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虎見舞輕有意轉開話題,也不再多問,只是沉了臉走到她身旁,將她那在藥箱里亂翻的手拿開,由里面挑出一瓶白色瓷瓶,那瓶身刻著一朵海棠花,妖嬈而華麗。
「這是專冶腫傷的藥膏,一般兩天後就能消腫的!」壁虎一邊說著,一邊擰開藥瓶蓋子,一陣藥香撲鼻而來。
舞輕伸手要將藥膏拿過來,卻被壁虎避開了,他用手在瓶里沾了點膏物,看著她道︰「我幫你上藥吧,臉靠過來點……嘖嘖……這下手的人還真不手軟!」
「我說了,這是摔傷的!」舞輕一邊抗議一邊將紅腫的左臉靠過去,讓壁虎能方便上藥,反正有人願意幫忙,她又何必推遲?
「這麼明顯的指印,你當大哥眼瞎了麼?」壁虎一邊輕斥,一邊將藥膏涂抹在舞輕臉上,這小子還真把他當傻子了,這些天的相處,他早已把這個小子當朋友看待了。
舞輕撇了撇嘴道︰「摔倒的時候剛好被一只母狗一爪子印上去了……嘶……虎哥,你輕點!」
壁虎忙放輕了力道,他心里微微詫異,想不到這小子皮肉還挺滑女敕的,這手感還真不錯……
「你們在干什麼?」身後一聲喝斥傳來,壁虎的手頓了頓,隨後似被燙到似的縮回了手。他快速轉身道︰「殿下……」
舞輕被這聲帶著怒意的大喝驚了下心髒,她順了順氣息才轉過身子躬了躬道︰「殿下……」
陌離宵冷漠地掃了一眼壁虎,見他手上拿著藥瓶,又將視線移到舞輕的臉上,那半邊紅腫的臉此時已涂抹了一層膏藥,五指的印跡也消散了少許。只是,一想到那張臉被別的男人撫觸過,他的心竟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意,他睨了壁虎一眼道︰「壁虎且退下……」
壁虎見陌離宵臉帶郁色,也不知自己究竟何處惹怒了爺,眼下且先走為妙,他向小苑子打了個詢問的眼色,小苑子調開視線,不回應。
大殿內的氣氛有些凝結,小苑子偷偷瞄了陌離宵一眼,見這位爺還是一張撲克臉,小心肝開始不安起來,難道爺是為了剛才那一幕生氣的?想到這輕歌侍衛明明有了爺,還去勾搭壁虎這小子,太水性陽花了!
小苑子越想越生氣,他狠狠地瞪著舞輕,用眼刀將她凌遲。
壁虎低著頭退下了,陌離宵緩步走到舞輕身邊道︰「這深宮大院的,輕歌且放自重點,本就聲名狼藉的了,難道你就真的那麼沒臉沒皮?」
輕歌第一次覺得難堪,她從沒想過,在陌離宵眼中,她是如此的不堪,這下人們相傳的事,原來他是在意的,「輕歌自認不曾輕浮過,又何來的自重一說?如若殿下那麼在意奴才們的八卦,對不起,今後輕歌絕不插手太子之事!」
說完,她紅著眼眶走出了勿離宮,為何他能如此的傷她?
陌離宵緊了緊手,想追上去,可終究止了腳步,他的臉冷峻如霜,凍人心脾。
小苑子默不作聲地垂著頭,爺這話好似過分了。
外面下著雪花,雪還大,紛紛點點要給這個世界鋪上銀裝。
舞輕一路走到梅花林處,想起不久前的擁抱,她的眼眶更紅,為了防止淚水的奔走,她微抬起頭,天上的雪花墜落下來,撲在她的臉面上,冰冷萬分。
她走進梅林,才行得幾步,便被眼前的景象嚇怔住,只見一個似是人躺在梅花花瓣鋪就的地面上,任由那漫天雪花將他淹沒,黑色的長發與那純潔的的交纏在一起,似一幅單調的水墨畫,卻又充斥著淒美和憂傷。
舞輕快步走近那人,細看之下才認得,這竟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六皇子,此時的他緊閉著雙眸,長長的睫毛投射出一道優美的弧度,他的臉色蒼的如紙,毫無血色。
「六皇子請起來,這下雪天的別躺地上啊……」舞輕大輕喚道,企圖能將他叫醒。可是回得她的是漱漱的風聲,連那被風吹得隱隱作響的梅樹。
該不會……舞輕不敢再想下去,她端子,緩緩湊近六皇子身邊,伸出手指便要往他鼻端探去。卻不想還未探得他鼻前,就被一只略顯蒼白的手抓住,舞輕一愣,順著那手看去,那六皇子正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看著她,那一瞬間,那雙眼里盛滿了殺氣。
「放開……」舞輕冷冷地掙開手,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頭輕皺起來。如果剛才她的感覺沒錯,這個人想殺了她,而且,剛剛握住她的手那剎那,這個六皇子應是會武的!
六皇子由地上坐直身子,眼里卻在打量著舞輕。
「此事若傳出去,必要你狗命!」六皇子狠厲地看了舞輕一眼,轉身便要走,卻被舞輕叫住,他停下了腳步。
「為何要裝病?」舞輕盯著他的背景問。
六皇子轉過身子,向她露齒一笑道︰「你錯了,本皇子本來就有病,而且,你覺微在這個權利最頂端的地方,不偽裝能活到現在?你那主子就算有父皇的照拂,也照樣坐不安穩呢!」說完,他不再理會舞輕,徑直揚長而去。
舞輕緩緩子,抬頭看著那微灰的天空,心里不斷重復著六皇子的話,不知為何,她竟替那個累子感到無奈與落漠。這里。哪個又不是帶著面具在過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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