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少鈞大鬧民政局,差點把登記大堂拆了,可白彥帶著顧暖早已離開,縱使他把整棟大樓都翻個遍,也是找不到他們蹤影的。
「總裁,老爺子來了,您還是先回來吧。」蘇亦左右為難,說話含含糊糊的,單欽雄剛下飛機就坐在旁邊,白若珍不停地給他順氣兒。
掛上電話,單少鈞再跑了一遍大廳,確定沒找人之後才離開。剛上車,蘇亦就發了一條視頻信息過來。
打開。
「靠!這群傻*逼!!」腳下的油門踩到底,車輪在地上打了幾圈後,沖向馬路。
天盛國際。
蘇亦給他打完電話就借口出來,他一直等在門口,看見單少鈞的車進停車場趕緊跟上。
「總裁,老爺子是為這件事來的。」他手里拿著請柬,表面有一對新人,粉色系列格外溫馨。
不用看,單少鈞都知道這請柬來自哪里。拽過,摔在地上,經過時皮鞋準確無誤地踩在上面。
電梯直上總裁辦,他理了理亂了的西裝,推門進入。
「逆子!!」
玻璃門剛開,就從對面飛來一個煙灰缸,直接砸到他胸膛上。單少鈞悶哼,甩了甩衣服,將上面的煙灰掃落。他不辯解,蹲下來把東西撿起。
「少鈞,你雖然不是我親生的,可我自認對你就像親兒子一樣疼愛。白彥他至少也是你弟弟,你為什麼要這樣害他啊!」白若珍晃了晃手里的請柬,梨花帶雨地哭泣起來。
她不哭還好,一哭就把單欽雄地怒火挑起來,拐杖柱在地上, 不停地敲在地上,極度不滿。
「有人犯賤,偏要穿我丟掉的破鞋,難道還不允許我搶回來麼?」十年來,單少鈞第一次和白若珍說話超過十個字。
他們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他向來視她為無物。
「放肆!」
單欽雄怒地把手里的拐杖都往他砸來,卻被他一把抓住,隨後摔在地上,以此宣泄他的不滿。
「逆子!他是你弟弟,你有責任勸誡他,而不是不要臉地和他搶女人!!」民政局門口,兩兄弟為一個女人大打出手的視頻,在網上早就點擊破萬,很多董事都打來電話詢問此事,他們都被剛平息不久的信譽危機惹怕了,生怕這次又捅出什麼ど蛾子。
他一張老臉,這賠不是,那賠不是,簡直丟盡顏面了!!
「申明一下,白彥根本沒資格跟我搶,顧暖她從來就是我的!」單欽雄越是恨鐵不成鋼,越是偏袒,他就越淡定越放肆。
再說,他冒著生命危險坐貨機回來阻攔他們領證,有什麼錯?現在憑什麼反過來怪他?哪里錯了?
「單少鈞,我提醒你,別忘了輸了賭約的事!」白若珍扶單欽雄起來,一邊不停地勸他別發火,一邊又為兒子即將娶顧暖的事惱火。
單少鈞嗤之以鼻,「我只答應過娶你安排的女人做單太太,你沒權利管我養多少二女乃小三吧?」
他耍起貧嘴來,直接能把人氣死。
「我不跟你多說。」單欽雄看著親生兒子一副玩世不恭,不把他氣死不罷休的痞樣,他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白若珍幫他不停地撫胸口,以免他舊病復發。
「後天的婚禮你給我呆在公司,我自有辦法阻止。你要是敢給我去鬧場,就立馬給我從天盛滾出去,我單欽雄不需要忤逆的兒子!!」
走到單少鈞身邊,搶過他手里的拐杖,再次用表情告訴他,這次並不是簡單地嚇唬他,如果真的敢搗亂,就讓他這幾年在天盛的心血化為灰燼。
「記住我不只有你一個兒子!!」
一向能言善辯的人,突然怔在那里,他不反抗也不說話,直到他們走出辦公室,他還是像根木頭那樣怔在原地。
另一個兒子。
白彥這根弦,崩在他心坎上十幾年,任何人不能觸踫。一旦踫觸,就會將那些不堪的回憶連翻出來,不堪入目。
「總裁。」蘇亦進來時,單少鈞依舊站著,他出聲提醒,「孫少來了,要見你。」話音剛落,孫灝洛就已經進來,夏依依風風火火地跟在身後。
「那個……蘇亦?」依依抓過蘇亦的胳膊,「你是碩士畢業對吧?正好我有功課上的事要請教你,快跟我出來!!」毫不客氣地拽著他往外拖。
一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愣是被她從辦公室拽了出去。
「這白彥是什麼人?他憑什麼娶顧暖啊!」孫灝洛坐到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不耐煩地點了根煙。
單少鈞走過去,搶過他手里的煙送到自己嘴里,女乃白色的眼圈隨他的呼吸懸在空氣中,「單欽雄的第二個兒子,將來和我分家產的人。」
有錢人的圈子里,總習慣把人用資產分個三六九等。他從小就在這個圈子,早就習慣這點。
「那人不是和你沒血緣關系的麼?他怎麼就成你爸第二個兒子了?」孫灝洛繼續點了根煙,煙圈很快就籠罩在兩人中間。
單少鈞不答。
「對了!後天的婚禮你打算怎麼辦啊!真的讓他們結婚啊!」孫灝洛這才想起來這里的目的。
要不是他在網上看過視頻,估計得婚禮結束才知道這件事!他從a市回來就兩天,md居然就有人趁虛而入!
手里的煙燃到底,煙蒂從他修長的手指間滑落,掉到腳邊。幾天宿醉,加上一天折騰,疲倦不已。往後依靠,頭枕在沙發靠墊上,繃緊的神經稍稍放松。
「喂!我問你話呢!!」
孫灝洛耐心有限,而且還是顧暖的事兒,就更等不得了。他一腳踢到單少鈞的小腿肚,讓他別再賣關子。
「kao!你吃火藥了啊!」
孫灝洛抱腿,疼的從沙發上躥起。他才輕輕一踢好麼,要報仇也沒這樣下狠手的啊!
單少鈞還在為單欽雄的話耿耿于懷,沒心情和他閑扯,「你不是喜歡她麼?回去準備準備,趕緊搶新娘。」
「哎呦,不得了!」他的話讓孫灝洛比看見外星人還新奇,「你家老頭子一句話就能讓你放棄顧暖,真是不得了!」
這話,明面上是夸獎,實則充滿鄙視。誰都知道單欽雄一定是拿天盛總裁的位置威脅他了,不然以單少鈞的脾氣,十個單欽雄都不放在眼里。
「不過少鈞,你甘心麼?」孫灝洛挖苦完,回歸正題。茶幾上有酒,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潤嗓子,「三年前,單欽雄是用同一種方法逼你放棄阮婧媛,三年後他故技重施,你能保證這一次不會後悔麼?」
阮婧媛。
這個名字有多久沒听人提起過了。這三年,他連觸踫都不敢,如今孫灝洛提及,他才想起過去的點滴。
「少鈞,我們一輩子這樣,就算沒錢都要在一起,好不好?」
「少鈞,以後我一定給你生兩個孩子,一男一女,一個帥氣一個美麗。」
「單少鈞,你為什麼說話不算話!你能做天盛的總裁又怎樣,我愛的又不是你的錢你的地位。你今天為這些拋棄我,我一定會讓你後悔莫及!!」
女人清純可人的小臉,轉化成悲憤發怒的模樣,摟著女人當面和她分手的那一天,是單少鈞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感覺心痛,痛徹心扉。只是事已至此,他再沒有退路可走。
三年來,他一直等待著她所說的後悔莫及,一千多個日夜,花開了又謝,始終都沒等來。而他自己漸漸開始懷疑當初的選擇,當初要不是選擇妥協,是不是就不必重復行尸走肉的生活?是不是每天都能過的有滋有味?是不是他的孩子都能扛瓶打醬油了?
「阮婧媛是過去式,可顧暖她是現在時,老天爺給你第二次機會,你別再錯過了!」言盡于此,這是孫灝洛身為朋友能說的最透的話。
孩子的事,他答應過暖暖,不能告訴他真相。如果能說,他也就不用掀開單少鈞的舊傷,拿阮婧媛說事,刺激他最真實的感覺了。
「你一個人好好想想,我先走了。」他起身,拍了拍單少鈞的肩,走到門口時,轉頭過來說最後一句,「如果顧暖的心里有我一席位置,那麼這個婚我也不會讓給你去搶。」
他第一次喜歡人,第一次甘心將女人拱手讓與他人,只希望顧暖能像她自己所期望的那樣,得到幸福。
門外,蘇亦被夏依依纏著,從高數的起源到求解,反反復復講了不下十遍。看見孫灝洛出來,夏依依趕緊甩開草稿本,上前詢問情況。
「死耗子!!誰讓你把暖暖讓給那個狼心狗肺啊!!」
孫灝洛才說完,她就暴跳如雷,對于他擅自作出的決定非常不滿,一蹦三尺高地反駁,「他單少鈞除了有幾個臭錢,哪點配得上暖暖!」
「我倒還寧願是顧暖嫁給白彥,起碼人家一看就是好人,不像沒心沒肺的混蛋!!」
夏依依越說越激動,一副要沖進辦公室和單少鈞說理的樣子,孫灝洛架住她,一下子扛到肩上,扛進電梯。
電梯門合上時,還有腳不停砸電梯強烈反抗的聲音。
蘇亦一臉黑線,他最煩嗦的女人,而這個夏依依不僅煩,而且是神煩。讓秘書泡了杯咖啡,由他端進去。
單少鈞雙腿架在茶幾上,閉目養神,清閑非常。蘇亦走近點,把咖啡放到茶幾,抬眼才發現在他垂在沙發旁捏著酒瓶的手。滿滿地一瓶酒見了底,這可是最烈的酒,而且平時總裁也不喝這樣烈的酒。
「蘇亦……」
單少鈞知道是他,晃了晃手里的酒瓶,「替我去休息室拿一箱酒出來。今天不醉不歸!」說完,甩開空酒瓶,煩躁地扯開領帶,把它摔在地上。
心里的悶氣,總要找地方宣泄,而喝酒就是他一向使用的辦法。
蘇亦很快就從休息室搬了一箱酒,全是最烈的威士忌,本來只適合淺酌平常的酒,可一到單少鈞手里,直接就猛灌下肚。絲毫都不講究喝酒的節奏,這樣下去,不出五瓶就能醉倒。
「醉倒了也好。」他小聲嘀咕。
眼見扔過來的酒瓶越來越多,再看沙發上的人,烈酒順著胡渣流下來,流在衣領上,哪里還有半點雷厲風行的模樣。最後他實在喝不下了,倒進口腔的酒又原封不動地流出來,濕了襯衫,連沙發都濕了大片。
「總裁,您喝醉了,我送你回去。」拿下酒瓶,蘇亦試圖將他的手臂架上肩,好扶他起來。
「滾開!」
「蘇亦,我做錯了麼!當年我放棄阮阮選擇天盛,我做錯了麼!!」
剛才還渾身沒力癱軟在沙發上的人,此刻像一匹野獸,甩開蘇亦的攙扶,反手揪住他的衣領,不停搖晃不停逼問同一個問題。
他沒有醉。
喝再多的酒都醉不了,那才是最悲哀的事。
蘇亦嘆氣,大概是由顧暖的事想到三年前的事了。他一直在身邊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也許總裁對顧暖的心思比不上對阮小姐,可這幾天他一再不顧身份的做那些傻事,就足以說明顧暖于他也不是一般女人。
同樣的事,同樣的感情,同樣的威脅。
「阮阮,我已經很久沒夢到她了。」放手,踢一腳腳邊的酒瓶,玻璃踫撞在一起,乓啷不停作響。
「那個女人,比阮阮倔強,比阮阮不服輸,也比阮阮堅強。」一坐到沙發上,「不過也比她不要臉!」
懷孕的事,讓他氣的咬牙切齒。
蘇亦這會兒不急著去扶他起來,找了一處還算干淨的沙發坐下,「總裁,你是喜歡上顧小姐了吧。」
「放p!」他一口否決,聲音大地讓門外的秘書都不免膽戰心驚。
「那您現在又是在干嗎?當初和阮小姐分手,您也只是喝了三天的酒,白天照樣出席會議處理公事,現在你看你的衣服,還有半點潔癖患者的跡象嗎?」蘇亦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談判高手。
「……」單少鈞低頭,無言。
蘇亦繼續,「說回剛才你問我的問題。三年前的事說再多它都過去了,就像這些年你找阮小姐找遍了m市的每個角落都不知道她的蹤影,其實她早已在你的生活里消失。」
「感情這種事最虛無縹緲了,最難得的莫過于兩情相悅正當時。」這是蘇亦說最多話的一次,把單少鈞都楞了一下。
兩情相悅正當時。
顧暖。顧暖。顧暖……
兩個字在心底盤旋無數次,吶喊無數次。這可是唯一一個敢背叛她,當眾給他難堪的女人,稀罕程度不亞于一級保護動物。
夫妻?
這個女人竟然要和別的男人成為夫妻?
單少鈞的佔有欲一向強地驚人,顧暖就是他手里的玩具,自己沒玩厭,任何人都不能從他手里搶走。那是屬于他的東西,他擁有絕對主權。
眼神漸變,格外凌厲。
只是顧暖和阮婧媛完全沒可比性,一個是他愛著的女人,一個是他要折磨的女人,難道他真要為後者拋棄經營了三年的天盛?
蘇亦搖頭,感情里總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明眼人都能看穿的心思,怎麼到他自己這里,就不懂了呢!
「總裁,選擇天盛還是選擇搶親,這麼簡單的選擇你何必這麼左右為難。」他實在看不下去,繼續厚著臉皮指點。
那層窗戶紙一定要他自己捅破,那麼後來的事情才能理所當然地發展。別人能做的只有盡力把他往承認喜歡的路上引。
單少鈞對他的話無動于衷,依然皺眉思索,許久都得不出答案。當年,單欽雄用天盛威脅,他只用了十分鐘就做了只要江山不要美人的決定。
今天是怎麼了?
他竟然對一個玩具,這樣地搖擺不定!!
蘇亦轉變戰術,聲東擊西,「如果我是你,一定和三年前做同樣的選擇。女人到處都是,天盛可只有一個,萬人艷羨的機會也只有一次。」
當然這不是他的真心話,只為給對面的人下套。
「沒有阮婧媛,沒有顧暖,依然還會有第三個女人。」
「可第三次,我依舊面臨選擇。」他冷聲開口,除非他甘願娶單欽雄中意的,與單家門當戶對的女人,否則這樣的選擇會一次接一次,像無底洞一樣。
蘇亦看他有點開竅,立馬閉嘴。
「後天幾點的婚禮?」神智清明,從沙發上坐起身體。
「九點,在城北的教堂。」
「城北?」單少鈞皺眉,「那里不是馬場麼?」
「馬場後面是大片森林,森林後就是教堂,那里的牧師以靈驗聞名,經他手結成夫妻的情侶,從沒離婚的。」
那個教堂堪稱m市的聖地,能在那里成婚的夫妻,必然會受到天主的祝福,一生恩愛兩不疑。
「我很久沒騎馬了,走,一起騎馬去!」
「……」
騎馬?
蘇亦這下完全模不著頭腦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騎馬!!
單少鈞起身,「另外幫我跟陳師傅說一聲,今天趕制一身馬服出來,後天八點前必須送到豪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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