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丁格爾飄了一下午的鵝毛大雪,終于在入夜後靜悄悄的停了。諾克斯皇宮里的侍女們都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雪。戈亞和凱利的電話被打了很多次,似乎是說在接下來幾天里,南丁格爾還是會有大雪傾城的天氣。
希夢下午一個人坐在瑞格殿里的時候,看著茫茫大雪,偶爾會覺得,今天諾克斯星的雪似乎要比阿利達一整年下的雪都要多很多。寒意在殿外蔓延進每一個透風的縫隙,為了適應四季變化,瑞格殿的室溫也往下調了不少。
希夢穿著休閑地套頭長毛衣,挽著凱利站在姿莉面前,對她露出淺淺的微笑。她對姿莉說道︰「郡主來找凱利有什麼事嗎?」凱利,除了戈亞外,她是唯一一個可以用這個稱呼的人。
姿莉收起自己剛剛的思索,露出略帶高傲的笑容,說道︰「這和公主沒什麼關系說著,她又看向了凱利。在她心里,對凱利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他會站在自己那邊。
看到她看向凱利,希夢也本能也看向凱利,想知道他會怎麼做。但看到他看著自己的眼眸里滿是寵溺,希夢突然又改變了注意。她才是現在這場游戲的主導者,她不能讓別人搶到任何一個主導的機會。
希夢看了眼凱利後,很快就轉向姿莉,對她說道︰「郡主是這樣覺得的嗎?」她又看向凱利,「你覺得的呢,親愛的?」親昵的稱呼幾乎想把姿莉氣得吐血。
凱利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能置身事外,他低頭看向希夢,對她笑道︰「當然不是,我的事,就是我老婆的事說著,他收起了笑容。向姿莉說道︰「郡主,希夢是我的未婚妻,請你對她尊重一點剛剛姿莉對希夢的態度,完全不是一個郡主對公主的態度。
帝國里,即使議會的權力一直在加強,但遠沒有到能和皇權對抗的地步。而且,像姿莉這樣的世襲貴族,一旦皇權受損,他們的利益也會受到不少的沖擊。所以,帝國發展這麼多年。也很少有人敢提立憲或共和的事。
因此,在權力高度集中的帝國中,若不是熟悉的朋友。君君臣臣間的禮節一直都是必須被恪守的。
凱利的話如同一根尖針狠狠刺進了姿莉的心間,她是第一次見到凱利這樣和自己說話。之前,她再這麼和凱利示好,凱利再怎麼拒絕,也從來沒和她說過什麼重話。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剛剛才敢那樣和希夢說話。
然而,凱利卻說︰「希夢是我的未婚妻她一直都以為,凱利和希夢,不過是一場名義夫妻。
姿莉剛剛神采奕奕的眼神在凱利這句話里慢慢暗淡下去,希夢看著她的神情一下子失落下去,看到凱利還是那樣的護著自己。突然間覺得很開心,沒有半點對姿莉的同情。
希夢轉頭看向凱利,正好撞見凱利同樣轉過來的目光。兩個人相視一笑,剛剛的不快似乎就在這溫和的笑容里消解了。希夢轉過頭對還在強裝一貫自信的姿莉說道︰「郡主來找凱利有什麼事嗎?」
這個時候,希夢對姿莉來找凱利到底有什麼事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她只是隱約記得黛玫忒說過,既然已經撕破了臉,就不要再有什麼顧忌了。既然知道對方來日會報復。那麼還不如在能夠踐踏對方的時候使勁踐踏,不留一分余力。
這一些。都是黛玫忒年輕時的宮斗心得。希夢不確定姿莉來日是否會來找她復仇,只是她擠壓了這麼久的不滿,需要一個地方發泄。而不懂收斂的姿莉,可能只是正好撞到了槍口上。就像當年的苔碧斯,在希夢無比煩躁的時候卻招惹她,結果只是自取其辱。
凱利的眼光慢慢移向別處,說實話,他對希夢這樣的咄咄逼人不是很贊成。但他怕自己開口的話,又會把好不容易才緩和過來的局面弄得更僵,只能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管了。
姿莉看著希夢的樣子,只覺得她是小人得志。但當著凱利的面,她也不能直說。在凱利面前,她一直都在竭力維持著她的淑女修養。
而且,她雖然討厭希夢,但礙于希夢是阿利達公主的身份,只有希夢能和她撕破臉,她不能說出來比剛剛更過分的話了,否則就是犯上。希夢和阿利達如果真的想要追究的話,恐怕還要諾克斯星的外交部出面干涉才能搞定這件事。
看著希夢略帶蔑視的看著自己,凱利又對著別處亂看,姿莉提起一口氣,挺直了背脊說道︰「是來殿下商議情人節的安排的
她的話才說完,希夢和凱利的臉色同時出現了變化。還沒等希夢開口,為表清白的凱利搶先說道︰「這和郡主沒關系吧?」
姿莉看見凱利理睬自己了,語氣里也沒有了剛剛的強硬,她盈盈說道︰「可是那天是殿下的生日,難道不要好好舉辦個派對麼?」說完,一枚看不見的桃花悠悠哉哉向凱利飄去。
凱利躲過姿莉的媚眼,看向希夢,只看見她低垂的眼眸中,似乎是有一時的呆滯與傷痛,像是一不小心沉淪在了過去某段早就該消失的記憶里。
姿莉粉色的小外套在眼角掠過,凱利意識到現在的她才是個大麻煩。他只當是希夢听到「情人節」三個字誤會了他和姿莉,悄悄握緊了掌中希夢的小手,像是在告訴她,相信他。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厚實與溫暖,希夢緩緩抬頭,眼里是還沒有褪盡的悲傷。看到凱利稜角分明的臉,希夢突然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才是會和她一起牽手走下去的那個人。
而曾經那個有過地老天荒承諾的人,已經不在身邊了。並且,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納特.萊特。一個光暗交織的名字。一個殘忍的孤獨患者。
姿莉還在那里秋水四溢地望著凱利,希夢看著凱利急于想辯解的樣子,想到自己剛剛又想起了納特,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麼資格去要求他什麼。尤其是在這方面,諾克斯星也是允許一夫多妻制的。
姿莉見對面兩個人似乎是打算徹底無視自己了。又向凱利問道︰「殿下是意思呢?」
凱利聞言轉頭看向她,說道︰「不辦派對了,我和希夢另有安排說著,揮手示意她退下。希夢一個人,就佔滿了他全部的時間。對于他來說,這就夠了。
姿莉雖然不願意,但還是行了禮後繞過希夢和凱利出去了。
門在她離去後靜悄悄的關上,希夢緩緩地轉過身來正面對向凱利,她低著頭,似乎想說什麼卻又總是欲言又止。最終。凱利將她擁入懷中,他輕聲說道︰「今年的情人節,只有我們一起過說完。又補充道︰「以後每年都這樣,好不好?」
希夢點頭,同樣環抱住凱利,卻還是感覺眼眶里有什麼要溢出來。原來,很多東西。即使時間過去很久了,在想起來的時候,還是那樣的傷人。
凱利……」希夢輕輕喚道,語氣里似乎還帶著些許的害怕。她問︰「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即使心的一部分還是被上一個情人節的寒意凍得冰冷冰冷的,她還是記得,姿莉說。情人節是凱利的生日。
凱利听到,在希夢發間輕輕一吻,說道︰「有你陪著我就行了每年無論是節日還是就一個平常的日子。都有人給他送去各式各樣的禮物。對于禮物,他有時候覺得不過是一場非必要的人情戲而已。
而人情這種東西,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納特在什克軍區的日子並不好過,珀斯特雖然接受了他的投誠,但似乎還是沒有完全信任他。他的臥室里。再次被裝上了多個和追蹤器。而伊米亞,在被珀斯特訓完後。也知道了納特和希夢的全部事情,當然也包括納特倒戈的事。
軍區的總部設在一個終年無雪的星球,納特此刻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的雨肆意鞭打著面前的防彈玻璃,面無表情。剛剛會議後,伊米亞和克萊米的閑聊中,他似乎听到珀斯特猶豫去催促希夢和凱利結婚了。
她要結婚了。和他。
每次想起當初分手的原因,納特總是會在心里再問一遍自己,到底是真的為了希夢可以更安全的活下去,還是只是因為對自己沒信心了,沒信心可以如自己許下的諾言那般保護好希夢。
走廊的盡頭傳來腳步聲,納特的目光快速地從面前布滿雨痕的玻璃上移開,然後轉身想要離去,卻被身後一個聲音喊住。「納特?」對方喊道,語氣里還帶著些許的驚訝。
納特聞聲轉頭,對著走廊的一端行禮,道︰「克萊米
克萊米提著一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走向納特,問道︰「你怎麼還沒出發,殿下不是讓你去前線看看麼?」這是格倫偷偷授意伊米亞的,他總覺得納特活著,對阿利達是個極大的威脅,哪怕他已經說要倒戈了。寧可錯殺一萬,也不放過一個。
而讓納特去前線,只要暗殺成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宣布他陣亡。死後追封,加官進爵,那也只不過是做給活人看的,能達到目的才是真的。而希夢那里,即使心里還在乎納特,作為凱利的未婚妻,她也不能再說什麼了。
納特不著痕跡地瞥了眼克萊米手中正想要往後藏的禮物,說道︰「下雨了這和他還沒有出發去前線沒有什麼必然聯系,他只是不想回答克萊米的問題而已。他不是猜不到伊米亞派他去前線的真正目的,他只是害怕,如果自己死了,希夢怎麼辦。
克萊米轉頭看了眼窗外傾盆的大雨,感慨道︰「還是阿利達的好,天氣不會這麼反復無常他的眼神里,有種說不清的光芒在閃爍。也許,他是想起了阿利達上令他牽掛的那個人。
听他說起阿利達,納特忍不住再次想起希夢對阿利達的喜歡。再次看見克萊米手中的禮物時,納特突然覺得,他比自己要幸福的多。他問︰「給六殿下帶去的禮物?」
克萊米和希夢的六姐,同樣也是一對已經被珀斯特發現了的地下情侶。但是,珀斯特信任克萊米,對他們兩個的事也沒有做任何干涉。
克萊米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後將禮物從身後拿出,笑道︰「是啊,情人節快到了。我不能回去,只能送點禮物回去了他的遺憾,深深的刻在眉間。
而納特,早已在他說出「情人節」三個字的時候,就無法逃離的陷入了回憶的漩渦里。他也是在軍區後,才意識到,和希夢提出分手的那天,是他們原本要約好一起過的情人節。而前胸口袋里的戒指,似乎隔著好幾層布料,還能將自己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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