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是為了諷刺楚斯年,還是想讓他知道因為他讓她在國外的漂泊生活是多麼的艱辛,好讓他愧疚自責。
「對不起。」楚斯年懇切的道歉。
听到楚斯年的道歉,盛夏手的動作微不可見的頓了一下,卻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他以為她五年來所受的罪用一句‘對不起’就能消解掉嗎?
如果真是那樣,就說明了她受的傷害根本不算什麼。
「夏夏……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去Q國的?」楚斯年終于等到了小女人還算平靜的時候,便急不可耐的問道。
「和雷昂一起去的。」這個時候提雷昂絕對不是故意的,當初從什麼國家逃到Q國似乎記得不太清楚,但提議去Q國的確是雷昂的主意。
楚斯年幽深的眸底快的浮現出一抹傷痛,她把雷昂時時刻刻的掛在嘴邊是真的愛上了他還是故意氣他的,如果是後者,那麼她做到了,此刻他心如絞痛……
「我是想知道當年你是如何出國的?」楚斯年忍著內心的劇痛繼續問道。
「你其實是想知道我怎麼就沒死,對嗎?」盛夏斜睨著楚斯年,看似嬌滴滴的嗓音卻像淬了毒的劍,險些要了他的命。
「盛夏,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讓你給銘揚頂罪時我確實沒有想過讓你死。」楚斯年激動的下意識的想要站起來,牽扯到月復部的傷口,復又騰地坐回到沙發里,劍眉揪緊隱忍著月復部的劇痛解釋道。
盛夏扔下了手的被子,直起身子,美眸迸射出凌厲的寒光︰「讓我給一個殺人犯頂罪,卻不想讓我死,你是想讓我把牢底坐穿麼?」
「不,我會救你出來的。」
「既然你有這個本事,楚銘揚殺了人,你完全可以把他救出來,何必讓我頂罪多此一舉呢?」
「我……」
盛夏的一番話將楚斯年堵得無話可說,她說的沒錯,憑他的能力不管誰殺了人以他的能力都可以救出來。但當時部里透出消息他在即將提拔人選之,那個特殊時期有多少雙眼楮盯著他們楚家,如果楚銘揚犯罪他作為楚銘揚的直接監護人,恐怕他的仕途生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所以為了銘揚也為了自己,不得不將盛夏推入顧筱設好的陷阱之。
警察局快的結案,楚家便和殺人案沒有直接的關系,等他升職穩定後,他會馬上把她從監獄里接出來的,好好的彌補她愛她。
他當初是這樣想的。
可是,小女人想用鐵絲殺他卻是始料未及的,從那一刻起所發生的一切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了……
盛夏看楚斯年無話可說,苦著臉一副默認的神情,心里有那麼一瞬的塊感,而後便是鋪天蓋地的痛楚席卷而來。
又一次確認了在他的心里,她對他來說就好比一顆微不足道的棋子,關鍵時刻就是犧牲放棄小卒。
一時間倆人都沒有說話,房間里只有盛夏動作麻利的鋪床單發出的嘩嘩聲響,空氣緊繃到極致。
直到盛夏把床鋪好,走到楚斯年的面前,微涼的小手握住楚斯年的臂彎扶他起來時,他才晃過神來。
「你……還沒告訴我是誰救的你?」盛夏扶著在床上躺好後,準備離開之前,楚斯年問道。
「這個世界上除了我媽還能有誰管我死活。」盛夏淡淡的回答。
「什麼?」楚斯年驚訝的想要坐起身子,卻被小女人抓著肩膀摁到床上,不置信的望著平靜如水的小女人,「你再說一遍誰救了你?」
「我媽。」
盛夏是何曼寧從監獄里救出來的……
楚斯年深邃的黑眸越發的幽深,劍眉揪緊,薄唇抿成剛毅的弧度,像是在思考什麼。
「怎麼了?」盛夏覺得奇怪,不明所以的問道。
「沒、沒什麼。」楚斯年斂神,微笑著說道。
「莫名其妙。」盛夏白了一眼神色異常的楚斯年,冷哼了一聲。
「夏夏,你知道你母親在A市是不是認識什麼職權很大的人?」起碼比他還大。
顧筱以他的名義都讓警察局給盛夏判了死刑,何曼寧還能從警察局將盛夏救出來並送出國,說明幫助她的這個人身份絕對不一般。
「沒有。」盛夏搖了搖頭,準備離開時覺察到楚斯年眉心的褶皺又深刻了幾分,一臉防備的問道︰「你問這個干什麼?」
「我想好好的感謝她救了你。」楚斯年勾唇一笑。
「要感謝也不用你,貓哭耗子假慈悲!」盛夏轉身走向床尾,俯身去撿剛剛扔在地上的髒床單。
「你知道救你的人是誰?」楚斯年抻著脖子追問。
「不知道,不過……」盛夏停頓了一下,一雙翦水的美眸波光瀲灩,唇角不自覺的微揚︰「很快就知道了。」
她也很好奇母親是求誰救了她的,再耐心等幾天見了母親一問便知道。
說罷,盛夏便抱著換下來的床單被罩走出房間,下樓去洗……
楚斯年掠到盛夏離開前臉上浮現出的期待和喜悅的神情,一雙黑色的眼仁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潭,看似表面平靜,其實底部早已暗流涌動……
盛夏將髒的床單被罩扔進洗衣機,一刻也沒有停留便上樓了,說到底在她潛意識里還是關心在乎楚斯年的,只是她自己不願承認罷了。
從小女人進來,楚斯年的黑眸便目不轉瞬的追隨著她的身影,看著她在房間里忙忙碌碌的樣子,心里泛起一絲淡淡的甜蜜,心想如果在以後的每天里小女人圍繞在他的身邊,照顧他的生活起居那應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盛夏把房間放亂的東西歸置好,疲累的坐在沙發上,卻發現了一雙黝黑的眸子死死的盯著她看,不自覺的柳眉一蹙,問︰「這麼晚了,你不休息養傷盯著我做什麼?」
「有你在我怎麼舍得合眼。」楚斯年的眸色越發的柔軟。
若是擱在以前,楚斯年是絕對不會說出這般膩死人不償命的話來,可是現在這一句卻是發自肺腑之言,是他心里的真實感觸。
「那我出去好了。」盛夏冷著臉作勢起身,心湖卻因這一句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漣漪。
「別,我睡,我睡。」楚斯年忙不迭的阻止道。
話落,楚斯年見盛夏仍然站在那里睥睨著他,連忙闔上了眼楮。
盛夏看著楚斯年還在微微顫動的眼睫,心想是她出現錯覺了嗎,一貫沉穩干練大男子主義的楚斯年,怎麼會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卻沒有發覺自己的唇角已經因他的舉動高高的揚起……
斜靠在沙發上,用手撐著額頭,由于一天一夜沒合眼,又忙碌了一天,沒幾分鐘盛夏便睡著了……
清晨,窗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才將盛夏從睡夢喚醒,可能是太累的緣故,這是她回國後睡的最踏實的一覺。
緩緩的睜開眼眸,眸光一點一點的聚集,一張刀削斧鑿般的側臉浮現在自己的眼前,呼吸猛然一窒,瞠大雙眼,險些叫出聲來——
楚斯年!
他……他他他怎麼睡到她的旁邊了!?
哦,不……
確切的說,應該是她自己怎麼睡到了他的床上……
天吶,昨晚都做了什麼?
盛夏忙不迭將頭埋進被子里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在沒……
還好,還好……整整齊齊的都在……
可是,她卻因為自己此時的姿勢而羞赧的臉頰到耳根火燒火燎的紅燙一片。
因為楚斯年月復部受傷一直都是平躺,而她……她正側身抱著他的臂彎,更令人臉紅的是她的腿架在了他的小月復上!
她自己沒有夢游的癖好,而楚斯年身上有傷,起身都要人忙幫,更不會是他了……
天吶,地吶,誰能告訴她,昨晚在沙發上坐的好好的怎麼就睡到床上來了?
就在這時,楚斯年的眉頭蹙了一下,像是馬上醒來的樣子,盛夏小臉一百,屏住呼吸,準備神不知鬼不覺的溜下床時,那條架在楚斯年肚子上的腿卻一下子被一只灼熱的大掌抓住,同時——
「嗯——」
楚斯年揪著眉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緩緩的睜開眼眸,轉臉望著她,委屈至極的抱怨道︰「你不知道我的月復部有傷嗎?啊,疼死我了!」
被逮個正著盛夏又羞又窘,卻在听到楚斯年的抱怨時,更多的是愧疚,忙不迭的收回腿,騰地坐起身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讓我看看……」
說著便掀開被子,去看楚斯年的月復部,果不然,昨晚還雪白的紗布,這會兒竟泛出了淡淡的淺紅,肯定是她腿壓的出了血……
楚斯年看著盛夏的小臉紅撲撲的,瑩潤的眼眸似有淺淺的淚霧,她在擔心,在害怕,楚斯年的心情舒暢極了,微笑著說︰「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都出血了。」盛夏盯著那抹刺眼的粉紅,聲音夾雜著一絲哭腔。
「沒關系的,出血很正常。」
看著小女人泫然若滴的小模樣,楚斯年伸手去拉盛夏柔若無骨的小手,迫使她轉過臉來與他對視嗎,微笑著安慰,然而,幽深的黑眸有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快的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