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的一聲,城門終于被沖車撞開,向後倒去,那些正賣力想搬運石頭堵門的民兵被木門掩埋了。早已擁擠在城門外的鄭家軍蜂擁而入,踏著城門奮力向內殺去。
看到這一幕,鄭成功一直繃著的心松弛了,總算可以拿下海登了。
正當鄭成功想著入城後該做哪些安排時,城門處卻風雲突變。
海登總兵王邦俊在城門倒塌之時,派出了他最後一張底牌,五百滿洲騎兵。
在最辛苦的時候王邦俊都沒有派他們上城牆作戰的五百騎兵,此時蓄積了馬力從遠處奔馳過來。強大的沖擊力頓時就像一輛開足了馬力的推土機般將城門的鄭家軍強行撞出了城外。
奪回了城門,海登總兵王邦俊緊接朝著自己的親兵喊道︰「快,趁現在將所有的柴火、油都倒進城門
一個親兵提醒王邦俊,說「將軍,城門還有大清的八旗騎兵?」
海登總兵王邦俊瞪著那些親兵,吼道︰「沒听清命令嗎,去啊!」現在都什麼時候,還顧慮那些滿蒙八旗干什麼。
無數的柴、油被王邦俊的親兵以及之前強行征調來的青壯傾倒在城門,然後一把將整個城門燒的通紅。
在油的助威下,火勢蔓延,一些還沒有沖出城門的滿洲騎兵瞬時被火龍卷進,熟了。可有更多擁擠在城門及附近的鄭家軍死在了這場大火中。
大火將鄭家軍逼離了城門,看著急忙往後退的士兵,鄭成功急抽出寶劍,怒吼道︰」不能退,回去,全部給我回去。只要再攻一次,我們就能攻進去,奪下海登城。「
鄭成功仿若輸紅了眼的賭徒般,揮舞著寶劍騎在馬上吶喊著。
鄭家軍的將領看到城門火起時,都明白這次攻城又失敗了。只是他們看都到鄭成功那瘋狂模樣,都不敢上前勸阻。只有洪旭仗著是鄭芝龍時的老將,才敢開口勸說道︰「大將軍,讓將士退下來吧。現在不能再攻城了。再這樣打下去,我們的士兵就全白白犧牲了
鄭成功置若罔聞,呢呢喃喃道︰「不,不能退。我不能敗,我一定要攻打下海登…」
看到鄭成功失魂落魄的樣子,洪旭朝著他大吼道︰「大將軍!」
一聲巨吼,讓鄭成功從某種魔障中清醒過來,他怔怔地看著洪旭。
「報……」這時,一個鄭家軍的騎兵探子從遠方飛奔而來。
探子跑近後,一下馬,單膝跪地喊道︰「報大將軍,清軍援軍今ri急促行軍,還有半天即可到達海登
半天即可到達海登!听到這個消息,鄭成功如五雷轟頂般頹唐了。
鄭成功仰頭望著海登城,強攻了一天,此時已經是晚霞滿天雲。城門外,五百騎兵見沒有退路,拼命地往外突圍。城牆上,海登總兵王邦俊一邊重新集結士氣大振的清軍殺退鄭家軍,一邊組織著青壯趁著火勢的阻攔,用沙石重木將城門口堵死。
鄭成功突然想起來在安平勸說父親一心抗清時,那個意氣風發的自己。不想投靠滿清,自認為可憑一己之力扭轉乾坤,所以要與父親決裂、所以會搶劫自己家庫房、所以要招兵買馬、所以會建軍練軍。可自己拼到最後,還是難逃一敗麼?
在悲喜兩重天的瞬間轉換下,鄭成功差點入魔了。幸好給老將一喝,才清醒過來。可眼看就要勝利的情況下,卻是在最後功虧一簣,任誰都不能釋懷。鄭成功將手中的寶劍收回劍鞘,手一揮,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般地說道︰「退兵!」
退兵,不是從城牆上退下來,休整一番再次攻城,而是要從海登直接退走。
已經神志清醒的鄭成功明白,現在不能攻克海登,入夜後更加難于攻克已經堵好城門的海登城。而且更加危險的時,一旦攻城時,清軍援軍從後殺出,內外夾攻,鄭家軍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因此鄭成功只能當機立斷地帶著部隊退回海登的石尾港,然後從海路撤走。
鄭成功垂頭喪氣地騎馬走在前面,一群士氣低落的鄭家軍護著戰友的骸骨,默默地走在路上。
這戰,鄭家軍慘敗!出征時的七千兵馬,現在卻不到四千人。前鋒基本上是覆沒了,甘輝在最後登城戰中,雖然彪悍地殺上了城牆,可惜後續無力,甘輝也只能被迫從城牆上撤退。撤退時盡管他左右躲閃,但還是給滾油燙傷,而且右臂還中了一箭。此時甘輝已經躺在擔架上,發著低燒。有著現代知識的鄭成功叫忙隨軍大夫用烈酒給他清洗傷口,並幫他降溫。
左右護衛鎮也是給打殘了,也就中沖鎮、水師好點,基本建制還算完整。
鄭家軍的身後,在夕陽的余輝下,海登被披上了一層金莎。被鮮血染紅的城牆石頭,在夕陽的掩蓋下已經看不見了。攻城時,廝殺吼叫聲此時也沒有,大戰後的幸存者在默默打理著戰場。如果不是隨處可見的煙火,任誰都不知道現在如此寧靜的海登,半個小時前曾是一片地獄。
鄭家軍從城牆上退下後,烏合之眾的鄭聯軍更是跑更塊。
現在鄭成功瞧不起貪生怕死,而且又高傲自大的鄭聯,如果不是因為他的緣故,怕是鄭家軍早就攻克了海登城。害自家損兵折將的家伙,鄭成功自然恨不能生啖其肉。
鄭聯也瞧不起敗軍之將的鄭成功,認為他不過如此。再加上當初鄭成功用刀子架著他,強制地奪走了他的軍隊指揮權的事,更是恨他入骨。
只是就算兩人如此的討厭對方,卻也是在清軍的壓迫下,也只得壓下火氣,不敢火拼,以免給清軍個個擊破的機會。事後敗退時,鄭聯重新掌控了軍隊,立馬讓全部士兵保護著自己,離得遠遠的,不再與鄭成功見面。
眼不見為淨,鄭成功也沒心情再去理會鄭聯。鄭家軍退守石尾港,等待著鄭聯水師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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