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干什麼……」在激光手電筒的白光照射下,盛夏的臉色像是剛從墳墓中刨出來的尸體一樣,死寂青白。愨鵡曉
聞聲,其中兩位警察面面相覷了一秒,並肩邁著沉穩的步履走到盛夏的面前,其中一個拿著一張紙遞到盛夏的面前,嗓音鏗鏘有力——
「看一下,沒有異議的話簽字吧!」
盛夏抬眸望著面無表情的警察,緩緩的伸出小手接過遞到面前的紙張,在警察凌厲的目光中,垂下眼瞼去看紙上的內容,另一個警察順勢將手電筒的光照在紙面上——
《死刑執行書》
頁眉處醒目的紅色大字讓她眼前一陣眩暈,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真的看到這幾個字的時候,恐懼瞬間沾滿整個心房。
捧著紙張柔弱無骨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抖不止,空洞的眼眸快速的蓄滿淚水,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盈盈的熱淚一滴一滴的打在宣白的紙張上慢慢的暈染開來,可是上面的字像是刻上去的一般,淚水的沖刷下變得尤為醒目。
呵,他的速度還真快,估計這會兒躺在病床上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吧……
是不是還要感激他晚了一天,讓她昨天見了母親最後一面才去死?
好吧……
楚斯年我發自肺腑的感激你……
感激你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人心最殘忍的一面,也感激你讓我明白了愛情是最不可信的東西……
如果有下輩子我希望自己不要遇到一個大自己十二歲叫楚斯年男人,哪怕孤獨終老……
「簽字吧!」冰冷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著一直黑色的簽字筆遞到紙張上面。
盛夏咬著毫無血色的唇瓣,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視線視線回復如常,冷靜的從警察手中抽出簽字筆,一只手撐在紙張下面,一只手握著筆快速的在上面寫下‘何盛夏’三個大字。
她很想將自己的名字寫的瀟灑一點,這樣就能向世人宣示她面對死亡毫不畏懼,可是任她怎麼隱忍手還是顫抖不已,她的名字被她寫的扭扭曲曲,難看極了。
在心里默默地嗤笑道——
盛夏……你這一生注定是失敗的,連最後的留在世界上屬于你最後的一個印記都能弄成這樣,真是失敗到底!
落筆的一瞬間,警察像是怕他後悔撕掉紙張一般,快速的從她手中抽回,昏暗的光線下確認無誤,轉臉像警醫點了點頭……
一抹白色的身影走到自己的身旁,俯身將藥箱放在床板上,打開取出已經吸好藥的注射器,針尖朝上,拇指輕輕一推,管內的液體從針頭射了出來,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微小的弧度,強烈的白光反射下,呈現出一個美麗的彩虹現象。
盛夏屏住呼吸,瞠大雙眼看著針尖向自己緩緩的逼近,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嘴上說不怕死的都是在將大話,當你真的面臨死亡,就算你對這個世界在沒有一絲眷戀,掩藏在身體最深處的恐懼還是會表現出來。
就在她驚懼的身體下意識的往後瑟縮時,警醫帶著橡皮手套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手,一下子捉住她的胳膊往前一拉,將她的衣袖推高,快速的取出粗壯的橡皮筋系在她的胳膊彎處,緊接著噙著酒精的棉簽在淡藍色的血管處擦拭,不等酒精完全揮發掉,迫不及待的將針尖刺入她的血管……
盛夏下意識的掙扎,可是不知什麼時候,旁邊的兩名警察已經將她死死的按住,根本動彈不得,全身的氣力發泄不出,將如死灰般的雙眼憋的通紅一片,眼睜睜的看著注射劑中的液體被一點一點的推入她的體內……
她想說話,想大聲的嘶吼,然而卻被冰冷的液體進入血液帶來的強烈震撼感嚇的一個字也吐不出來,短短的幾秒中青白的小臉上神情千變萬化,驚恐,淒楚、無助,到最後絕望閉上眼楮……
一閉眼,眼前竟然浮現出第一次和楚斯年在校園相遇的情景,那個時候的他謙和有禮,溫和儒雅,氣宇軒昂,那雙深邃的黑眸始終透著一抹溫柔,讓她從此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恨自己在死亡的前一瞬依然想著他,所以她要睜開眼將他這張像毒、品一般噬人心骨的俊臉驅散掉,可是眼皮像是灌了鉛一般沉重,任她怎麼努力就是睜不開,漸漸的,漸漸的意識全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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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vip病房。
清晨,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漫灑在白色的病床上,楚斯年的俊臉稍稍恢復一絲血色,只可惜到現在依然昏迷不醒。
受傷的他除了閉著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這張俊臉依然散發出的魅力絲毫不減,反而因閉著眼添加了一絲柔和,以至于顧筱不在的時候,那些花痴的小護士爭著搶著照顧他給他傷口換藥。
陪護了一天一夜的顧筱,給楚斯年刮完胡子,搽拭干淨俊容後,看他一時半會兒沒有清晰的跡象,便離開醫院,回家洗漱換身干淨的衣服再來。
然而就在她走後沒多久,楚斯年眼皮微微的顫動,從縫隙中適應著房間里的充足光線,而後緩緩的睜開眼楮,意識漸漸收斂,腦海中回想著昏迷前在牢房中所發生的一幕幕……
心髒驀地一緊,恐慌的轉過臉,視線準確搜尋到放在床頭櫃的手機,隱忍著胸口處劇烈的疼痛,伸手取過手機,點亮屏幕,上面顯示的日期讓他忘記了疼痛的傷口,一下子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他……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了!!!
震驚中,僵硬的手指從電話簿中快速的翻找出李局的手機號碼,忙不迭的撥通——
「……」
听見手機接通,不等手機那端李局說話,楚斯年急切的開口,卻發現嗓子想啞了一般根本發出一絲聲來。
倒是電話那頭,李局一看是楚斯年的手機號碼,驚喜之余,諂媚的說道︰「楚專員,您醒了,我正要像您匯報,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刺傷您的何盛夏已經供認自己的殺人的罪行,被判處槍決,這會兒已經被押往郊區火葬場附近的刑場執行槍決了,您馬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哈哈哈……您看我調職的事……」
這會兒已經被押往郊區火葬場附近的刑場執行槍決了……
您馬上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楚斯年額頭的青筋直顫,深邃的黑眸迅速的籠罩了一層濃濃的恐懼,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黑布,之後被一雙無情的大手近乎凶殘的扼住,害怕和無邊無際的黑暗籠罩了整個心房……
「混、蛋!」
楚斯年撕心裂肺般沖著話筒艱難的嘶吼出兩個字,然後怒不可遏的將手機狠狠的摔出去……
猩紅的雙眼似有淚光閃爍,快速的下床,由于昏迷了兩天兩夜身體的肌肉有些僵硬,一下子沒站穩跌坐在地面上,他雙手撐地,極盡艱難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拔掉手上的針頭,一股鮮紅的血柱被針頭帶了出來,楚斯年哪里還顧得上疼痛,連鞋都沒穿,徑直穿著病號服沖出了病房……
黑色的悍馬在公路上疾馳,和楚斯年人一樣,散發著不容忽視的戾氣,周圍的車子見到他這種找死的開法,有膽怯給他讓路。
一路上楚斯年不知闖過了多少紅燈,自行的將周圍的一切屏蔽掉,只有一個目的,希望在槍聲響起之前,阻擋下來,告訴他們盛夏沒有殺人,殺人的是楚銘揚……
他現在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知道當听到盛夏馬上要被槍決的一瞬間,他的整個世界都黑暗了,他的內心本就已經煎熬了十八年,他不能為了救贖自己當年犯下的罪,讓盛夏做他的犧牲品,這樣他又會步入另一個沒有止境的悔恨之中,他不想以後都生活在沒日沒夜痛不欲生的煎熬中,那樣還不如讓他直接去死好了。
這一刻才知道無聲無息中盛夏似乎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她就是他的心髒,如果她死了,那麼他的心就會停止跳動,沒有心跳,那他生活在世上和行尸走肉有什麼區別?
只要盛夏平安無事的回到他的身邊,不管楚銘揚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他都能接受,他願意每天晚上承受父親,銘揚的譴責,只要盛夏活著……
楚斯年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受控制的攥緊,再攥緊,指關節因用力而發白,全身的肌肉緊繃到極致,以至于胸膛上的傷口沁出血來,濕透了繃帶,染紅了病號服……
終于來到了郊區火葬場旁邊像是垃圾場一般的空地上,遠遠的望見一排警察背對著他站在距離他越有五十米遠的地方,隔著間隙,看到他們面前那抹被警察押制著的縴瘦嬌軀……
她……還活著……還活著……
楚斯年激動地熱淚盈眶,心髒不但恢復了跳動,而且速度快的像是擂鼓一般,快速的打開車門,下車,朝著那抹如生命般重要的身影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