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與路 二三四章 死斗

作者 ︰ 再墮輪回

鬼哥突然間明白了,輪回陣法是為演化輪回而存在,而在此間參悟而合道,才是修羅王等大神通之士的終極目的。

可陣法演化的輪回也已不全,自己兩次經歷其間,都只有臨終片刻。這固然是由于陣器殘缺,而其中已有兩個魂念的存在似乎才是更主要的原因。

這個輪回陣法可以容納任何魂念,但想在輪回途中合道,卻容不得旁人攪擾。所以為了合道而進入此途者,就不得不相互傾軋,甚至爭斗廝殺。

兩個絕代強者的魂念,為了合道而本能的對抗,也許就會因此在輪回中世世代代成為死敵。

而鬼哥想要重塑元魂,就必須得到那顆內含真龍之血的玄種,也就是說他必須將這兩個絕代強者的魂念強行驅出。

鬼哥的魂念之弱,與這兩大強者根本不可同日而語,如同滴水比之汪洋,甚至都無法引起兩大強者本能的敵意。如無意外,他這縷魂念不是自生自滅,便是被兩大強者泯滅。

可他不但有藥靈老鬼的暗中相助,更擁有凌駕于輪回陣法之上的大道血脈。所以這幾乎不可能發生的情況,現在隱隱已成必然。

于是現在就只差這麼一個契機,一個讓大道血脈可以入主陣法的契機。只要能在這一世輪回里,將這兩大強者提前抹殺,讓他們的魂念陷入輪回中的間歇休眠。

這其間許多的精微玄妙之處,鬼哥雖然不能盡數了然,但大體上的道理卻已經豁然貫通。想到此處,他自然再無遲疑的理由,龐大的身體雄立而起,猛然一震間全身沙土飛散,便大步邁出徑向廝殺中的鷹蛇奔去。

這一鷹一蛇的殊死搏斗,其實此刻已近尾聲。巨蛇身上被利爪抓出一道道極深的傷痕,而它卻死死的將巨鷹纏住,不顧巨喙的啄擊,幽藍的蛇血飛濺在地,便化為一堆極寒的藍冰。

而巨鷹的雙翼雙爪也已經被它完全纏死,蛇身收緊的巨力下,使它身上不斷傳出骨骼斷裂的巨響。但這雙鷹眼中的凶戾卻是更盛,不斷的向著巨蛇的七寸等要害發起閃電般的攻擊。

鬼哥看的出來,這巨蛇看似傷勢更重,但卻是處于上風。蛇頭已經避開了巨鷹的攻擊範圍,不斷的以毒牙噬咬巨鷹翅腿等處,並且每一次噬咬都會讓巨鷹僵硬一分,傷口之處更是直接結成藍冰。看來要不了多久,便會將對手斃殺。

不過令他沒想到的是,就在天穹的陰郁之後,這鷹蛇的眼中竟然同時閃過一縷異光。他剛剛邁出三步之時,二者便已經停止了廝殺,反而全部向他轉過頭來。而二妖身上竟然同時騰起了妖焰。巨蛇直接翻轉蜿蜒,已向鬼哥游走過來。

「他媽的,糟了。老夫怎麼把這個給忘了,合道合道,他們一直就在妄想合道,可咱們偏偏送上門來了。在他們眼中……」藥靈老鬼一見二妖的反應,登時醒悟,立即大叫不好。

但鬼哥卻是出奇的平靜,打斷他道︰「在他們眼中,我便是道。」

鬼哥話音才落,巨鷹猛一震巨翼,藍冰與翎羽飛散一片,卻是瞬間便馳了過來,後發先致比巨蛇先一步啄向鬼哥。

鬼哥一聲冷哼,右掌竟直接施展出菩薩十八要中的‘揮弦手’,正擊中巨鷹之頭,將它猛地掃出千丈之遠。而左手卻如虛幻般探出,一記拂月手剛好抓住了蛇頸。

就在巨蛇之身盤上他的手臂,意欲纏住他脖頸之際。鬼哥精而準之的捏住蛇尾,極其迅速的施出錯環手,將這巨大的蛇身全部繞上自己的手臂。雙拳猛然對撞,讓這巨蛇發出一聲慘嘶。

但此時巨鷹再次疾撲而至,鬼哥卻是雙拳高高舉起,定岳式轟然砸下,正砸在巨鷹背上,將這一鷹一蛇猛的砸在一處。

鬼哥這幾下出手之迅速果決,不過三招兩式便將爆發出最強妖力的兩個大妖盡數打成重傷,就連藥靈老鬼都不得不刮目相看。雖然吸取了一定神力,由于是魂念在輪回陣法中的化身,鬼哥也罷,二妖也罷,都沒有很多的手段可以施展。

可若論對于神力的熟悉,鬼哥絕對是無法與兩個大神通者相比的。好在這二者仍在輪回之中,魂念雖然受到大道氣息的刺激,卻仍然沒有完全覺醒。

可即使如此,神力的運用何等艱難,初涉者是極難駕馭的。但無巧不成書,這套玄奧絕倫的菩提掌,卻似正是為此而存在的。

這些年來,隨著鬼哥修為的精進,每次施展菩提十八要都會有新的體會。從單純的武學到法相凝聚與施展,再到從其中領悟掌勢,直到今日以此妙法駕馭神力。層層階階遞進,仿佛沒有止境,但威力卻每次都有巨大的飛躍。

此刻以神力施展出的菩提掌,每一擊都有山崩地裂之威,兩個大妖中招之處,皆被打得血肉模糊。但這二妖畢竟也同樣身具神力,鬼哥的攻擊非但沒有致命,更激起了二者的凶性。巨鷹此次出擊雖被鬼哥迎頭重創,但它的巨喙卻也點中了鬼哥的前胸。

鬼哥只覺被一股大力撞擊,不由得松開巨蛇,身體猛然倒飛開來。目光略掃胸前,心下也不禁駭然。原來巨鷹這一啄之下,已然將他這石身心口處穿了個透明窟隆,胸月復處更出現數道裂縫,碎石屑從他‘傷口’之處仍在不斷墜落。

而對面剛剛被他那一擊砸出的巨坑中,此時驀然傳出一聲極其高亢鷹鳴,巨鷹振翅緩緩升出煙塵,半個鷹頭雖血肉模糊,但一雙鷹眼中的凶氣更甚,猛然雙翼伸展,竟瞬間化為一道青芒疾上高空。

而煙塵稍褪,巨坑中一陣幽寒碧光從中溢出,巨蛇也再次昂起頭來,吐著數丈長的信子,狠狠的盯著鬼哥。

藥靈老鬼失聲叫道︰「不好!堅持一會,千萬不要讓他們破去這具化身。」

鬼哥雖然受創,但本來並無疼痛之感。可藥靈老鬼說話之際,他卻突然感覺到,身體內有什麼東西正在不斷滋長蔓延。但尚來不及問,凌空數道勁風已經襲來。

鬼哥目光一寒,已看清是數枚鷹羽籠罩了周身進退之地,而巨鷹也隨之撲落下來。而對面的巨蛇自然也不甘落後,極快的向他游馳過來。

鬼哥再顧不得藥靈老鬼,大喝一聲猛然沖出,點打劈格間破開一條出路,再次向巨蛇沖去。不過眨眼功夫,三者便激戰成一團。

巨鷹的千百翎羽如利刀般凌空刺下,而妖蛇也圍繞游走間不斷以頭尾攻擊,更不時吐出一道道幽寒毒液。

鬼哥以一敵二,將菩提掌精要盡皆施展,直接以五重境界的菩提心法應敵,奇招妙式層出不窮,如同一尊千臂羅漢般將周身護得風雨不透。

鷹蛇二妖在一次次威猛無倫的掌力下,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此刻身軀傷殘得已然慘不忍睹。可鬼哥雖然處于上風,神力的消耗卻極其迅速,隨著可怕的消耗,他的掌力已見衰弱。而二妖不計代價的瘋狂攻擊,也讓他開始受到創傷。

此時他的石身之上,已到處是深深的抓咬之痕,雖說不疼不癢,但其遍體的斑駁幾乎沒有一處完好,仍然讓人觸目驚心。尤其胸月復處幾處被洞穿,還有遍布全身的裂縫,讓這尊石身看起來隨時都會碎裂。

這也是鬼哥和藥靈老鬼最為擔心的問題,一旦他這尊石身被擊毀,那麼這一世輪回便會結束,鬼哥這道魂念也將不復存在。

而一旦這兩個大神通修士的魂念被他的大道血脈驚醒,誰知道他們會讓鬼哥怎麼死。所以鬼哥很清楚,這一戰絕不容許失敗。

鬼哥一拳將巨鷹擊得翻飛而出,卻被它的利爪抓出三道極深的溝壑。但鬼哥沒有半點喘息之機,便被巨蛇纏住了左腿。

但鬼哥猛然跪倒,立即以左膝再次將它壓住,隨即連續接下六柄疾射而來的羽刀,將其反而刺入蛇身,將這巨蛇後半身釘在地上。

這一番惡斗,確實是毫無花假的元神級別的戰斗。若撇開生死不論,這樣的戰斗對鬼哥的益處是巨大的。

盡管他的神力此刻已近枯竭,但他對神力的運用卻已臻純熟。不過也由于神力太過強大,他的菩提掌其實並未能施展到極致威力。

神力的沉重,反而讓鬼哥難以凝聚掌勢。掌勢的凝聚,其實同樣需要極其強大的念力輔佐。若是凝聚靈勢,鬼哥的修為和念力尚能勝任。可如果要凝聚的是神勢,那麼他的差距就很遠了。

其實鬼哥還沒有明白這其中的關鍵,但多年來數次的生死關劫,以及菩提心法的玄妙,卻讓他此時仍擁有一股強大的信心。

信心、信念、信仰,其實本無差別。在釋門修行之中,信解行證第一關便是這個信字。信念,是釋宗修行的基礎,也是極其關鍵的根本。

信念之強,在生死抉擇之際尤其能顯示出威力。鬼哥在這場血戰之中,力敵兩尊大妖,這一縷魂念早在不知不覺中飛速強大起來。到了此刻,已經隱隱有與神力融合的跡象。

因為鬼哥認為,只要施展出掌勢,便可將強敵斬落,並且是對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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