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與藤染千糾萬纏,打得是不分上下的九尾,瞟到了突然出現的鏡月時,忽地眼前一亮。
「唉喲,今天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竟能連續看到兩位絕世美男呢!想不到傳說中的鏡月上仙居然也露面了,真是稀奇到家了!」
只是一來就祭出氣吞山河的大招,瞬間就把驍鷹龐大的魔鴉陣滅了個一干二淨,這對于她來說,卻又不是什麼好事了。
眼觀四路的藤染,也早看到鏡月,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又看看九狐,保持著沉默,冷笑了一聲。
「喂,紫發小哥,我們能不能停一下先別打了!我得去好好觀賞觀賞那位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好啊,我也打得有些無聊了!」
九尾松了長鞭以及狐尾,而藤染也收回纏在長鞭以及狐尾上的樹藤。
「只是你這女人發起騷來,行為也太離譜了,居然連架都顧不上打了
面對藤染的奚落,九尾像是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倚在紅狐身上又擺出個魅惑人心的姿勢,遠遠望著鏡月花痴地感嘆︰「早先听魅尊大人提過鏡月上仙是如何出色,沒想到這一見,果然是驚為天人!這張俊俏的美顏,真是美得奴家心都要碎了!世間怎麼會有這般奇妙的美男子呢?」
藤染鄙夷地看著這個女人,搖搖頭,飛回到自家妖君身旁邊。
而妖君卻持了劍沉默地站在一旁,同樣盯著遠處緊緊相擁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竟一動也不動,宛如一座浮在空中的雕像,任由呼嘯的勁風嗖嗖地卷動深紫色的長袍。斗篷下的臉時明時暗,分不清是什麼臉色。
「君座!」
追血沒搭理他。
雖然他並沒有出聲,但是極為熟悉他的藤染,卻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查覺出一絲反常——君座居然在生悶氣!他跟隨追血這麼多年,他一生氣總會直接爆發出來,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把怒氣壓抑在心里的!
「君座?」他不安地再喚了一聲。
追血默不出聲,依然死死地盯著遠處。
他順著追血的視線看過去,剛剛君座想要護得嚴嚴實實的青衣女孩,此時卻忘情地抱在鏡月上仙的懷里,哭得是梨花帶雨,看著上仙的表情,竟是一臉的眷戀。
藤染愕然了!
君座心急火燎召他過來,不惜與魔界為敵,拼死保護還當場封了羽妃的女子,怕是一個他極為看重的人……可這時卻抱在另一個男人的懷里?!
難道君座對這小女孩,只是單方面付出的愛戀?而且因為看到情敵竟是鏡月上仙這樣強大的對手,所以獨自生悶氣?
他崇敬的妖界之君,對這個仙家小女孩?可能麼?不可能吧?
但這場面怎麼看都像是民間搭台常唱的兩位才子爭奪一位佳人的戲碼,自家君座演的還是落了下風的那個……
做為妖界第一智囊的藤染,此時居然看得不太懂了。
「君座……」
追血嗖地將紫焰劍收入掌中,一轉身,以冷得結冰的口吻命令道︰「走,回去了!」
「那……羽妃怎麼辦?你特地趕過來救她,不是要帶她走麼?」藤染指著遠處的千羽說問。
「羽妃?哼,我剛剛開玩笑的!那丫頭是仙界的人,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帶她走干嘛?我來這里,目的只是為了找驍鷹報仇而已!」
每當君座心里有事,卻死不承認的時候,往往都是這副揚著下巴,撇著嘴的傲嬌模樣。
看得藤染提心吊膽,忍不住又問了一句︰「真的?」
「你不廢話麼?剛剛還在說我,如果隨便娶妃會給你們這些臣子帶來困擾,現在我說是開玩笑的,你不是應該松一口氣,再大喊三聲君座聖明麼?」
「君座聖明……」藤染略松了一口氣,「只是,您確定不跟小羽姑娘打聲招呼再走?」
追血又回了回頭,看著將千羽攬在懷中低聲安慰的鏡月上仙,皺了皺頭,「算了,我跟那個鏡月天生不對盤,看了嫌煩。不說了,我先回宮了!你走不走,自己看著辦吧!」
「君座,這……」
「啊,別忘了把那個驍鷹那個混蛋給我捆了帶回去!」
不等再藤染開口,追血已飛速化成一道紫色的閃電,瞬間消失在空中。
藤染向下遠眺,漫漫天地之間早已沒了追血的身影。
從追血急于逃離現場的行為來看,怕是坐實了他的推測。
他捂著臉,搖搖頭一聲嘆息︰「君座,你也真是的,要是真對人家有意思,特意趕過來救人又何必裝什麼路過啊?做了好事還不留名,讓他人白白撿了便宜了怎麼辦?算了,我還是多事一點,幫你一回罷!免得你將來後悔,到時倒霉的又是我!」
一轉身,卻看到九尾乘至紅狐飛至他身邊︰「哎?妖君怎麼走了?」
藤染眉頭一皺。說實話,要是有這個女人做對比,他也可以理解君座為什麼會喜歡那個小羽姑娘了。
「你怎麼還在?」
九尾挑著兩道細長的眉,輕聲嬌笑︰「難得兩界的美男子齊聚一堂,多看兩眼又不會死
「難說!」
「難說什麼?」
「仙魔兩界水火不容,如今仙界大名鼎鼎的鏡月上仙杵在你這魔女面前,你還不趕緊跑,難說你不會死!」
鏡月上仙剛剛那驚天動地的實力,現在還歷歷在目。這也到是句實話。
九尾抬起手,紅色的指甲挑了一縷藤染的紫發,淺淺一笑︰「你這麼關心我,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然而藤染看了一眼九尾指尖的紫發,輕輕一口氣,瞬間將被九尾拈住的那縷紫發幻成了紛飛的紫藤花瓣,飄灑在天空中,一片都沒留給她。
「哼!我這千年古樹向來無心,九尾右使你想得太多了!」
藤染斜著眼輕挑嘴角,視九尾的媚惑也不過是一場空氣。順了順自己的灰白長袍,徑自向千羽等人飛去。
與此同時,清境門剛剛撤離的弟子,與一同趕來救援的鏡雅等人也在遠方出現。
九尾一見清境嘩啦啦來了這一大撥人,覺得再不閃人就得被人群毆了。于是悄聲遁了形,趕緊退了下去。
剛剛與清道陣一同撤退的胖石頭,此正與其它師兄弟共乘一把劍隨師叔們又轉了回來。一見了千羽,揮著手大喊。
「鳳羽師叔,你沒事吧?」
千羽見到大家都來了,也不好意思再抱著鏡月,抹干眼淚笑了笑,拼命點著頭︰「嗯,有人救了我們,我沒事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到飛至軟轎前的藤染,連忙點頭謝禮。
藤染微微一笑,來到了軟轎跟前,卻沖著卓連運正裹著的錦被後方喊道︰「紫韻八艷,該回去了!」
錦被的另一頭一掀,陸續又鑽出八位嬌俏的紫衣女子來,紅著臉紛紛站回了藤染的身後。
鏡月看看卓連運,眉頭一蹙,卻也未說什麼。
後之後覺的卓連運,這才覺得現在的場面曖昧得有些不妥,趕緊從軟轎上跳下來。
「多謝藤染兄及眾位姑娘舍命相救!」
剛剛趕到,還不明真相的鏡雅,見到卓連運與八嬌同床共被的情景,女圭女圭臉上露著匪夷所思的神色,小聲打趣道︰「九小子,你這回長出息了,以前還抱怨一個女孩都追不到,現在一上手居然就是八個!」
卓連運站到鏡雅身後,翻著白眼,趕緊小聲解釋。
「鏡雅師叔,你別亂說!她們不是咱仙界的人,是妖界的人!我們同蓋一張被,只不過想避開魔鴉的襲擊罷了!」
藤染反而不介意這誤會有損手下八位女子的聲譽,只向鏡月略略拱手,施以平輩之禮。
「在下紫木藤染,久仰鏡月上仙英名,今日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剛剛那一招平天下,大有氣吞山河之勢,著實令藤染大開眼界
鏡月淡淡一笑,背著手,卻也沒有回禮︰「紫木妖相過獎了,剛剛那一式‘驚瀾’,不過雕蟲小技罷了,不足掛齒
鏡月這一席話,雖然說得像是自謙,可是听起來又分明的像是在貶低對方。
藤染沒跟鏡月當面打過交道,但看從此番話里來推測,這位鏡月上仙跟妖界怕是的確有點不太對盤。心里嘆著,不知自家那位愛惹事生非的君座,什麼時候把梁子結在了這位鏡月上仙的頭上。
卓連運也嗅出了話里的火藥味,他知道這位師叔一向不待見妖界,怕他們爭執起來會誤了事,連忙拱手打著圓場︰「此番還是要多謝追血妖君及諸位出手相救,我與師妹才能平安逃過此劫,如此大恩,卓連運實在感激不盡
千羽也回了禮︰「藍鳳羽也謝過藤染哥哥和妖君哥哥,以及眾位姐姐。只是妖君哥哥呢?他怎麼不見了?他沒事吧?」
藤染笑了笑,看向千羽︰「小羽姑娘不必客氣。我們也是受了一位故人所托,才會前來相救,現在事情辦妥,君座自然也就回去處理公務了。況且,有心救你的,也並非我們,小羽姑娘要謝以後還是當面去謝那位燕姓故人吧!」
憑此一言,千羽頓時一切了然。果然是燕笑瀾的手筆!只是沒料到他有這麼大本事,竟然能指使得動妖界之君!
「還請藤染哥哥替我帶句話,那位故人的恩情,小羽記下了!以後有機會,一定會當面回謝的!」
藤染點點頭︰「好,那藤染便回去覆命了,告辭!」
他看了鏡月一眼,揚揚手,便與身邊的紫韻八艷連同身邊的軟轎,于頃刻間幻化成了無數的紫藤花瓣,飛散在這半空之中。
華麗的紫色花雨迷了千羽的眼,當她再睜開眼時,紫色花瓣盡被吹散,而藤染及那八位女子也已悄然不見。
「小十三,你什麼時候開始跟妖界有來往的?」
鏡月看著漫天的花雨,淡淡的問道,素來清冷的聲音,依然沒有夾雜一絲情緒。
「呃……我不認識他們!我上山之前,曾遇到過一位燕姓的仙人,那個仙人怕是與他們相識,這才托他們過來的!」
「那位仙人叫什麼?」
「當時年紀小,我只記得他姓燕,稱呼他時也只叫燕哥哥……」
「哦,是麼?姓燕?」
鏡月眯起了眼楮,低下頭俯視著她。天邊的一抹夕陽,半個頭掩在了天邊的山脈之間。余輝斜映,像是沿著鏡月側臉鍍了一層優美的金色輪廓。
可反著水色一樣光芒的眸子里,卻已不再有先前的溫柔。
千羽的心髒漏跳了一拍,生起一絲微弱的不安。
然而她猛然想起什麼,壓抑下了那絲微弱的不安,拽起鏡月的手焦急地叫起來︰「糟了,師叔,快,我們得趕緊去救神兵陣師兄師姐他們!他們被困在迷化之境里,只剩下大概四個時辰,元神就要被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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