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雲飛嘆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輕聲道,「難道你就不在意後人是怎麼看你們縱橫一脈的嗎?人族的罪人啊,注定要遺臭萬年的。♀」
算是最後的勸誡嗎?
王禪看著華雲飛,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居然也會明悟出這種道理,可惜他身為當代的鬼谷又如何不知啊,如何不曉,但是那又如何?
對,那又如何。人族的生死存亡,管他什麼事情,妖族的崛起復興有關他什麼事情,天塌了,個子高的頂上去唄。
華雲飛依舊看著王禪,看一看眼前這個沒心沒肺的男人還能說出什麼驚世之語。
「不說話了嗎?鬼谷前輩,我知道你的良知…………」
只是華雲飛還沒有說完,對上王禪那一雙幽幽的眼眸,眸子中透射的盡是瘋狂之意。
他沉聲說道,「不要搞錯了,雲飛,你師父說得對,我們這一脈確實連親媽都可以不認,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如果人族注定要被妖族取代,即使沒有我事情也會發生而已。」
這便是你的想法嗎?華雲飛嘆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做出最後的努力,「那你想過嗎,後人對你們的評價,即使成功了,也少不了其他人對你們的玷污,然後你們的事跡會被質疑,然後被眾人所鄙夷,即使死後,踏入輪回也終究得不到安寧。」
「我王禪是一個只注重眼前,而不是一個要後人效仿的人物。」王禪眸子中的精光越來越盛,氣勢也越發龐大,「生當如夏花之燦爛,死當如秋葉之精美,人生不外如是,至于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看著眼前的王禪說著如此近乎瘋狂的話語,華雲飛的神色有些愕然,僅僅只是愕然而已,片刻之後,神情淡然如昔,搖了搖頭,問道,「哪怕是建立在人族的毀滅上也在所不惜嗎?」
「只要我的生命足夠精彩,只要我的抱負可以實現,那麼一切都在所不惜。」王禪的語氣中充滿了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銳氣
「既然如此,雲飛已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華雲飛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看著王禪。
這是端茶送客之禮,事情已經談不下去了,在說下去,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便用這個來結束對話,也好讓雙方都能體面收場。
看到華雲飛擺出端茶送客之禮,王禪原本有些癲狂的神色也漸漸平淡了下來,攤了攤手,道,「罷了,我知道你不會理解的,在下告辭了。♀」
「不送。」
王禪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衫,外表一如既往的俊逸和瀟灑,他走到門口,突然道,「謝謝了,華雲飛。」
「為什麼要謝謝我?」
「你身上有一種奇特的魔力,一種親和的氣質,讓人不自覺就會與你吐露心扉。」說著,突然轉身,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發自內心的笑道,「其實那些是我的心里話,但即使師尊也不知道,悶在心里很久了,現在舒服很多了。」
「那麼…………」
他輕輕一推,走出了房門,像是走到了另一個世界中。
「再見了,華雲飛。」
王禪走了,重新回到玄州會談這種大的浪潮中繼續興風作浪去了,為了實現他的抱負去了。
看著王禪離去的背影,華雲飛突然響起了天機對他們這一脈的抱負和評價,不由得沉吟道,「輪舞三分碎,片言擾諸侯,還真是一點也消停不下來啊。」
搖了搖頭,又是輕笑一聲,拿出自己之前收拾好的《墨翟傳》自己研讀了起來,雖然字里行間的意思都可以明白,只是心再也靜不下來了。
無奈之下,華雲飛只能放下手中的書,在屋里長嘆道,「明明穿越了兩個世界,我的心神應該早已波瀾不驚,為何此時如此激蕩呢?」
「算了,算了,修行修心,無論是天道還是人道都要一顆堅強的心境的來保持啊。」
嘆完氣之後,華雲飛徑直往床上一坐,開始了一天的修行。
……………………
時間漸漸推移,數日一晃而過,終于玄州會談在今日召開,這必然是記錄與玄州歷史的偉大時刻!
一聲雄壯的雞鳴拉開了今日的序幕。
華雲飛也緩緩收功,璀璨的星光完全消失在他的身體中後,代表了修行的結束。
韓晨已經在外面靜靜等候,他的雙眼微黑,顯然一夜未睡,但卻是極其精神。
他看到華雲飛出來之後,上前一步躬身道,「天機谷的代表,請這邊走。」
或許是因為今天的不同,韓晨連對華雲飛的稱謂都發生了變化,雖然後者對此並沒有什麼要求。
「可以稍等一會嗎?讓雲飛梳洗一番。」
「額?今天是…………」韓晨想要說出今天的重要性,怕這個十來歲的女圭女圭不懂,雖然這幾天相處下來,這個孩子絕對沒有這個年紀應有的稚女敕,反而有一股別樣的風采。
「雲飛自是知道今天是何等的重要,不過正是因為如此才要好好準備一番不是嗎?」
「額,好吧。」韓晨拱手退下,他沒有看人梳洗這種習慣,再說本來就不禮貌不是嗎?
過了片刻,韓晨估算了一下時間,估計華雲飛應該梳洗了完了之後,他才重新回來,只是令人驚異的是,華雲飛正端坐在哪里,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點,豆漿加上幾個饅頭。
「你這是在干什麼?」韓晨一臉驚異問道。
「吃早點啊。」華雲飛理所當然的說道,還指著韓晨道,「你吃嗎?」
「不了。」韓晨一臉訕笑,「你的修為應該已經闢谷了吧,為何還要浪費時間吃著根本不需要的早點。」
「僅僅只是單純的享受食物吃進肚子里的感覺,這樣還說明我還沒有泯滅人性到太上忘情。」
韓晨看到華雲飛如此,皺眉說道,「師傅說過,沉浸于口月復之欲是成不了大道的。」
「成不了大道就成不了大道唄,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韓晨有些呆滯的看著一臉無所謂的華雲飛,突然有些欽佩,一個十來歲的孩子居然會有如此豁達的心胸,他有些明白這個孩子為什麼是天機谷的代表了。
「好了,不要發呆了,走吧。」華雲飛正好吃完最後的一個饅頭,叫了一聲還處于自己世界的韓晨。
「哦。」這個時候韓晨才反應過來,連聲道,「請跟我來。」
說著,在韓晨的帶領下,兩人走出了華雲飛的居所。
在拐出華雲飛所在的小巷之後,韓晨突然停下了腳步,對華雲飛恭聲道,「天機谷的代表大人,會談的地點就在墨翟大殿,是我墨家的重地,若非今日是極其特殊的日子,絕不對外人開放的,即使是這樣,沒有取得墨姓的我也是沒有資格靠近的。所以之後的路程就要大人您自己前往了,只需要沿著大街直走即可。」
雖然他語氣平穩,但是那股發自心底的怨氣和羨慕華雲飛又如何看不出來。
「大人,雖然時間尚早,但是我想早點去才不會讓玄州的名宿看輕。」
也是,我此行還真不能讓人看輕。華雲飛輕笑一聲,看著遠處的墨翟大殿,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
看到華雲飛這幅樣子,韓晨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終究被此刻華雲飛身上若有若無的氣質所震撼,最後還是吞吞吐吐的說道,「大人,您請。」
華雲飛微微點頭,示意知曉,然後看了一眼韓晨,隨後大步邁出。
明明只是四更天而已,太陽還未升起,一片朦朦朧朧,藍得深沉,但即使是這樣,清冷的街道上已經出現了稀稀拉拉的修士,他們不聲不響,但是極其默契的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這是一條機關城的主干,通往墨翟大殿,被墨家修建的極其豪華,而且因為會議的緣故,整個機關城上方籠罩著一層藍色的水幕,絕世大陣水幕天華。
而且以華雲飛的眼光打量,這一層大陣絕對是出自聖人手筆,雖然在時間的推移下,此陣並不完整,已被後人修修補補,有些地方散發的能量波動和最濃郁的地方已是天壤之別,但是其威能至少還有巔峰之時的十分之一。
事實上,至少有了這一層陣法守護至少不用擔心會議召開之時,有什麼宵小之輩冒犯墨家,當著如此多的代表面前,墨家還丟不起這人。
華雲飛正在思考著,突然身後有人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帶著一絲欣喜的意思說道,「雲飛,你居然這麼早就來,還換了一身衣服,若不是俺老關眼楮好還真認不出你來了。」
如此熟悉的聲音,華雲飛不用轉身也知道是關雄那個光頭佬。
若是平常的華雲飛必然會說,前輩,你也挺早的,然後兩人東拉西扯一路走道墨翟大殿。
只是可惜今天的華雲飛並打算平庸,而是顯露的他崢嶸和鋒芒。
他回頭微微一笑,笑的溫暖如春風一般,即使是這樣,一股出骨子里透露出的風輕雲淡的處之泰然和舉世皆敵的寂寞,這種笑容讓關雄的笑臉一僵。
這,怎麼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莫非華雲飛被人家奪舍了?關雄心中暗暗猜測道,突然那種淡然的聲音響起,再也不復記憶中少年人特有的稚女敕,飄渺而又滄桑。
「因為我是這場舞台的主角,所以自然要來早。」
這個華雲飛是怎麼了,今天居然會有一股如此鋒利的銳氣,像是猛虎睜開了眸子一樣,而且難得居然還換了一件衣服,這種深淵一般的氣息,我感知錯了嗎?
關雄模了模自己的光頭,看著眼前一身白袍,面冠星辰,仿佛降臨人間的謫仙一般,要知道以前見華雲飛的時候總是穿著一件萬年不變的麻衣,如今這種轉變一時之間讓關雄難以適應。
而且此時華雲飛說出來的話語也是莫名其妙,你是這場舞台的主角,俺老關的修為高達三轉,更是青陽莊的莊主也不過是在里面打打醬油而已,何況你呢?
華雲飛也不多說,每一步都踩著初升的朝陽,徐徐前進,一股氣勢漸漸被醞釀出來。
舍我其誰的謫仙氣場,充滿了舉世皆敵的霸氣,近乎于仙的高貴,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大成若缺的道韻,仿佛天地一般。
後面的關雄隨著時間的推移,臉色已經近乎呆滯,這種氣場居然讓他連說話的能力都沒有,即使在墨家鉅子墨烏面前,也不曾給他如此大的壓力。
不只是關雄,路旁的其他修士也紛紛注意到後面緩緩逼來的那種強大氣場,這是哪一位無上的人杰在後面嗎?他們紛紛回頭,看到的不過是一個腳踩朝陽的稚子,但是這種近乎天地的威嚴讓他們幾乎失聲。
這個孩子是誰?是哪一位大神通者?
可以在這條路上走的,無不是有資格參加玄州會談,是玄州最為巔峰的一群人,他們的眼界,他們的實力,他們的資歷無不是同輩之中難以企及的,可以說是這一代人中最為精英的存在,可是就是這樣一群人居然在華雲飛身上看到了這一輩追求的東西,那就是天地的威嚴,一種渾然無缺的大勢。
他們或是目瞪口呆的聳立在原地看著華雲飛緩緩超過他們,亦或是冷笑想要上前阻攔華雲飛,卻發現這種大勢把他們壓迫的連動都不能動一下。
驚駭欲絕,是的,不只是驚駭欲絕,還有心如死灰,修行了一輩子居然在一個孩子面前動都不能動一下,不止如此,但凡明眼之人都可以看出來那個孩子的修為不過才一轉而已。
事實上,華雲飛周身旁邊的這種天地的氣勢是他催動苦海之中東方未明所送的那縷心頭精血。那時候東方未明幾乎化道,一舉一動無不擁有天地的威嚴,可想而知那時候東方未明的心頭精血擁有什麼樣的力量!
無敵,據華雲飛估測那時候的東方未明甚至擁有近乎極道的戰力,是故此時催動這縷精血,華雲飛也散發著近乎極道的氣勢。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啊,這種氣勢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還是一個修為不過一轉的孩童身上?」@@##$l&&~w*_*w~&&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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