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夢回到家的時候,看到家里的幾個人神態各異地看著自己。放下包,希夢問道︰「你們怎麼了?」她不覺得自己今天臉上有什麼東西好看的。
嘉妍看著希夢鼓鼓的包,知道里面有好東西,忙走向她把包拿了過來,討好道︰「姐姐,今天是姐夫送你回來的嗎?」
希夢瞬間掛下三條黑線︰「什麼姐夫!」果然,他們誤會了安米提和希夢。
嘉妍呵呵一笑,拿著希夢的包躲回到臥室里去翻看了。譚父看著希夢坐下,問道︰「他是誰呀?」
「我老板啊希夢不以為然,送女士回家是一個的基本禮貌,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好驚訝的。
譚父的臉色一下子轉喜為憂,連問道︰「他是哪里人?對你怎麼樣?你對人家有多少了解……」
「爸!」希夢打斷譚父,「他不過就是我老板,我了解他那麼多干什麼她對安米提,沒有半點非分之想。就算有,也只是希望他在發工資的時候,可以給自己另外包個大紅包。來到地球後的她,發現帝國的信用卡不能刷後,對自己的經濟狀況一直都很擔心。
「那還讓人家送回來!」譚父不滿道。他是個保守的人,而且一直都覺得希夢的工作找的太輕松了,輕松的讓他不安。他幾次要求希夢辭職都被希夢拒絕,兩個人間的關系因為這件事鬧得有些僵。
希夢同樣不滿的坐下,反駁道︰「那我包這麼重,他幫我拎回來怎麼了?」
韓玉扇見父女兩個又要有鬧僵的趨勢,忙出來打圓場道︰「我看那小伙子人挺好的,又是自己開店的,嘉嫻和他在一起處處也不錯
還沒等她說完,希夢就打斷道︰「我和他沒關系!」
韓玉扇無辜被殃及後。默默的不再說話。韓博文皺眉,向希夢說道︰「你對他沒意思,未必他對你沒有。大家都是為了你好,你在這里發什麼火
希夢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婷雅剛想開口緩解室內尷尬的氛圍,剛剛跑出去的嘉妍又跑了回來。不知道剛剛在里面發生了什麼嘉妍,對希夢驚奇的喊道︰「姐姐,姐夫還在樓下!」
希夢一驚,在場的所有人都一驚。希夢和婷雅對視一眼後,繞過一旁的嘉妍。忙向陽台走去。
滂沱大雨下,希夢能看見自己的傘安安靜靜地撐在樓下的石板路上。外面很安靜,安靜地只有雨的聲息。就在這麼一刻。安米提緩緩抬起頭,看到了正在陽台上張望的希夢。
他沖她微微一笑,細密的雨珠打落在他的金絲瓖邊眼鏡上,讓他的世界有些斑駁與迷離。他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卻連他自己都听不清。
希夢低著頭,看著安米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風輕輕吹動厚重的雨,打濕她飄散在空中的發絲。她想起當年,珀斯特和愛麗絲也是這麼和自己說。而她,當時只是想要納特而已。
如今,她誰都不想要了。
听見後面有腳步聲傳來。希夢收回了探在外面的身子。見是婷雅和嘉妍,希夢說了「我去找他」後,一個人換了鞋忙向樓下跑去。
安米提還是面帶微笑的在樓下站在。希夢拉開大門,向他問道︰「你怎麼還沒走?」
被她這麼一說,安米提才有些尷尬。希夢走出樓道,抬頭瞥見婷雅和嘉妍兩個人正饒有趣味趴在陽台上看著自己和安米提。
希夢瞪了她們倆一眼,對安米提說道︰「我們走說完。也不管安米提什麼反應,希夢和在地鐵站時一樣。拉起他就走。
婷雅和嘉妍兩個人在上面看到津津有味,看到希夢拉著安米提離開,兩個人相視一笑。嘉妍人小鬼大的跑回客廳去,對譚父說道︰「爸爸,姐姐拉著姐夫走了!」
韓玉扇揮手示意嘉妍一邊玩去,安慰譚父道︰「嘉嫻也這麼大的人了,她能照顧好自己,你也別太擔心了
「她要是能照顧好自己就不會被拐走了!」譚父磨牙道。雖然至今他都沒有從希夢那里問出來失蹤的那些年她到底去了哪里,但譚父的潛意識里覺得她是被拐走了。
考慮到希夢不想提這件事,又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那里吃了什麼苦,譚父怕揭開她什麼不想提起的傷疤,也就一直沒有再問下去。
只是,他越來越擔心希夢,越來越擔心她不愛惜自己。
所以,一個月前的寵溺才會慢慢消失,才會對她不斷嚴厲起來。
而希夢,卻越來越叛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希夢拉著安米提走了很久才慢慢停了下來。水窪將他們兩個的褲腳管濺濕了不少,安米提給希夢撐著傘,自己身上也濕了大半。
看希夢低著頭停了下來,安米提溫和的聲音響起︰「怎麼了?」
希夢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婷雅的話在她的腦海里響起,希夢覺得,有些事還是說清楚的好。她抬頭向安米提問道︰「你當初為什麼會招我做店員?」幾十年安米提一愣,希夢補充道︰「我只有普通的高中學歷,你也對我沒有任何了解,為什麼要選我?還把鑰匙交給我?」
安米提看著她,一時語塞。他心里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希夢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他不是個怯弱的人,卻總是害怕失去希夢。他怕一說出真相,他連見希夢一面的機會都沒有。他也怕一旦希夢和阿利達聯系上,格倫臨時再次倒戈,聯邦全軍覆沒。
大雨嘩啦啦的迷漫在天地間,安米提的臉上悲喜不明。他緩緩說道︰「因為……」因為我喜歡你。簡簡單單的六個字,他卻說不出口。
希夢站在離他不到一步的距離,卻像是抓不到的鏡花水月。安米提的聲音漸漸被雨聲淹沒,希夢看著他,同樣沒有說話。兩個人尷尬的僵持在雨天停開的噴泉旁,湖里的錦鯉歡快地游來游去,仿佛是唯一的活物。
終于,希夢退步了。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包紙巾抽了一張給安米提,說︰「先擦擦眼鏡吧
安米提接過,卻發現自己的另一只手舉著傘根本不能擦眼鏡,希夢無奈,幫他接過傘來,讓他摘下了眼鏡。
安米提其實並不是近視,他只是覺得戴了副眼鏡,似乎更符合一個普通地球人的樣子。
希夢看他擦完眼鏡,也沒有剛剛的勇氣與心情再把事情問一遍了。安米提重新戴上眼鏡後,從希夢手里接回了傘。
希夢對他說道︰「走吧,我送你上地鐵
安米提點頭,卻在希夢轉身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希夢被他這麼一拉,踉蹌著被迫退回到安米提面前,兩個人間的距離近在咫尺。
希夢向後退了一小步試圖甩開安米提,卻發現對方的力氣根本就不是自己可以甩開的。
「嘉嫻……」安米提痴痴的說著,「因為,我喜歡你終于把剛剛沒勇氣說出口的話說了,安米提覺得如釋重負的同時,也覺得越來越不安。剛剛的一瞬間,他以為希夢要走了,永遠也不回來了。
希夢在听到的時候,愣了兩秒,停止了甩開安米提的舉動。她低下頭,咬唇冷冷說道︰「對不起,我訂婚了
安米提呆呆地站在那里沒有說話,心在一瞬間被堵得幾乎要停止跳動。希夢能感覺到手上不斷加重的力道,但她卻只是低著頭。
她說,她訂婚了。多麼大的諷刺,她忘了自己已經把凱利送給卡娜了麼?她忘了她說她誰都不要了麼?
雨越下越大,幾乎想要將整個世界顛覆。安米提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問道︰「和誰?」
希夢頓了頓,沒想到安米提會追根究底。
「誰?」安米提追問。他不是不知道希夢和誰訂婚了,他只是想親口听希夢說出來。也或許,他還抱有一絲希望,希望只是自己听錯了,希望只是希夢一時說錯了。
「是誰和你沒關系希夢胡亂答道,她不是很想提起凱利。
安米提沒有在追問下去,只是握著希夢手腕的手不斷用力,他低頭望著同樣低頭的希夢,恨不得看清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終于,希夢受不了這樣的尷尬與沉默了。她抬頭對安米提說道︰「對不起,請你松手
安米提怔怔松開手,在希夢低頭的瞬間隱約看見她微紅的眼眶,一時恍惚。
希夢收回手,沒有敢再看安米提一眼,她急匆匆地向回跑去。安米提舉著傘的手緩緩落下,淡藍色的傘落到地上,被綠化帶里的泥土染黑了不少。
雨滴落在安米提修長的身軀上,再次斑駁了他才恢復光亮的鏡片與世界。
為什麼……
為什麼凱利都已經劈腿了希夢還是放不下他……
為什麼希夢即使是有了另一個身份還是不能接受同樣有另一個身份的自己……
為什麼他們之間總是有怎麼也跨越不了的距離……
為什麼要告訴自己訂婚的事……
為什麼?
安米提想不出答案。
天空灰暗,只有雨滴不斷落下。安米提望著希夢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下的街角,突然覺得好冷,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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