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頭,盛夏看到護士走進了內間,大約過了一分鐘,出來時,將一個細長盒子遞給她,說——
「這個給你,去測一下就知道了。」
盛夏沒有接,盯著護士手中的盒子,「這個……是什麼?」
「驗孕棒,上次買多了,還剩下一支,送給你了。」護士把驗孕棒塞進了盛夏的手里,微笑著說。
自己懷孕的幾率幾乎為零,但又沒必要解釋,也不好駁了護士的一番好意,盛夏說了聲‘謝謝’,轉身,唇角抿出一抹苦澀的笑,將驗孕棒放進口袋,提著保溫桶,朝著1023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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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3病房。
‘篤篤篤’——
盛夏輕輕地叩了三下門,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
「爾莎姐……」黎夕看到盛夏後,禮貌的喚了聲,站在門口卻沒有讓盛夏進去的意思。
盛夏忽略掉黎夕臉上‘不歡迎’的神情,微笑著說道︰「我來給雷昂送鯽魚湯的。」
畢竟年齡小性子直,心里的不滿完全表現在臉上,「他已經吃過了。」
然,話剛落,雷昂不配合的話從背後傳來——
「我明明沒吃,你怎麼撒謊?」
謊言被戳穿,黎夕的小臉乍紅乍白,生氣的轉身,朝著躺在病床上的雷昂走去,「你不是說不想吃嗎?」
「剛才不想吃,現在又想吃了,不行嗎?」雷昂斜睨了一眼黎夕,用雙手撐起上半身,英俊的臉龐上漾出一抹溫和的笑靨,「你自己身體還沒好,怎麼可以親自過來?」
嘴上雖是責怪的話,心里卻因盛夏主動給他送湯而倍感欣慰。
盛夏快一步上前扶著雷昂的臂膀讓他坐穩,「我沒什麼大礙。」視線轉移到他腿上包裹的厚厚的紗布,心底的內疚快速的滋生蔓延而開,「很痛吧?」
「你說呢?要不給你腿上打一槍試試。」
對盛夏本就嫉妒生恨,再加上剛剛讓雷昂堵的很沒面子,黎夕好不容易逮著機會狠狠的打擊報復。
雷昂看到盛夏的眸底的內疚和自責愈發的深濃,轉眸冷睨著黎夕,從齒縫中迸出兩個冷冽的字︰「閉嘴!」
被罵,黎夕委屈的眼眶一紅,「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嘛。」
昨晚她趕到郊區的時候,順著他的腿流了一地的血,整個褲腿都被血浸透了,光是看一眼就心疼的要死,何況他本人。
「你還說!」此刻,雷昂覺得黎夕的表現糟糕透了。
「你只知道沖著我發火,你那麼護著她,昨晚冒死救她,怎麼不見她把你送到醫院來。」黎夕氣呼呼的吼道,說道後半句的時候,狠狠的瞪著盛夏。
「我……」盛夏本能的想替自己辯解,卻又覺得黎夕也沒說錯。
「不知道狀況你不要亂說!」他承認看著楚斯年將盛夏抱走自己很失落,但很快又釋然,畢竟她收了驚嚇和折磨。
盛夏感覺自己就好像破壞他們倆人感情的第三者,一種負罪感在心里悄然騰起,被黎夕說的無地自容。
「雷昂,魚湯趁熱好喝,你好好養傷,我就先回去了。」
再不走,估計要被黎夕鋒利似箭的眼神刺穿了。
「走吧,我送你。」幾乎是立刻的,黎夕的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笑逐顏開的對盛夏說道。
盛夏點頭,還沒抬腳,就听到雷昂的暴怒聲——
「該走的人是你。」害怕盛夏誤會,雷昂補充道︰「黎夕。」
黎夕的腳步驀地頓住,沒回身,若不是眼眶里有晶瑩的淚水浮動,真讓人懷疑是被冰封了。
「雷昂,她走了誰來照顧你。」盛夏沉聲提醒道。
「我不用她照顧!」雷昂不假思索的回應道,她這是照顧他麼?分明是給他添堵的。
盛夏以為雷昂的這一句定然將黎夕的眼淚逼出來,誰知——
黎夕抓起桌子上削了一半的隻果,狠狠的朝雷昂砸去︰「關思辰你去死吧!」
之後,很瀟灑的離開。
盛夏對這倆人的幼稚做法感到很無語,「我去追她。」
「不用管她,我餓了,把你帶的魚湯倒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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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斯年不但帶回了麻辣燙,而且還自作主張的買了份皮蛋瘦肉粥,推開病房門一看,空無一人,仰頭看了眼門牌號,沒走錯,心髒驟然一緊。
疾步走進去,推開衛生間的門,也是空的,俊臉瞬時烏雲密布……
她去哪了?
經過了昨天的綁架事件,楚斯年的神經始終處于一級戰備狀態,此刻明知道這家醫院的安全措施很好不會出事,但還是莫名的緊張。
將買回來的食物放在桌上,急匆匆的跑出病房,神色焦灼的朝著護士站方向走去——
「啊——」
走的太急了,和對面低頭走來的一個女孩撞上,他身材威武,沒有絲毫反應,而女孩就吃虧了,一跌坐在堅硬無比的大理石地面上,小眉一蹙,頭也不抬張嘴就罵︰「你眼楮長在後腦勺上嗎?」
撞了人,楚斯年俯身欲將她扶起再道歉的,誰知被女孩一罵,已經到嘴邊的道歉話又咽了回去,眸色深沉,本想直接離開的,但又想到她被撞得不輕,而且聲音明顯帶著哭腔,于是,儼如一個帝王般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淡淡的問道︰「能站起來嗎?」
「費什麼話……」女孩沒好氣的說著,順便向楚斯年伸手,示意把她拽起來,可是當目光打在楚斯年的臉上時,驚訝的喊道︰「斯年哥——」
「黎夕!你怎麼會在這里?」楚斯年一邊問,一邊伸手將黎夕拽了起來。
黎夕揉著,「我犯、賤。」
可不是嗎?關思辰剛剛都說了不需要她的照顧,還趕她走,她來這里這不是犯、賤是什麼?
「怎麼,誰欺負你了?」楚斯年發現她臉上的淚痕和泛紅的眼眶,分明不是因為被他撞了。
「還不是怪斯年哥的女朋友,她一進去,關思辰就趕我出來,嗚嗚嗚……」一直強裝堅定,這會子傳來的疼痛再加上受傷的心,淚水一下子奔涌而出。
楚斯年暗松了一口氣,旋即黑眸一緊,沉聲問道︰「盛夏在雷昂的病房?」
「嗯,她去給關思辰送魚湯。」黎夕一只手抹著眼淚,一只手揉著屁、股。
「在哪個病房,你帶我過去。」
「1023,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都已經出來了,再折回去,沒了臉面沒關系,只怕他以後在她面前更加囂張跋扈。
楚斯年點了點頭,闊步朝著1023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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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夕剛剛走的急,雷昂病房的門是敞開著的。
站在門口,楚斯年恰好看到盛夏將盛好魚湯的碗遞給雷昂,後者接過碗,雖是在喝,但不難發現眼角的余光始終盯著盛夏看。
楚斯年眸底暗潮洶涌,闊步走進去,不等里面倆人反應過來,從身後一把攬住盛夏的腰肢,嗓音低醇——
「關少爺,味道怎麼樣,這是我親自熬的,對你昨晚的舍命相救表示感謝。」
「你怎麼來了?」盛夏想掙月兌開楚斯年的胳膊,卻被他不動聲色更緊攬入懷中。
「關少爺救了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當然要來了。」楚斯年深情地望著盛夏,嗓音柔的幾乎能擠出水來,而後,故意看向臉上肌肉僵硬的雷昂,反問道︰「關少爺,你說是不是?」
一听魚湯是楚斯年熬的,雷昂瞬時覺得這湯沒有剛才那麼好喝了,現在含在嘴里的這口甚至都能用難以下咽來形容,卻還是咽了下去,將碗擱在病床旁的矮櫃上,溫潤的眼眸對上楚斯年極具挑釁的含笑黑眸,開口——
「魚湯很鮮美,楚先生不用說謝,我答應過爾莎會一輩子守護她的,所以,昨天那麼做是我的職責。」
「哦,是嗎?可是現在盛夏回到我的身邊了,她是我的女人,以後就不勞駕你了。」楚斯年涔薄的唇瓣勾勒出一抹別具意味的弧度。
「可是,你根本保護不了她。」雷昂的嗓音突然變得冷冽,眸底寒光一片。
楚斯年黑眸危險的一眯,「你在懷疑我的能力?」
「還用懷疑嗎?昨晚就是最好的例子。」雷昂轉眸望向盛夏,眸色緩和,「爾莎,我說過如果你在他身邊過的不好,隨時可以回到我的身邊,這承諾始終作數。」
該死的,他竟然敢當著他的面向她的女人表心意!
「她跟著我過的好不好不是你一個‘外人’可以評價的。」楚斯年故意咬重‘外人’二字的字音,輕而易舉的在他和他們之間劃出界限。
雷昂並不被楚斯年的話所撼動,語氣舒緩,「我不認為和你在一起隨時擔心有可能被綁架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我相信任何人和我的想法一樣,包括爾莎。」
楚斯年眸底有一絲寒光轉瞬即逝,就因為自己的疏忽,現在被他捏住了軟肋,始終拿盛夏被綁架來說事。
心里早已經硝煙彌漫,俊臉卻是波瀾不驚,轉眸望著盛夏,修長的手指將盛夏頰邊的秀發攏到耳後,低啞魅惑的嗓音,幽幽的飄來——
「夏夏,你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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