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乎是立刻的,楚斯年不假思索的吐出一個字後,才意識到莊彭越是顧筱的姨夫,忙不迭的解釋道︰「對不起,我恐怕做不到。愨鵡曉」
——我楚斯年對天發誓,在盛夏沒有出獄之前我會一直等她到死……
這是最後一次在監獄里盛夏讓他立的誓,他說這句話時心里就已經暗下決心,一定會孤身一人等到盛夏出獄,只可惜,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也不給他等她的機會……
這又能怪誰呢?
是你自己作繭自縛,親手將她推向永遠無法到達的地方……
不,可能你死了還會有機會相遇吧!
所以,除非他死了之後能有機會和盛夏在一起,否則他這輩子,乃至下輩子都會孤身一人……
看著楚斯年臉上頹然的神情,莊彭越暗吁一口氣,整了整表情,洪亮的聲音帶著一抹不容忽視的威嚴——
「那就將精力放在工作上吧!」
他可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得力下屬,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從此頹廢低迷下去,官場生涯從此走到盡頭。
楚斯年沉默了許久,就在莊彭越以為他這輩子可能就這樣一直頹廢下去的時候,驀地抬眸,包含堅定的黑眸對上莊彭越焦灼的目光,沉聲說道︰「我想調職到駐Q國大使館工作。」
「Q國?!」莊彭越微愕。
Q國可是非洲條件最艱苦的國家,哪里常年四十五度以上的高溫,瘟疫、戰爭連年不斷,部里每到換屆給那里派人都是頭等難題,沒有一個人主動願意去,他倒好,世界上這麼多事宜療傷的國家,可他偏偏就選擇了戰荒連年的Q國。
「是的。」楚斯年點頭。
「不行!」莊彭越幾口否定,冷睨了他一眼後,轉身走到辦公桌前,以一個外交部長吩咐下屬的口吻說道︰「你不能去國外,我已經向上面打了退休報告,接替人選推舉了你。」
他回國後的那兩天尹靜姝提議讓他早點退休,想去國外安度晚年,盛夏離開的事讓他們夫妻倆這段時間情緒都一直處于低迷狀態,加上他的確到了退休的年紀,雖然不贊同妻子定居國外的想法,但他還是打算退休後和她一起去國外度假散心一段時間。
「謝謝導師對我的栽培和厚愛,對不起,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現在的狀態根本無法勝任這麼重要的職位……如果您不同意我去Q國,我將會辭去這份工作。」楚斯年鄭重其事的說道。
「也好……你家里的事情安排妥當了,我在安排你去Q國。」看著楚斯年堅定決絕的態度,莊彭越只好妥協。
「不用了,請您馬上安排我去Q國!」
從盛夏死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有義務照顧楚銘揚了,當然作為和他有著血緣關系的人,他還是會盡可能的滿足他物質上的所有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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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悍馬緩緩地泊在軍區楚家老宅門外,楚斯年在車上沉默了大約有一分鐘,才推開車門下車,抬眸便看到母親站在門口笑逐顏開的樣子,英氣的劍眉微不可見的蹙了一下,淡淡的叫了聲︰「媽。」
「我還正想著打電話叫你回來一趟呢。」等兒子走進門,龔嵐跟在身後微笑著說。
「您叫我回來有什麼事?」在沙發坐下之後,楚斯年決定還是讓母親先說。
「我找你回來能有什麼事,還不是你和筱筱結婚的事。」龔嵐將佣人端來的茶水遞到兒子面前,看見兒子臉上的表情僵了僵,繼續說道︰「上次可是你說的等銘揚的婚禮辦完之後,就讓我著手準備你和筱筱的。」
楚斯年的俊臉瞬間暗沉到無以復加,真後悔剛才竟讓母親先說,深不見底的黑眸倏地抬起,對上龔嵐滿目含笑的眼眸,冷聲說道︰「楚家剛發生了那樣的事,現在又舉辦婚禮不合適。」
「就是因為發生了那樣晦氣的事,所以我決定將你們的婚禮辦成全國最好的,去除那次帶來的負面影響……」
「媽……」楚斯年揚聲打斷龔嵐的話,繼而雙肘撐在膝蓋上,將上身的重量拖住,沉聲說道︰「部里派我去Q國工作,去了最少要待三年。」
三年只是安慰母親的話,楚斯年心里根本就沒打算回來。
「你說什麼?Q國?還要至少三年!」一向精明的龔嵐,一听這話,瞬時瞠大雙眼,連連說道︰「我不允許,是誰派你去的?莊部長嗎?」
斯年可是筱筱的未婚夫,他對他們結婚的事不上心也就罷了,現在竟然讓斯年去環境那麼惡略的國家。他是老糊涂了嗎?
「是我主動要求去的。」楚斯年掠到母親的臉色難看到極致,終究有些不忍,安慰道︰「現在坐到我這個職位,要想再往上升這是唯一的捷徑。」
「我們楚家這麼大的家業等著你繼承,你為什麼要削尖腦袋走仕途呢?听嗎一句,把外交部里的工作辭掉,回來幫幫媽吧,我現在都有些力不從心了。」龔嵐柔下聲來,語重心長的勸道,說道最後竟是成了無助乞求的口吻。
「媽,我的人生就靠工作來維持了,難道您連這個也要剝奪嗎?」楚斯年全身籠罩了一抹淡淡的哀愁,痛心疾首的說道。
龔嵐也被兒子的低沉情緒弄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顯而易見的陰戾之氣,卻又不敢在兒子面前發泄出來,緊咬著牙根隱忍下去之後,用略顯商量的口吻妥協道︰「那就等你和筱筱結完婚再去吧。」
只要兒子答應結婚,抱孫子就是遲早的事。
又是催他和顧筱結婚了,難道在所有的眼中就只有顧筱適合他麼?
楚斯年壓在心底的憤恨以勢不可擋之勢散發出來,揪緊的眉宇間透著一抹顯而易見的戾氣,直接否決道——
「上次我說了等銘揚結完婚後我在結婚,您和顧筱都很贊同啊,現在怎麼要反悔了?」
龔嵐完全沒有料到兒子竟然用這樣的話揶揄她,一時間被我了一肚子火,卻又不能發泄,唇角勾勒出一抹僵硬的弧度,委婉的說道︰「那件事就是個意外,你不能因此耽誤了自己的幸福。」
「從十二歲那件事之後我就沒有幸福的權利了……」楚斯年的視線盯著虛無的某處,嗓音低啞,透著一絲淡淡的落寞,抓著頭皮情緒激動地說道︰「現在盛夏……也被我害死了……我真不知道我還有什麼臉面活在世上……」
「不……這一切都是媽的錯……」龔嵐一下子雙目通紅,似有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她明知道兒子愛上了盛夏,卻還逼著盛夏嫁給銘揚,就像當年明知道丈夫……
「媽……您為什麼到現在都不能夠接受銘揚和薇薇呢,畢竟是因為我他們才……」
「我接受,只要你能讓你心里的負擔減輕一些,我什麼都接受。」龔嵐拍著胸膛急切的說道。
她到今天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到現在對那件事還無法釋懷,看來在做母親這方面她永遠不夠格,連自己的兒子心里怎麼想,他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她一概不知,將自己的想法全部強加在他的身上。
她現在知道自己錯了,還來得及嗎?
「我去Q國的主意已定……您照顧好自己。」楚斯年說完便起身,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什麼,驀地轉過身來,黑眸緊緊的盯著母親,說︰「媽……銘揚和薇薇他們也是楚家的孩子,我相信他們對您一定會比我對您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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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後。
天氣炎熱的Q國,到了晚上仿佛還是置身于蒸籠之中一般,不是在這里出生的人,三五年內是很難適應如此的高溫。
一棟年代久遠的三層小樓房,頂層的閣樓內,一個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短發小女人,每到了晚上就趴在昏黃的台燈下做起了翻譯的工作。
之所以晚上,是因為這件**閣樓到了白天三面牆都被太陽暴曬根本沒有辦法專注工作,到了晚上所有的窗戶敞開,再加上一台電風扇勉強還說的過去。
所以晚上是她最寶貴的工作時間。
和往常一樣,太陽光從窗口窗口照射進來的時候,她的工作就結束了。
雙臂舉到最高,整個身子最大限度的往後仰去,拉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繼而俯身去踫腳尖,後背露出大半片尾骨往上有個粉紅色的突起,但絲毫不影響她白希光潔的肌膚給人帶來的美感,這時你才會發現她的黑完全是被曬出來的。
一個簡單的伸展運動做完,打開手動的電視機,根本不用轉台,因為只能接收到一個唯一的新聞頻道,Q國的新聞她不感興趣,只是灌灌耳音罷了,拿起洗漱用品出門走進公用衛生間。
回來後,走之前泡了的速食泡面已經泡好,女人匆匆往臉上涂了一層有著防曬效果的乳液,對著鏡子將凌亂的短發梳好,便在床邊坐下,端起矮櫃上的泡面,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電視機嘩啦呼啦響著,女人吃的專注,根本不屑于關注那些事不關己的國家大事。
突然,電視機里正在播報的早間新聞突然切換畫面,報道了一則正在發生的重大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