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寒劍,直刺他的心髒,疼的楚斯年揪緊眉頭,太陽穴處的血管微顫,情急之下以迅雷之勢將盛夏再一次拉入懷中——
「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就算有……我也不允許。愨鵡曉不都說愛是要付出的,你就當是為我再付出一次,行嗎?」
像是怕盛夏憑空消失了一般,楚斯年的鐵臂死死的箍住盛夏柔若無骨的嬌軀,力道大的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微微顫抖,他的嗓音沙啞極了,最後‘行嗎’兩字說的時候聲帶都隨之顫動,幽深的黑眸似有淚光閃爍。
當初是她主動向他示愛的,雖然他沒有答應,但是他的行動也算給予回應,所以這份愛的主動權在他手里,放不放棄只能由他決定。
到了這個時候,他的骨子里還是如此的霸道,他說的很對——
世界上沒有賣後悔藥的。
愛就是要付出……
在和他的這份不為人知,不被祝福的感情中,似乎至始至終付出的那個人一直是她,到現在她都不後悔,只要他肯給她付出的機會,她願意一直付出下去……
如果說是他殺了人,或者犯了某種不可饒恕的罪,不用他要求,她肯定會義無返顧的替他承擔一切後果。
可是,他現在是要求她替楚銘揚背黑鍋,為這個她不愛,並且膽小如鼠、沒有擔當人,她不願意,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為什麼那個犧牲的人一定要是她?
在他的心中親情遠比愛情重要,重要到關鍵時刻用來犧牲的附屬品。
這就是她愛上的人,愛一個人就要愛他全部,包括他的缺點……
何況眷顧親人根本不算缺點,或者說這還是一種優點,她沒有理由不愛,不支持他,對嗎?
再說,在楚斯年的世界里,他決定的事就沒有辦不到的。
此刻看他貌似苦苦的祈求她答應,但不管她答不答應,結果都是一樣的——
任她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殺人犯這頂帽子她戴定了!
耳邊忽然回蕩出一個聲音——
與其做無謂的反抗,不如就此成全,或許你的成全能使他在心里記一輩子……
一輩子他的心里都有她……
這不正是她一直所向往的麼,現在就答應他,願望馬上成真。
「……行。」死咬著牙根,心一橫,在他的胸膛里點了點頭,低低的呢喃道。
楚斯年沒有听清楚盛夏的聲音,但他感覺到盛夏在自己的懷里腦袋微微動了一下,隔著衣料傳來她微熱的氣息,加上她在懷里乖巧的樣子就能斷定她答應了。
她答應了……答應了替銘揚承擔罪責!!!
楚斯年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麼輕而易舉的說服她答應,此刻就算他不欣喜若狂,起碼也會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可是得到這個結果為什麼他的莫名的泛起一抹不容忽視的鈍痛,不足以讓他致命,但卻像是牽著他的神經一般,折磨的他快要抓狂了……
楚斯年強迫自己忽略掉心里的痛楚,這兩天一直籠罩在臉上的陰郁被一抹顯而易見的愉悅接替,將盛夏骨瘦如柴的身軀掰離開,捧著她削瘦的香肩像是宣誓一般認真的說道,眸底卻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激動之情——
「你放心,我一定會在最短的時間接你出去。」
「最短是多長時間,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這可是殺人的罪行,而且是一尸兩命的美國人,她不是學法律的,但這種常識性的問題她還是有些了解的,殺了外國人就牽扯到兩國的關系,所以最後判出來比殺本國人罪行嚴重的多。
所以,她必須問清楚楚斯年準備讓她在這里待多長時間。
看著盛夏必須讓他給出準確時間的堅定神情,楚斯年英氣的劍眉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猶豫了幾秒,不忍再次欺騙她,淡淡的說道︰「這個……我也不能確定。」
「你是不確定我會頓多長時間監獄,還是根本就不確定我是死是活?」盛夏清冷的大眼死死的凝睇著楚斯年,語氣咄咄逼人。
「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楚斯年抓著盛夏肩膀的手控制不住的用力,微眯著黑眸,疾言厲色的認真說道。
死……他從來沒想過讓她去死,從來沒有!
流露出怕她死的激動情緒,讓盛夏僵冷的心稍稍得到一些安慰,毫無血色的唇瓣勾勒出一抹釋然的弧度,柔如無骨的冰涼小手隔著衣料輕輕地摩挲著楚斯年心髒的位置,氣若游絲的說道——
「只要你這里有我,讓我死我也心甘情願。」
「……」
不知道是因為她手帶給他觸電般的感覺,還是因為她所說的話,楚斯年的心髒驟然揪緊了一下,唇瓣微微蠕動卻是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那你這里有我嗎?」如蔥白般的玉指輕輕地戳著楚斯年的胸膛,滿目期待的注視著他。
「有!」楚斯年不假思索的回答。
盛夏莞爾一笑,眸底有一抹復雜的幽光轉瞬即逝,說話時舌尖下意識的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唇瓣,說︰「我要你用自己的生命發誓——除非你死了,在我沒出去之前你會一直等著我。」
「我楚斯年對天發誓,在盛夏沒有出獄之前我會一直等她到死!」楚斯年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掌半舉在空中,黝黑的瞳仁迸射出一抹顯而易見的堅定之光。
從相識到現在,不算短的一段時間內,她做夢都得不到的承諾竟然一下子在這種處境中全部滿足她,這也太讓人匪夷所思了,讓她不得不懷疑他話里的真實性,所以,她必須驗證一下……
「怎麼辦,你說了這麼多讓我一天也不想離開你,斯年……我不想給楚銘揚頂罪了……」盛夏一下子圈住楚斯年的腰肢,將頭埋在她堅實的胸前,嗓音軟軟糯糯撒嬌道。
楚斯年黑眸一凌,瞬時迸射出毀滅性的寒光,身體的肌肉也因此繃緊到極限,大掌毫不客氣的將盛夏狠狠的推開,嬌小的身軀收到如此大的沖擊力,不受控制的踉蹌著向後退去,‘ ’的一聲撞在架子床的鐵桿上。
俊臉黑壓壓的可怕,黑眸一眯,冷冷的睥睨著盛夏忍著疼痛卻又異常堅定的神情,咬牙切齒的低吼道——
「你說什麼……你不願給銘揚頂罪了……為什麼你說話永遠都是出爾反爾……不妨告訴你實話,不管你願不願意,殺人犯這頂帽子你戴定了!」
就說她怎麼會那麼容易的答應替銘揚承擔罪名,都這種時候了,還是像以前一樣輕而易舉的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
楚斯年你真是蠢到家了,竟然相信一個女人會為了你甘願答應你的一切要求。
呵,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他覺得今天就不應該來這里和她說這些沒用的廢話,直接讓警察二十四小時輪流審訊她,就不信她一個女人能扛住……
盛夏咬著唇瓣隱忍著後背帶來的尖銳的刺痛感,已經干涸的雙眼淚水又一次奔涌而出,很快通紅一片,美眸瞠大到極致死死的盯著如困獸般暴怒的楚斯年,柔軟的心復又冰封起來,隨之籠罩了一層濃的化不開的絕望……
楚斯年帶著一抹憤恨決然的轉身,闊步朝著門口走去……
看著楚斯年堅毅欣長沒有一絲留戀的背影,盛夏心像是被插了無數把鋒利無比的寒刀,千瘡百孔、支離破碎……
她就說嘛,在感情上惜字如金的楚斯年怎麼會輕而易舉的說出這麼多讓她心軟成一塌糊涂的話,原來都是有目的的,就像前天在審訊室里安慰她一樣,給她編制一個溫柔的大網,讓她主動走進去,最終活生生的絞死在他溫柔的陷阱之中。
盛夏,到這個時候了你該感情這個男人的真實面目了麼……
他無情冷血,霸道**,最可恨的是在他的心中你連一個玩偶都不如,玩偶用舊了扔掉或者送人,而你呢……直接毀掉!
那麼剛剛他所說的會救她出去也一定是哄騙她的話,用腦子稍稍一想,都明白……
他不會傻到把你救出來,讓你報復他和佷子。他恨不得讓你馬上去死,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他們楚家的任何一個人。
死……
並不可怕,被他傷害成這樣,她恨不得馬上用死來解月兌自己……
死了就不會心痛……
可是,她死了母親怎麼辦,她是母親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為了母親她不能死,但楚斯年又不會放過她的……
在楚斯年一只腳將要邁出牢房的一瞬,盛夏像只箭般沖了過去,繞到楚斯年的面前,伸開雙臂將他攔住,支起小臉,飽含後悔的目光射在楚斯年陰戾的黑臉上,態度懇切的說道——
「我會馬上向警察如實承認,自己害怕馬睿攪了婚禮,毀掉費盡心思嫁入豪門的機會,所以失手用鏡片殺了她。」
楚斯年微眯著黑眸審視著盛夏驟然轉變的原因,不會又是耍什麼花招吧。
盛夏知道楚斯年不在相信她的話,連連表明目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法國找到星妍,告訴她我將母親托付給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