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竹一愣,半晌才支支吾吾的道︰「離……離秋……離秋他……他死了!」
我听著百竹的話,不禁伸手敲了她額頭一下,「是不是又和離秋鬧別扭了?」百竹竟然頭一次沒有躲閃,而是低著頭,身體微微抽搐著。*****$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小姐,離秋他走了!」
「百竹你不要鬧了,你再鬧我真的生氣了!」我低低的說著,眼角似是有什麼東西滑落。
「小姐!」百竹突然跪下,低著頭︰「離秋他真的死了!」
我倒退了兩步,看著地上哭泣的百竹,「為什麼?離秋不是吃過解藥的嗎?我走的時候他還好好的,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搖著頭,怎麼也不相信那個邪魅調皮的男子就會這樣死去,怎麼也不相信那一面竟成了訣別。
「是小姐走後三天離開的!」百竹站起來想扶我,卻被我一下子甩開了。
「你騙我!你騙我!他說過吃了解藥就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就這樣離開?不可能的,不可能!」我發瘋一般的喊著,淚水不斷的滑落。
「我這不爭氣的徒兒還知道回家啊!」
「真是特意為去我買的嗎?」
「你若不一口一個師父,我又怎會一口一個為師呢?」
「傾若……!」
「你哭了?」
「這是我心甘情願的!」
「有毒!」
「因為是你給的!」
一幕一幕,都還是那麼的歷歷在目,那個邪魅的男子就這樣走了嗎?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他還沒有好好地看看大好山河,他還沒有報血海深仇!他怎麼可以就這樣走了?
我跌坐在地上,蜷縮著,只覺得好冷好冷,好像又回到了那個飄雪的夜晚,那個一身淡藍衣袍邪魅的少年就像是從雪中走出來的,就那樣笑意吟吟地看著我,「離秋……他怎麼會?」我閉上眼楮,他的笑容好像就回蕩在眼前,「葬在那里?」
「小姐……葬……葬在竹林!離秋公子說,那樣等到小姐回家了,就能守著小姐了!」竹林……那是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我從地上爬起來,推開窗,看著屋後那蒼蒼翠翠的竹林,離秋就靜靜的沉睡在那里。
「我要去看看,我不信他就這樣死了!」我不顧百竹的阻撓,向著竹林深處跑去,我要親眼看到,否則我怎麼也不相信離秋就這樣走了。
夜晚的竹林里偶爾響起一兩聲鳥叫,以前覺得清雅幽靜,此時卻顯得格外的荒涼。後面百竹喊著我,我卻什麼也不想管。
終于……終于在竹林的中心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墳,在翠竹的環抱中,孤孤單單的矗立在那里。我顫抖著,撫上墓碑,「離秋,你不是說過以後天下太平了要帶我去游山玩水的嗎?你不是說過以後如果有人欺負我,你就去欺負他徒弟的嗎?現在我回來了,你起來,起來啊!」
我徒手扒著他的墓土,心里有個信念在說離秋還沒有死,他還沒有死。
「小姐!小姐!」百竹跪在我的面前,乞求道︰「小姐,百竹求你了,求你不要這樣折磨自己好不好?也求你讓離秋公子可以安心!離秋公子最在乎小姐了,若是離秋公子見到小姐如此,他怎麼瞑目九泉啊!」
我呆呆的愣在了那里,心里很難受,很想大哭出來,可是卻怎麼也哭不出聲,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的墓碑。
「小姐,你如果難受就哭出來吧!百竹看著小姐這樣,百竹也難受!」百竹的淚啪嗒啪嗒的落著,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突然醒悟了。對于離秋,百竹在乎的不比我少吧!
「回去吧!他最喜歡夜晚靜靜的一個人呆在竹林里了,我們不要打擾他了!」我站起身,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在搖晃,耳邊傳來百竹的驚呼聲。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睜開眼楮,就看到百竹眼楮紅腫的望著我,眼中帶著難以掩飾的喜悅。
「我睡了多久了?」我聲音有些沙啞,心里卻明白得很。我受傷的事情怕是爹娘已經知道了,他們一定很擔心吧?本想再也不讓他們為我擔心的,可是卻一次次的讓他們擔心。
「小姐睡了六天了,老爺和夫人怎麼叫小姐就是不肯醒!」百竹說著,捂著嘴抽泣起來。
我抬起手,撫上她的臉,「這不是沒事了嘛!你忘記了,離秋可是神醫啊!他就守在外面,我哪敢不醒呢?」我淡淡的說著,眼中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枕巾上。
「小姐,大夫說了,小姐不能傷心百竹手忙腳亂的想給我擦眼淚,卻被我阻止了,「百竹,扶我起來,躺了這麼多天都躺累了!」身上累,心中也累。
「可是……可是小姐需要休息!大夫囑咐過小姐身上有傷,再加上傷心過度,需要靜養方可!」百竹說的小聲,我卻已經了然,我身上的傷果真是瞞不住的,「爹娘知道了我受傷,可有說什麼?」
百竹搖搖頭,「夫人只是一個勁地哭,老爺沒說什麼,只吩咐了好好照顧小姐!」我點點頭,心里一陣酸楚,娘的眼楮本就不好,如今我竟又惹她傷心了!
「百竹,你去做些桂桃酥來吧!」我想去看看離秋,陪陪他。昏睡的這幾天里我夢到他好幾次,每次都只見他靜靜地望著我,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就像是初見時一般的笑容。
百竹見我堅定,也不再說這什麼,點點頭便出去了。
我掙扎著從床上起來,披上一件單衣來到軟榻上,懨懨的卷縮著,看著窗外的竹林。
世事總是無常,我與離秋一起打過鬧過,沒想到此時我還好好的,而他卻靜靜的沉睡在了竹林中。
心下黯然,我閉上眼,輕輕的摩擦著手中的玉佩。不知道榮錦怎麼樣了,已經七天了,他還好嗎?不知為何,此時我格外的想念他。
祭拜完離秋,我找了個理由打發了百竹,獨自一人來到離秋住的小院,小院里一切如舊,院中的花花草草卻好似沒了精神一般,枝葉不再旺盛,花瓣也落了一院子。
記得離秋說過,這些都是無價的藥材,當時他說的得意洋洋,還一臉自豪的夸口道︰這些花草若沒了我必定凋零。如今看著這一院子的蕭瑟,果真如他所說,這些花草沒有他的照料便活不成了吧!
微斂心思,穿過花花草草,來到離秋的房間,站在房間的門口,我扶著門欄,看著房間里的藥架,以前每次來找離秋都會看到他在擺弄那些藥材。我靜靜地站著,晨曦如輝,照在房間里顯得安和靜謐,恍惚中我好似看到了離秋如往日一般一身淡藍色衣袍,臉上帶著柔和的笑容,擺弄著藥材。
他還真是的,只要弄起藥材來就什麼也不顧了,好像是天塌了也與他無關一般,人家都說書呆子,離秋這里應該是藥呆子吧!輕笑著,卻不想打擾他,就像往日一般,只要他不發現,我便靜靜的看著。
「小姐,你怎麼跑到這里來了?」百竹不知道何時來到了我的身後,我頭也不回的道︰「你小聲點,別驚到離秋了!」這樣真好,他還是如往日一般,還是最愛擺弄那些藥材。
「小……小姐,這里沒有離秋公子!」百竹的聲音染上了一絲輕顫,我轉頭,「誰說沒有離秋的?你看他不就……!」我的一句話硬生生的停了下來,看著自己指著的地方,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是啊!這里沒有離秋!
我跌坐地上,看著百竹慘笑道︰「離秋是我殺死的,百竹,你知道嗎?離秋的毒藥是我親手喂給他的!」我笑著,眼淚卻如決堤一般地落著,「就連那解藥,也是我親手給他吃下的!」
「小姐,離秋公子沒有怪過小姐!小姐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百竹扶我站起來,「離秋公子如果看到小姐這樣,一定會很難過的
自那日之後,我便沒有去過離秋曾經住過的小院,只是喜歡躺在軟榻上看著窗外的竹林發呆,不管百竹的勸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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