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澤山在天界南天門以北,最寒冷之地。
白澤山上住著一個靈狐族,靈狐族在三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只因在千萬年前,靈狐族曾出過一位驚動三界的上神,這位上神是自洪古恆荒之後最後一位上神,當時天界的神全部遇劫羽化,魔界趁此機會作亂人界,涂害生靈。而靈狐族的這位上神以一己之力,壓制群魔,最後用盡全身的修為封印魔界魔尊至兩生崖,隨後,修為散盡的她也為之殞落。
後來仙族崛起,全新掌握了三界的脈門,新晉上神的天帝對靈狐族極其重視,並將靈狐一族劃入仙界中的一門。
靈狐族世代原形雪白無垢,化形後的男女更是俊美非凡,比九重天上的仙女還要靈動幾分。
狐狸輕輕便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家族里,據說它出生那日九重天的天雷響了足足七十九道,且道道闢在白澤山頂上,驚了雷公,驚了天帝,驚了白澤山洞里的許多狐狸。
雷公驚嚇了,這七十九道天雷是見所未見,天帝晉升時,也才引來了四十九道天雷。這是何方妖孽作怪,竟惹來如此禍事?
天帝派上仙去查探,竟究發生何事,良久,上仙蓬萊老君回報,白澤山上一切如常,只有靈狐族長的妻妾剛剛產下一女。
天帝听後眉眼沉沉,大手一揮,不再言語。
白澤山的狐狸們,逃命似地跑出來,只遠遠地盯著那天雷聚集的山洞。
直到,一陣驚天動地的狐哭聲響起,那要命的天雷才停了下來,消失無蹤。白澤山上又恢復了一貫的清明。
那傳出哭聲的狐里洞里,靈狐族族長正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那只小東西,慢慢地他由震驚中回過神來,眼里帶著失望與不屑,他冰冷地掃了眼那體力透支的妾,踏步走了出去。
從此,他再沒有踏足那洞府一步,從此,那低微的妾在白澤山淪為人人可欺的可憐之人。
小狐狸輕輕由懂事開始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幼小的她曾問母親,她的父親在哪里?為何都不曾來看她。
母親總是輕撫它前爪趾上那一片的紅,眼里蓄淚,卻無比慈愛地說︰「輕輕的父親是這狐族之主,是最了不起的男人。因為他太優秀了,總有許許多多的事要做,待哪天不忙了,他會來看你的
那時的它不知道母親說這話的時候有多心碎。
後來,它日漸長大,終于能行走時,欣喜的它迫不及待地走出了狐狸洞,它想要看看外面的風景,還想結交許多的朋友,它會告訴它們它的名字叫輕輕。
可是,出得狐狸洞,它才知道,外面的天是如此的冷,輕飄飄的雪花沾在身上,慢慢熔化的感覺雖令她感到驚奇,可是,寒冷卻令它不願久待在外面。
還是阿娘的狐狸洞暖和啊。于是,輕輕轉身欲回洞府,眼角的余光卻掃到正在靠近的幾只狐狸。
它打消了回去的念頭,抱著一顆友好的心,巴巴地湊上去,女敕稚地伸出前爪,笑著打的招呼道︰「你們好,我叫輕輕,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不料那三只狐狸見到它那伸出的前爪,怪叫一聲,紛紛踢起前爪,將地上的積雪往它身上拔,邊拔邊叫道︰「妖怪,野種……沒人要的東西,臭不要臉的,還想跟我們當朋友?想得美吧你……」
輕輕被拔了一身的雪,它慢慢放下前爪,臉上的笑容跨了下來,任那積雪在自己身上熔化,原來這雪拔在身上也不是很冷,最少比這顆涼透的心暖多了。
「哼,下賤的東西,跟它那娘親一樣下賤……」
「不許說我阿娘……」輕輕聞言,心里惱火,迎著雪沖上去,想要捂住那出口傷人的狐狸。卻不想被另一只狐狸按倒在地上,于是,幾只狐狸扭打在一起。
這是輕輕第一次打架,結果是以一敵三慘敗收場。
這也是輕輕第一次見阿娘哭,那不斷掉落,似珍珠般晶盈的液體讓輕輕難過愧疚。她跪在床前,伸出前爪,接著那掉下來的珍珠道︰「阿娘,我錯了,你不要哭好不好……」
娘親撫著輕輕那鼻青臉腫的狐狸頭,問道︰「可疼?」
「不疼不疼,輕輕不疼……」
娘親的眼淚又掉下來,她緊緊地擁住輕輕,輕聲哽咽。
自此,輕輕再也沒有問過母親,關于父親的事。它終于知道自己是個異類。族中的狐狸毛發皆白,柔順美好。而她,身上的毛發是白的,四肢上卻是紅色的。
但是,它不厭惡這樣的自己,因為,這是娘親給的,無論美好或丑陋,都是這世上的獨一無二。
自此,狐狸輕輕再也沒有出過狐狸洞,每天,它都窩在啊娘的洞府里,有時無聊,會趴在洞口看那飄忽的雪花。每每有狐狸經過,它總是嫌惡的對著它們齜牙揚爪,以此來顯示自己的凶狠。于是,白澤上的狐狸輕輕在同類的眼里成了一個無法無天,凶惡無比的玩劣狐狸。
沒有一只狐狸知道,輕輕有多麼的孤獨,它用凶惡的外表來掩飾自己內心里的渴望,只因它不想再被傷害,那種冷入骨髓的感覺,它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有時,它也會抬頭看著天空的明月,想像自己父親的樣子,告訴自己,父親太忙了,等他有空了一定會來的。
明知道,這是母親安慰它的謊言,也還是一味地去相信,它不是一個被家族遺棄的狐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