稱自己被不明人士襲擊,其中一名員工被偷走了衣物。看屏幕里的這個人,行為謹慎小心,不過走路姿勢怪異。」米契爾的手下指著屏幕說,「這個員工進去和出來的時候,以電梯的按鈕為準,他是不是矮了,也就是說襲擊員工的人拿走了他的衣服,裝作是這里的員工。本來他似乎要從後門走,經過廚房時,被另一個員工叫住,他打算匆忙離開,情急之下……」
「停,夠了!」艾維斯打斷了解說,「沒想到他就在我眼前走過,看來我這只剩下的眼楮也是瞎了的啊!」
「沒死,沒死!哈哈哈!」杰情緒失控地胡言亂語,「沒死!媽的!」
米契爾一看到電梯出來的這個人就幾乎確定這個人是戰戈了,哪怕只能看到下頜骨和下巴的線條。
「是他,這個手法和攻擊套路,絕對是。」艾維斯看著員工脖頸腦門上的淤傷就更加確定自己的判斷。
「去看街道攝像頭,他一定走不遠。」
「主人已經去了,他讓我在這等您,一會一起匯合。」
「我也去!等我五分鐘,門口見。」杰風一樣地沖出監控室。
五分鐘後,艾維斯看著有些人樣的杰坐上後面的車。
「開車。」
要說杰對戰戈做過什麼才導致杰「殺」了戰戈,艾維斯也不是沒有想象力,就算他不讓杰跟來,杰自己也會得到情報,萬一讓他早一步找到人更糟糕,還不如讓他一起找,畢竟庫萬家的實力也不容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