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是城堡式的,凱利等人坐在客廳中,品嘗著新送來的茶點。有飛倦了的鳥停歇在窗欞上,休息或互相梳理羽毛。這些鳥的巢穴通常都在花樹的頂端,在有圓月的夜晚,在花樹夢幻的光芒下,銀白色的羽毛會泛起層層月華。
伊米亞的腳步將它們驚起,再次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繼續演繹各自的漂泊人生。他向凱利說道︰「殿下,中午就在這里用餐吧
「好啊與戈亞不同,凱利的脾氣一向很隨和,他並不在意這些小事。
「那下午呢?」希夢問。
「吃完後我們去逛鏡泊湖,在外面用完晚餐後再看看帝都的夜景,然後回宮凱利向希夢闡述他們下午的行程。
「逛一下午鏡泊湖?」希夢開始短路。
「一下午逛不完嗎?」凱利問。
「不是,逛一下午是不是有些長啊……」
「再看吧,逛完鏡泊湖再去其它地方走走也就差不多了凱利說。這段日子在外游玩,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瞎逛。原以為一個人逛一下午很無聊時光會很難打發,但就這麼走走停停,也就到了傍晚。
有時候,坐在街邊的露天咖啡廳,望著天邊大片大片燦爛的火燒雲,他會問自己,是不是又這麼浪費了為數不多的一天。雖然戈亞說不顧一切都要治好他,但他當初給自己兒子注射特效藥柯迪森,以期望大幅提升凱利戰斗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會有這麼一天。
會有這麼一天,凱利病發時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會有這麼一天,他要白發人送黑發人。
「這樣啊……」希夢想了想覺得可行性挺高的,「那應該差不多了
20.2
莊園的午餐雖不及皇宮里的豐盛與奢侈,但也別有一番滋味。凱利坐在最上首,兩邊分別以希夢和卡娜為首。希夢旁邊坐著的是納特,其次是送完東西才趕到的洛特。另一邊,卡娜接下去是伊米亞,斯迪爾坐在洛特對面。
卡娜慢慢開始和凱利熟悉,漸漸少了一開始時的拘謹。她問凱利︰「殿下有女朋友了嗎?」說完就被希夢和伊米亞用眼神警告。
但凱利回答得很自然,他說︰「還沒沒有絲毫被冒犯的樣子。
希夢見卡娜的嘴角在很小的弧度里悄悄上揚,她想,卡娜該不會下一句去問「那殿下覺得我怎麼樣」。還好,卡娜的羞澀還沒完全離他而去。她說︰「那殿下現在有合適的對象嗎?」
「還沒凱利以同樣的兩個字回答她。希夢在心底默默月復謗,有了合適的對象,咱們卡萊爾皇子還怎麼出去尋花問柳。
「那有這方面的打算嗎?」卡娜不屈不饒。
「還沒第三遍同樣的回答,但凱利依舊是面帶微笑。納特憑借與凱利的多年相識,嗅出了微笑中凱利的弦外之意,畢竟,他一向都反感別人涉及他的。他用手肘輕輕撞了下希夢,眼光指向卡娜,示意希夢出面阻止卡娜繼續問下去。
作為同樣是反感別人來問的一個人,希夢的反應很快,她向凱利說道︰「殿下覺得這次的午餐怎麼樣?」試圖以此轉移話題。
「味道不錯凱利放下刀叉,用餐巾輕擦了唇邊,向希夢問道︰「殿下有男朋友了嗎?」
希夢呆了兩秒,說有也不行,說沒有就更加不行了,納特就在旁邊。地下戀什麼的最討厭了。她開始打哈哈︰「殿下覺得呢?」
「沒有凱利慢慢說出這兩個字,像是在等待希夢糾正他。希夢如坐針氈,心里急得團團轉,下意識想要去看納特。就在她即將轉頭的一剎那,她听見納特開口了,他向凱利說道︰「殿下有打算在阿利達多待幾天嗎?」
「還不知道凱利回答,但依舊沒有放過希夢,他問︰「那殿下覺得我怎麼樣?」
希夢和納特以及在場的所有人心里都有滾滾焦雷滾過,只有凱利還是微笑。這算什麼?卡娜在听到的時候,就在心底給了自己一巴掌,多什麼嘴,到了還是給她人做了嫁衣。而希夢,霎時就凌亂了……她听見自己說︰「殿下很好,一定有很多人都很期待殿下
「那你呢?」凱利好像鐵了心了……
「我有納特……殿下你放過我吧……」希夢在心底哀嚎,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回答。納特忍不住了,他說︰「殿下請不要開這樣的玩笑
「我是認真的凱利盯著希夢,看著她的臉紅得賽過他杯中的酒。這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抽什麼瘋。
有那麼一剎那,一個瘋狂的想法在希夢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站起來,大聲告訴凱利自己有男朋友了,然後抓起納特當眾來一場強吻……但真的也只是想想。別說凱利,其他人也正等著他的回答。她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道︰「殿下人很好
凱利滿意地點點頭,問道︰「那殿下願意填補我女朋友的空缺嗎?」
希夢的血槽瞬間被這句話清空了,納特握著刀叉的手不斷收緊,表情愈發凝重,而希夢只能沿著納特剛剛的話繼續插科打諢︰「殿下真會開玩笑
「被你發現了凱利說得有些狡黠,玩世不恭地問道︰「殿下覺得這個玩笑怎麼樣?」
「殿下真幽默希夢覺得,平時幽默生活是會遭報應的,因為有時候也會反過來被生活幽默。比如說,這個時候,這種情況。
凱利微笑,有些謙虛地說道︰「殿下過獎了然後,慢慢將高腳杯中的酒連同前後矛盾的對話都一飲而盡。他眼角的笑,傾絕一世。
希夢輕吐一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納特的臉還是相當凝重,慢慢松開因用力過度而被捏得有些變形的刀叉,他想出去。可是,他沒有走。因為他知道,他一走,希夢就會跟上來。她太過敏感,他不想讓她擔心。
斯迪爾為自家主子剛剛的抽風著實捏了一把汗,要是讓戈亞知道,他有種凱利又要被思想教育的感覺。卡娜對凱利剛剛的表現相當不滿,但她不滿的對象是希夢。在她眼里,她的男神是完美無缺的。
伊米亞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話弄得有些暈頭轉向,雖然想幫自己姐姐一把,但也無從下手。至于洛特,從頭到尾就置身事外地看熱鬧,還一直很不厚道地在心底偷笑。尤其是在凱利、希夢和納特三個人都在糾纏的時候,他只恨那時不能抱著爆米花細細看。
20.3
午餐在尷尬和驚心動魄中結束,希夢被納特推出去在外面散布算是消食。關于中午的事,希夢在糾結該不該挑起話題。安石樹上的絲帶隨風舞動,像是納特不安的心。終于,希夢開口了︰「納特……」但欲言又止。
「恩?」
「我們能不能把陣地從地下轉移到地面上?」她想把他們的地下戀轉成光明正大的戀情。戀愛又不犯法,憑什麼他們兩個就要這麼偷偷模模的。
「你厭倦了?」其實,納特想說的是「你厭倦了地下戀」,但在希夢听來卻是另一番意思。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忙解釋,「我只是……」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看到希夢的焦急,納特很快就明白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他說︰「我知道,你誤會我的意思了見希夢不解地望向自己,納特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怕再出現今天中午的情況,但只有一個凱利,這樣的事也只會發生一次
畢竟,像凱利這麼奇葩的存在只有一個。但如果知道他們分手後,連擁抱都是種困難,他今天說這話的時候是不是就會多些珍惜。
「哦……」希夢低下頭去,她沒有注意到納特說的是「凱利」而不是「卡萊爾」。突然又想起來了什麼︰「那還要這樣偷偷模模的嗎?」
納特沉思了會兒,說︰「再過段時間好不好?」他不能讓戈亞知道他和希夢的事。
「為什麼?」希夢不明白,公主和騎士的愛情又不是什麼不見光的事。
「好不好?」納特同樣不能讓希夢知道戈亞的計劃。
「那你告訴我為什麼嘛……」希夢不依不撓。
「女圭女圭……」納特有些無奈,該怎麼解釋。他這麼做,只是想要保護她罷了。
試圖逼納特就範,希夢說︰「我父皇已經知道了
「什麼!」納特明顯被嚇到了,「你告訴他的?」不能被珀斯特知道的。
「才不是呢希夢因為納特不相信自己而撅嘴,「他自己發現的
「還有誰知道?」
「還有我二哥和七哥,婷雅她們就不說了希夢想了想,「還有里面那只洛特其實,還有愛麗絲知道。
這麼多人,納特有點擔心,但他不明白他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問︰「他們怎麼知道的?」
「我什麼都沒說希夢說,「婷雅她們也都被關照過了,我也一直在納悶呢
都沒有說,那就是珀斯特自己發現的。仔細回想與希夢在一起的細節,納特發現自己有時候真的是大意的可以。那麼,會不會被戈亞發現?被珀斯特發現不是最糟糕的,被戈亞知道才是真的完蛋。看來,以後要時刻更謹慎些了。他蹲下,使眼楮可以與低下頭的希夢對視︰「可以再等等嗎?」
希夢不說話,只是撅著嘴看著他,納特只能繼續說道︰「相信我好不好?」
「我相信你,但我不明白為什麼希夢不滿。
「這樣是為了保護你納特語重心長。
「我談個戀愛又不犯法希夢反駁。
「相信我好不好?」納特有些語盡詞窮。
「我告訴我原因嘛……」
「以後再告訴你好不好?」以後該怎麼和希夢說,連納特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所想的,只是希夢可以在戈亞的大清洗中活下來。
正在這時凱利來了,看到希夢撅起的嘴都夠掛油瓶了,他問道︰「誰惹殿下生氣了?」
「他!」希夢正在氣頭上,還沒分辨出是誰的聲音,就指向了納特。等到她清醒過來意識到是凱利,撞牆的想法都有了。
凱利望向納特,不明白以他的性格怎麼會惹到希夢︰「萊特大人怎麼惹殿下生氣了
「有點小誤會納特說,听到凱利這樣稱呼自己感覺怪怪的,正好看到洛特從凱利後面走來,說︰「殿下叫我納特就好
「哦,納特凱利轉頭,見到洛特,問︰「洛特大人有什麼事嗎?」
洛特靈機一動,說︰「是想和殿下說聲,以後叫我洛特就好
「好的,洛特
洛特點頭笑笑,沒再說什麼。納特的心弦卻是越繃越緊,不知道他們兩個听到了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