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個人在死去之前會瞬間回顧自己一生的經歷,楚濂閉上眼楮以後,過去的一切如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閃過,大抵是快要死了,倒是難得可以冷靜的回顧自己那失敗的一生。最初總是和自己在一起的那兩個女孩,也顯得格外的清晰。
最初自己的眼楮總是跟著綠萍的,那個女孩長相精致,舉止也是優雅得體,簡直是每一個男孩的夢中情人,跳起舞時也總是有種驚心動魄的美感,楚濂不得不承認自己曾經是那樣的被那個如同天鵝一樣的女孩吸引著的。
但是綠萍卻永遠不可能是楚濂的選擇,她太優秀了,優秀到楚濂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都會感覺到自愧不如,這樣的壓力下,楚濂開始回避綠萍的目光,即使是綠萍和周圍所有人都認為楚濂是綠萍的男友時,楚濂還是無法正視綠萍。
他不想要一個比自己還耀眼的女友,他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即使面對綠萍充滿愛意的眼神,楚濂都會不由自主的移開目光,而就在他最為尷尬的時刻,他發現了一個把自己當成全世界的女孩——紫菱。
紫菱長相並不算頂尖的美,充其量也就算個中上,也就是那巴掌大的小臉和水汪汪的大眼楮算得上是亮點,除開這些就是扔進人堆里找不到的樣貌,但是她身上有著楚濂喜歡的氣質,楚楚可憐,永遠要依附著自己才能夠活下去的氣質。
紫菱有的時候看上去很叛逆,穿著奇怪的格子衫和牛仔褲參加正式的聚會,即使是楚濂也看出了其他人隱晦的鄙夷,針對紫菱的。紫菱也同樣是生活在綠萍的陰影下,像是抬不起頭的丑小鴨,她對于綠萍的嫉妒和怨恨也只有同樣在綠萍面前抬不起頭的楚濂看出來了。
但是這些都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這個女孩愛上的是自己,是她姐姐的男友,而且是那樣柔軟的依附在自己的身上,紫菱是那種沒有依靠自己就活不下去的女人,這是楚濂最喜歡她的一點,他需要有一個這樣的女人來肯定自己的能力。
所以在向紫菱告白以後,楚濂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選擇果然是一點都沒錯,這個女孩欣喜的流淚,同時乖巧的依附在了自己身邊,楚濂感覺自己的大男子主義得到了充分的肯定。這也算是之後自己的悲劇的開端,就是這個如同菟絲花的女人帶來的。
在那個暗紅色的房間,楚濂親眼看見那個柔弱的女人堅決的選擇了把自己扔下,獨自逃生,楚濂在那個暗紅色的空間里怒號,那個女人難道不應該讓自己離開,為自己奉獻生命麼,這才是她應該做的選擇,楚濂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接受不了這樣的反差。
這時候,他開始幻想如果自己最初選擇了綠萍會怎麼樣,那個女人那麼愛自己,一定會為了自己去死的,紫菱果然比不上她的姐姐,竟然……竟然把自己扔下來了!不過很快,楚濂就沒有辦法繼續怨恨下去了,他驚恐地看著眼前恐怖的景象。
暗紅色的構成了整個房間的藤蔓開始移動,最終全部散開,露出了房間外的景象,無數目光呆滯,拖著腳步游蕩的人型生物不斷向自己的方向靠近,那些生物看上去像是人類,但是卻渾身都有著奇怪的傷痕,身體上也有著不同的紋路,讓人看了都覺得作嘔。
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些生物看上去都是……死人,不遠處一個身材嬌小的女性掛著空洞的笑容,胸口卻空蕩蕩的沒有了心髒,身邊身材高大的和這個女人身體已經糾纏在一起的男性則是月復部插著一把匕首,頭部已經粉碎,垂掛在脖頸上,極度恐怖。
楚濂現如今也只剩下尖叫掙扎的能力了,他動彈不得的看著那些生物接近自己,听見周圍有些嘲笑的聲音,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嘻嘻,這個家伙妄想享受一對姐妹的齊人之福,結果現如今被拋棄在了這里,齊人之福啊,嘻嘻……」
尖細的笑聲讓楚濂覺得頭腦脹痛,他也只有掙扎的妄圖逃走,結果那群人型生物竟然拽住了他的手腳,向不同的兩個方向用力的撕扯,楚濂依稀記得自己當時痛不欲生,喉嚨的嘶啞了,最終也抵抗不了相反的巨力,變成了兩半碎塊。
眼前一黑就徹底沒了意識的楚濂自然不知道後來發生過什麼,但是他還是記得當自己醒來時,又一次待在了暗紅色的小屋子里,眼前卻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水鏡,原本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楚濂卻在鏡子中看到了那個扔下他的女人——紫菱。
「……本來打算搶走綠萍的男朋友的,可惜楚濂已經死了……」
「……這怎麼會……怎麼會……楚濂怎麼會失蹤……」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麼地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綠萍,楚濂……楚濂他……楚濂他失蹤了……」
「……雲帆,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我愛你……」
楚濂看著紫菱做作的表演和讓人作嘔的假話,憤怒的想要砸掉水鏡,卻動彈不得,他的眼里只有紫菱,自然是沒有看到父母在他失蹤後是如何傷心勞碌的,自然也看不到他的弟弟怎樣費盡心思去找他,更看不到綠萍是如何哭泣痛苦的,他滿心滿眼只剩下了仇恨,對于紫菱的。
看著紫菱即將踏入婚姻的殿堂,踩著自己的死亡得到她的幸福,楚濂就想讓紫菱也享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他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幾個月沒有吃飯飲水,在這個暗紅色的小房間里,他已經接近瘋狂,這時候,那個詭異的男人出現了,同時讓水鏡瞬間消失。
楚濂看到仇人出現,原本打算撲上去殺掉這個可惡的男人,但是想到自己就是因為這個男人而變成如今的樣子,不得不忍下了殺人的沖動,他還需要留著自己的命去報復紫菱,而這個男人,總有一天要讓他好看,只要自己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
男人看來一如既往的優雅,且不懷好意,不過這也是楚濂這麼看而已,如果其他人看到這個男人,也不得不稱贊一聲溫柔帥氣。他的聲音在楚濂听來陰柔詭異的讓人膽寒︰「這位客人,您看上去已經下定了什麼決心?」
楚濂一驚,難道這個男人已經看出了自己打算報復紫菱和他的想法,但是這種時候楚濂也只能選擇閉口不言,順便怒瞪著男人,然後听見那個男人的聲音︰「這位客人,在下並沒有什麼惡意,在下這次前然是送您離開這里的,不過……」
听出男人的言外之意,楚濂自然是大喝一聲︰「說吧,你有什麼條件,只要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會兌現的!」
男人的笑容更加柔和了一些,微微搖搖頭,上前了一步︰「這位客人,您誤會了,在下並不是想要脅迫您,只不過是希望您在離開這里之前和在下簽訂一個小小的協定而已,這對您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楚濂一臉疑惑的看著那個男人憑空抽出了一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羊皮紙,上面的字體倒是相當好看,楚濂仔細一掃,大體意思不過是要求楚濂在死後的靈魂由這個詭異的男人所有,楚濂此時只要求離開,至于死後的事情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因此,他當然是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男人的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接過楚濂扔過來的羊皮紙,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在了旁邊憑空出現的木盒里,放進了一個同樣憑空出現的書架里,楚濂注意到,那里面已經塞滿了同樣的木盒,男人帶著微笑看著楚濂道︰「這位客人果然是相當果斷,那麼就由在下送您離開吧
楚濂不過眼前一黑,就發現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生活了將近一年的暗紅色房間,他終于離開了那個鬼地方,回頭沒有看見那個麻煩的男人的楚濂興奮的想要大喊,不過想到自己的計劃,他還是選擇了先行報復紫菱,這才是他的目的。
瘋狂的笑著,楚濂邁開了步子,向紫菱結婚的那間教堂沖去,他一定要讓紫菱身敗名裂,永遠也得不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楚濂感覺生命從自己的身體里流逝的愈發的迅速,想起自己的復仇,快意的咂咂嘴,然後失去了意識,再也沒有清醒過來,當然,他也不會發現自己和紫菱的身體中,如同墨水一樣顏色的光球緩緩飛出,糾纏在了一起,互相撕咬著飄向了那個熟悉的小巷。
小巷中的小店里,那個男人看著飄到自己手里的黑色光球,露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被嫉妒、猜忌、仇恨染黑的靈魂,生生世世糾纏撕扯,如此美好的紀念品,著實令在下著迷,果然人類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存在,繼續給在下帶來樂趣吧
輕笑著的男人把手里的靈魂染成炫麗的火紅色,放進了帶著如被撕裂的邊緣的玻璃瓶,看著整個玻璃瓶被染成火紅色,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自己的展示櫃里,這是他的收藏品,這是多麼美好的場景。
費雲帆撿到自己的兒子時,那個孩子已經因為饑餓和寒冷變得奄奄一息,不過到底還是活了下來,就是沒有其他嬰兒那麼健康就是了,一周後後楚濂和紫菱的尸體才被發現,都已經有些腐爛了,死狀淒慘。
當綠萍和舜娟終于從失去家人的陰影中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年後了,綠萍繼續著舞蹈之路,嫁給了一直對她很好的陶建波,她終于意識到,與其嫁給一個自己愛的人,不過嫁給一個愛自己的人,之後倒是一直生活的很幸福。
費雲帆在有了一個兒子以後倒也真的是收心了,不再去游戲人生,而是專心照顧自己這個體弱多病的孩子,倒也樂在其中,成為了子控的一員,其他人也有了自己的生活,除了已經永遠沒有未來的紫菱和楚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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