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種預感龍昆口中所說的楚公子一定是楚銘揚,隱隱听得見外面的歡呼聲,一陣比一陣高,離見面會結束尚早,盛夏便一直在包廂門口徘徊,想要一探究竟……
包廂內,楚銘揚懶散的靠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一只手搭在斜靠在他懷里女敕模的白希的香肩上輕輕地摩挲著,另一只手夾著一根煙,昏暗的燈光下吞雲吐霧,絲絲裊裊的青煙籠罩著,給他的俊容增添了一絲頹廢之色。
「怎麼樣,這次的貨不錯吧,整個T國就那麼點,我都給你留著,老哥對你好吧!」龍昆坐在楚銘揚的身邊,雙腿交疊在一起,慵懶的靠在沙發上,眉飛色舞的說道。
「謝謝龍哥!」楚銘揚接過懷里女人遞來的酒杯,朝著龍昆做了個踫杯的姿勢,仰頭一口氣灌入月復中。
自從五年前誤殺了馬睿,讓盛夏做了‘替死鬼’之後,楚銘揚夜夜都會夢見兩個女人來向他索命,只能夜夜泡在酒吧夜總會這些夜場,用酒精麻痹自己,久而久之精神萎靡不振,之後就沾染上了毒、癮。
和他有著深仇大恨的龍昆,因為毒品冰釋前嫌,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好兄弟’。
楚斯年去了Q國,龔嵐讓他搬回老房子一起住,怕自己受不了龔嵐的約束,怎麼都不答應。
從此便開始了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白天是楚氏人人羨慕敬仰光鮮亮麗的閑職經理,夜晚就成了一個徹頭徹尾花天酒地的癮君子。
更重要的一點是,他的潛意識里害怕交女朋友,更畏懼結婚。
一提到結婚他心里就發 ,害怕的不行,龔嵐給他介紹了很對名門閨秀,幾乎每次見面他都是落荒而逃。
「兄弟,老哥我想跟你商量個事……」龍昆俯身攬著楚銘揚的肩膀,眸底浮現出一抹復雜的目光。
楚銘揚將手里的煙摁滅在煙灰缸里,從口袋中掏出錢包,取出一張信用卡扔在茶幾上,對身邊的女敕模冷冷的說道︰「出去吧!」
女敕模看到茶幾上的金卡,美眸一亮,故作嬌柔的在楚銘揚的懷里黏膩了幾秒,又給他臉頰上印了一個香吻,這才拿過金卡,腳底抹油一般,快速的離開……
楚銘揚的鳳眸半眯著,下意識的追隨著女敕女敕曲線優美的背影,然而女敕模出去時,門打開又閉合的一瞬,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陡然坐直身子,震驚的瞠大雙眼,呼吸狠狠一窒——
盛夏……是盛夏……
楚銘揚俊臉暗沉到極致,騰地從沙發里站起來,快速的走到門口,打開門,朝著冗長的通道兩方望去——
空無一人。
盛夏早都死了五年了,剛剛一定是他出現幻覺了……
可是也不可能啊,剛剛出現在他眼前的盛夏和五年前有著截然不同之處,她是短發,當著他的面緩緩的摘下了墨鏡,那張美麗的眼眸反射出來的是仇恨的寒光,如果真是幻覺的話,怎麼會如此逼真呢?
他既希望剛才那個女人就是盛夏,又希望不是……
如果盛夏真的沒有死,那麼心里的罪責起碼減輕了一大半,但如果她沒有死,那麼她回來恐怕要給自己洗清罪名,或者找他報仇……
兩種相對的情愫涌上心頭,在心里打的不可開交,楚銘揚感覺頭痛欲裂,胸腔劇烈的起伏,快速的折回到包廂,顫抖的雙手取出毒品麻、痹自己……
「怎麼了?」龍昆疑惑不解的問道。
楚銘揚一陣吞雲吐霧過後,內心稍稍平靜,沙啞著嗓子問道︰「剛剛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人站在門外,短頭發?」
「沒有。」龍昆恍然,下意識的轉眸掠了眼門口,淡淡的回答。18700627
「……」楚銘揚冗長的舒了一口氣,仰頭靠在沙發背上,渙散的眸光死死的盯著天花板,狠狠喘息。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太痛苦了,太煎熬了,真不知道哪一天若是沒有毒、品的支撐,他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活幾天……
楚銘揚折回包房後,對面的包房門緩緩推開,盛夏從里面走了出來,唇角噙著一抹陰測測的笑靨,一雙翦水的美眸目不轉瞬的盯著緊閉的包房門,寒光乍現!1gsT1。
剛剛站在門口看到楚銘揚悠然自得的在包廂內美女相伴喝酒聊天,她就故意將墨鏡摘了下來,就是想看看他會是什麼樣的反應,他殺了人還能安心的在外面風流快活……
結果令他很滿意,看著他臉色刷白,驚慌失措的神情,一股報復的塊感涌上心頭,快速的蔓延至身體的每一處,每一個細胞都無比的舒暢。
她對楚銘揚的恨沒有楚斯年多,正所謂‘愛之深,恨之切’,楚銘揚的膽小如鼠沒有擔當,雖然不能原諒,但這些人性的弱點她可以理解,但是楚斯年不同,當年的殺人案,當事人雖然是她和楚銘揚,可整件事情的發展是由楚斯年一人把握,他包庇他,逼迫她去頂罪,他的自私,陰狠,殘忍,尤其是利用她對他的愛與信任,將她推進了死亡之淵……
所以,她雖是替楚銘揚頂了罪,但最恨的那個人始終是楚斯年……
………………
星妍戴著幾乎遮了半張臉的墨鏡,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扭著傲人腰肢在保鏢和經紀人的陪同下乘電梯直接下到負一層地下車庫,出了電梯,其中兩個保鏢快速的繞到前方保護她,防止粉絲和狗仔靠近她。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揚了出來,飄蕩在空蕩蕩的車庫內……
「妍妍姐——」
一直躲在車庫等星妍的盛夏,看到星妍從電梯里走出來後,激動的站了出來,遠遠的喊道。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音戛然而止,星妍心悸了下,以為自己出現幻覺,放慢腳步極輕極輕的繼續向前走,結果剛邁出了一步——
「妍妍姐——」
熟悉的聲音又飄了過來,星妍驟然頓住,循聲望去,看見身後十幾米的地方站著一抹瘦小的身影,在看清那張熟悉的臉龐時,美麗的臉龐一身青白交加,呼吸一窒。
盛夏……是盛夏嗎?
是,一定是,在這個世界上只有盛夏一人叫她‘妍妍姐’,不是她還會是誰!
她活著,她沒有死,她還活著……
星妍在心里一遍一遍重復著,促使自己快速的消化這個令人興奮激動的事實,美眸瞬時盈滿淚水。
「你們都先走吧!」星妍回過頭來,對經紀人和保鏢說道。
「你一個人我不放心。」經紀人說。
「鑰匙給我。」星妍芊芊玉手平攤在經紀人的面前,不跟她多說一句。
「妍小姐,方先生讓我們寸步不離保護你的安全。」身邊的保安沉聲說道。
「寸步不離?!這話是方先生說的嗎?他讓你們在我換衣服上洗漱間的時候也寸步不離嗎?」星妍挑眉冷冷的睥睨著身邊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男子。
男子被揶揄的雙頰發燙,垂著眼瞼不敢直視美麗妖嬈並且毒舌的女人。
「行了,都回去吧,方先生那里我來說。」
在經紀人將車鑰匙從包里取出來猶豫不決的攥在手里時,星妍動作敏捷的一把抓了過來,冷著臉趕他們離開。
盛夏也顧忌怕別人知道她還活著的消息,等星妍的經紀人和保鏢離開之後,快速的朝著星妍跑去……
星妍則是站在原地,激動的美眸含淚,向盛夏伸開雙臂,等著擁抱她……
「妍妍姐——」
盛夏和星妍擁抱的一瞬間,激動地兩股熱淚奪眶而出,嚶嚀的喚道。
星妍卻是什麼也沒說,緊緊地抱著感受著盛夏還活著這個真實感,抿著嬌艷欲滴的紅唇,抬眸試圖將淚水逼回去,然而眼淚還是順著眼角滑落而下,兩股淚痕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理性的星妍為盛夏還活著這個事實高興的同時,害怕自己的身份給盛夏帶來麻煩,連忙推開盛夏,拉著她坐進了車里,車子急速的開出車庫,朝著人流稀少的方向行駛……
「夏夏,告訴我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不是都……怎麼又活了?」星妍一邊開車,一邊激動地問道。
她回來之後,也打听到一些凌亂的消息,但盛夏竟然還活著,為她高興的同時,還是令她匪夷所思。
盛夏將五年前的事情,簡單的訴說了一邊,她以為自己已經釋然了,但是說起楚斯年對她的陰狠殘忍時,還是心痛難忍的淚水止不住的噴涌而出……
「別哭!有什麼好哭的,在這個世界上最不值錢的就是眼淚和愛情!」星妍遞給盛夏一張紙巾,冷喝道。
這就是星妍獨特的安慰人的方式,許是和她悲苦的精力有關,盛夏從來沒有見她哭過,記得小時候問她,她便會冷冷的回答,自己的淚腺早都干涸了。
她已經覺得自己的人生夠悲慘了,都沒有像星妍說的那樣哭干了眼淚,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經歷和星妍相比還不夠悲慘,還是她的承受能力和內心不夠強大?
她覺得自己是後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一些。
「那你怎麼逃月兌死刑的?」星妍的視線一直盯著前方,繼續追問道。
有定聲散有。「我不知道,等我醒了我已經在船艙了,可能是媽媽救了我吧。」
盛夏想了五年都沒想明白媽媽是怎麼救她的,等一會見到了媽媽,答案就揭曉了。
「你說什麼?是寧姨救了你?」星妍一個緊急剎車,車子停在馬路邊,轉過身來,震驚的凝睇著盛夏,擰著柳眉驚愕的問道。
「我猜的,不然她的銀行卡怎麼會在我身邊的箱子里。」盛夏淡淡的回答,忽然覺得星妍這麼問似乎有些奇怪,便又反問道︰「我媽沒有告訴你這些嗎?」
「……哦。」星妍的美麗臉龐瞬間變得暗淡無光,轉眸透過擋風玻璃直視著有藍色的天幕,緩緩的啟動車子,同時,用幾不可聞的聲音應了聲。
盛夏隱隱的感覺星妍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里奇怪,車子依然平穩的行駛在寬闊的公路上,只是車內的氣氛一時變得緊繃,透著一絲讓人窒息的壓抑感。
直至車子上了高架橋,盛夏這才破了狹小空間內的寂靜——
「我們去哪?」盛夏柔聲問道。
「回家。」星妍視線始終盯著前方,淡淡的回答道。
「我媽她好嗎?」盛夏的嗓音很輕,隱隱流露出她有些心慌,害怕。
她必須先從星妍這里了解一些,早做好心里準備,免得見到母親一時間接受不了,若是哭了,惹得母親心里難受。
「她……很好,她若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星妍的雙手死死的攥緊方向盤,隱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艱難的吐字。
「我也很高興,你都不知道,在國外的這些年我有多麼想念你們,現在回來了,回來真好!」盛夏的小臉上綻出一抹滿足的微笑,手伸出車窗外,感受著夜晚的微風,心情舒暢極了。
聞聲,星妍趕忙瞥過臉去,在盛夏眼不見的角度,抬手不露聲色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她若是知道……她肯定會承受不了的……
「妍妍姐……妍妍姐……你有沒有听我說話,現在當大明星了,在我面前還裝腕麼?」盛夏等不多星妍的回答,轉過臉來,笑睇著星妍完美至極的側臉,揶揄道。
「……」星妍死咬著嬌艷欲滴的紅唇,強迫自己不要再盛夏面前暴露,千萬不要哭出聲來。
「喲,還真裝上了!我看你不理我……」
看著星妍板著臉,不看她不也回答她的話,盛夏學著小時候的樣子伸手去撓星妍的胳肢窩。
這一撓,本就在崩潰邊緣的星妍淚水傾閘而出,車子再次停靠在路邊,熄了火,趴在方向盤上抱頭痛哭……
「嚶嚶嚶……」
「怎麼了,怎麼了……」盛夏焦急的小眉緊蹙,小手搖晃著星妍的胳膊,急切的問道。
從來都不哭的星妍就被她撓了一下,怎麼會哭呢?
倏然,一股不好的預感滿上心頭,盛夏的心髒莫名其妙的緊了一下,咬了咬唇瓣,試探性的問道——
「是不是我媽……我媽她……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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