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欲雨非雨的樣子,讓人的心情都低落了不少。
蘭斯帶著希夢在空中飛了很久,直到他最後實在沒有戰斗力繼續帶希夢飛行了。看了眼身後里他和希夢還有一段距離的侍衛隊,蘭斯帶著希夢飛快的向下面的城鎮飛去。
他知道,再飛下去的話,他們不是被身後的侍衛隊追上,就是自己墜下去。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這一幕很眼熟,心間,不知不覺涌入一股只屬于他們兩個人的溫馨。
他們的幸福,居然源于自己的九死一生。
蘭斯低頭看了眼似乎還失神著的希夢,以為她是在擔心他們的安危,安慰道︰「別擔心,我們會甩開他們的
希夢沒有抬頭,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蘭斯也沒有在意這些,他滿心想著尋找合適的降落點。
他本來想選擇一個地形更為復雜些地方降落,但還是被迫降落在了一個小胡同里。侍衛們見他們降落,也忙跟著飛了下去。
天空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更暗了很多,蘭斯在落地的一瞬間,向前猛地一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希夢趕忙扶住他,卻在他仰下去那一刻,看到他背上一片血肉模糊。
「蘭斯?」希夢驚呼,她沒有想到蘭斯會傷得這麼嚴重。
蘭斯閉了閉眼,倚著希夢,覺得視野有些模糊。因為失血過多,他已經不怎麼站得穩了。然而,他還是告訴希夢︰「我沒事
希夢雙手抱緊他,盡量避開蘭斯背上的傷口。偶然間覺得臉上一涼,豆大的雨點很快刷拉拉的從天空滴落,希夢忙給自己和蘭斯撐開了防護罩。
「快走蘭斯催促道,「他們快追上來了
希夢點點頭。回頭看了眼已經不知道降落到哪里去的侍衛隊,扶著蘭斯艱難的向前走去。她的戰斗力還沒有恢復多少,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連支撐自己和蘭斯所在的防護罩都漸漸覺得有些艱難了。
天空灰的再沒有任何顏色,像是想要壓抑住每個人的心跳。
沒有方向感的希夢帶著蘭斯在迷宮般的小巷里亂轉,她時不時的需要避開在空中尋找他們的侍衛。和不住地檢查蘭斯的情況,確定他還有意識。
雖然不止一次的提出自己帶他去醫院,卻每次都被蘭斯毫不猶豫的拒絕,最後自己拗不過他,只能帶著他在小巷里亂轉,不斷躲開幾次都差點迎面而來的侍衛隊。
再一次躲開還在小巷子里搜索他們的侍衛,希夢帶著蘭斯躲到一家人家的牆邊,听見他們似乎在說什麼旅游的事。
然後,她听到了車子發動的引擎聲和駛離的聲音。抬頭看了眼房子緊閉的門窗,希夢猜想他們應該是去旅游了。
她環顧了一圈周圍。確定聯邦的侍衛隊不在後,撿了兩塊小石子,分別向一樓和二樓的窗戶投去。她試了三次,都沒有人出來查看情況,這才確定了房子里沒有人。
希夢從鐲子里拿出開鎖器,再次環顧四下。確定暫時安全後,帶著蘭斯用全力飛到了二樓的陽台上,用開鎖器開了門。
希夢將納特扶到里面的一張床上,然後關上了陽台門,急忙拿出醫藥箱去給他處理傷口。希夢拿著消毒剪小心翼翼地剪開蘭斯背上凌亂的血衣,背上的一片血肉模糊看的她心驚膽戰。
「我們去醫院吧……」希夢輕輕說道,她不想看見蘭斯命懸一線。
然而,卻還是被蘭斯拒絕了。他說︰「我沒事看著希夢著急的面容,他想要安慰她,卻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蘭斯……」希夢的呼喚聲讓蘭斯恢復了不少意識。
他轉過頭來。握緊希夢的手,安慰道︰「我沒事的,去醫院的話,會被他們發現的
「可是你的傷這麼嚴重,不去醫院會死的!」希夢急的快哭了。
蘭斯沖他一笑。臉頰上不知道再什麼時候沾上的血跡已經凝固了,像是掩埋不了的過去。他安慰希夢道︰「你不是學過醫嗎,你幫我把傷口處理一下就可以了
希夢躊躇,但蘭斯對她笑得很燦爛,將自己完全的信任托付給了希夢。
「那你忍一下希夢不忍的說道,「我給你處理傷口
蘭斯點點頭,轉過頭,不給希夢任何負擔。希夢從醫藥箱里拿出消毒棉,小心翼翼的給蘭斯處理起傷口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順著窗戶玻璃嘩啦啦的向下流去。希夢開了燈,卻還是覺得有些力不從心。
她這是第一次處理這麼嚴重的傷口,然而,蘭斯卻告訴她,不要害怕,這和平時的小傷口是一樣的,只不過面積大了些而已。
她的動作很輕柔,蘭斯趴在床上,卻還是因為背上的劇痛而滲出了不少冷汗。希夢輕輕囑咐道︰「疼的話就告訴我,我輕點蘭斯一聲不發的樣子,讓她心里有些沒底。
而蘭斯,卻轉過頭來對希夢笑笑,搖頭道︰「不疼這一刻,他的心里是甜的。他已經很久沒有享受過這麼開心的時刻了。
希夢點點頭,繼續低頭聚精會神的去幫蘭斯處理傷口。只是,路邊偶爾傳來的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會讓她更加緊張,生怕被他們發現了自己和蘭斯。
處理完傷口,希夢扶蘭斯起來幫他一圈一圈的繞好繃帶。
蘭斯覺得臉上有點癢,以為只是踫到了希夢的頭發,沒有在意,只是抬著手繼續讓希夢給自己繞著繃帶。他垂眼看著希夢低頭的認真樣,嘴角不自覺的揚起。
蘭斯突然覺得他們回到了過去。回到了那段危機四伏,卻很溫馨的日子。他的手臂不自覺的想要向下伸去,想要抱住還低著頭纏繃帶的希夢,卻在即將踫觸到的那一刻看見希夢抬起了頭來。
蘭斯猛然收回手臂,希夢看著自己纏好的繃帶,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像是卸掉了一個好大好大的負擔,她見蘭斯的狀態還好,放心了很多,說道︰「看來我寶刀未老
蘭斯笑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被希夢裹好的繃帶,夸獎道︰「纏得很好
然而,在他抬頭的時候,看到希夢正有些好奇的望著自己。「怎麼了?」蘭斯問。
希夢想了想,覺得自己這麼看著他顯得有些無禮。但是,她真的有些好奇。蘭斯明明因為受傷,連嘴唇都已經變白了,他的臉卻還是紅潤依舊。而且,臉頰處似乎有不一樣的層次感,就好像鋪上了一層紙一樣。
好奇之下,希夢向蘭斯伸出手去。蘭斯看著她,以為是和從前一樣的,微笑著沒有拒絕,卻看到希夢的眼中沒有那樣的迷離。
想起自己臉上剛剛的酥癢,以及希夢眼中的怪異,蘭斯意識到什麼,忙向後躲去,卻還是被希夢一把抓住。
兩個人就這樣幾近扭打的纏在一起,在慌亂之中,蘭斯怕希夢摔跤,用自己右手扶住他的同時,感受到自己臉上傳來一陣微弱的撕扯感,想要去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希夢順著自己剛剛看到的裂縫,一把扯過他的人皮面具,迅速的向後退去,回頭看到了一張稜角分明的熟悉側臉。
蘭斯低著頭緩緩轉過來,希夢看到了一張令她差點窒息的臉——納特。
原來,還是躲不過被發現的命運。他們的人生,在第一次邂逅的時候,似乎就已經被注定了。
希夢失神的望著納特,不知所措,只能愣在那里。原來,一直感覺到納特就在身邊的感覺是真的。原來,納特真的一直就在自己身邊。
所以,希夢第一次蘇醒的時候,才會發現蘭斯在吻自己。因為他是納特,因為他已經和她分手了的納特,所以,只能這樣默默的愛著。
兩個人隔著一步之遙,像是隔著千山萬水,連彼此的面容似乎都在一瞬間模糊了許多。窗外的雨滂沱,希夢凝望著低頭的納特,不知所措。
剛剛兩個人的親密一下子變成了恍如隔世的童話,也變成了現在死寂中的笑話。一張小小的人皮面具,就讓兩個人改變了這麼多。
室內明亮的照明燈下,明明暗暗的光影仿佛是的飄飄揚揚的花瓣。他們初次見面時的粉白花瓣似乎穿越了時間與空間,再次飄散在這個小小的臥室里。
凱布爾皇宮巨大的花樹靜靜地站在希夢身邊,看著納特好奇的看著正抬頭望著花樹的希夢,看到她頭上、肩上和懷里的書上,都落滿了花瓣。
然後,看到納特在希夢突然的轉頭間一愣,兩個人好奇地打量著彼此,直到希夢被人叫走,才抱著厚厚的一疊書跌跌撞撞的向自己的寢殿小步跑去。
那樣的午後,歲月靜好。
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彼此的名字,也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只是覺得,那樣,很好。
若人生只如初見,他們是不是也可以一直那樣純淨?即使沒有彼此深愛過,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至少,一直都能彼此微笑相對。
至少,不會傷害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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