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4-01-17
自古最難預料的都是帝王之心,連謙親王這種老謀深算的人都無法把握皇帝的心思,更別說是鐘羌這樣的外臣了。
柳少蘊雖然對夢姑娘念念不忘,但始終沒有同意參加科舉,直到一份信送到他的手里,讓他丟下書信直奔紅袖天香軒,可是鐵將軍把門,把他無情的隔絕在外。
昔日以座上賓的身份來過多次的紅袖天香軒,此刻再也沒有一絲生氣,連花草都顯得有些稀稀落落,更別說中間那間明顯已經人去樓空的小樓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柳少蘊沖到紅姨面前,一臉的緊張。
紅姨嘆了一聲道︰「夢姑娘家里人來了,說是要接她回去,等秋後就給她定一門親事,讓她出嫁,現在她還在外面拋頭露面已經不適合了。我家東主又不在,沒有人幫她說話,她就只能隨家人回去了
「她家在哪里?」柳少蘊從懷里抽出一張銀票塞給紅姨。
紅姨把銀票塞了回去,道︰「別說我真的不知道了,就算知道,我也不敢說啊。我家東主離開的時候特別關照的,夢姑娘的家里非同小可,絕對不可以去打听也不能泄露一丁半點,否則我們這些人全部要上街討飯
柳少蘊最後還是沒有在紅姨這里問道任何有用的信息,黯然離開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夢姑娘寄來的那封信還在地上。他上前撿起信紙,一遍又一遍的讀著上面的幾句話。
燕燕于飛,差池其羽。之子于歸,遠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飛,頡之頏之。之子于歸,遠于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
燕燕于飛,下上其音。之子于歸,遠送于南。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這個如詩如夢的女子,還是要被迫被家族當做籌碼嫁與他人,就算終身不幸也只能認命。
柳少蘊的心如被狠狠的扎了一刀,痛徹心扉,跌跌撞撞的走進內室,無力的躺到床上。臘八初見佳人,到兩個月前她絕情的拒絕再與他見面,中間算足也就是半年,可是為什麼他就這麼放不下?
一扭頭,見到牆上她送給他的那副畫,以及她在上面題寫的半闕詩︰人生若只是如此,夙世今生兩相清。
就只是如此嗎?現在放棄,忘記她,不管前世今世,都不再相欠,就當生命中從來沒有她存在過?
耳邊似乎又听到了夢姑娘輕輕撥動琴弦,仙翁仙翁的古箏之音在風中飄揚。帷幔重重,被深鎖的不僅僅是一顆少女的心,更是她的青春和夢想。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被家族當做棋子,什麼親情什麼愛情,從此不再奢望,如遇良人,總算還得苟延殘喘,如果不幸嫁了個狼心狗肺的家伙,除了年華早逝外,還會有什麼結果。
柳少蘊忽然想起謙親王的女兒,沁柔郡君的母親,這位當初名動京城姿容絕色的益陽郡主,最後還是做了政治聯姻的犧牲品,被皇室當成了籠絡程家的工具,結果年僅二十二歲就香消玉殞。且不說她的死因,就她的夫婿程玉航妾室十余個,就知道她有多麼不如意了。而且在她嫁過去之前,程玉航就已經有了三個小妾,就算她是郡主之尊,在那個家庭中,肯定也不會快活。如果她愛自己的夫婿,又怎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妻妾成群,如果她不愛自己的夫婿,那她又如何在這種家庭中生活下去。可憐的郡主殿下,以宗室貴女如此尊榮的身份,依然改變不了她淒慘的結局。
謙親王寵愛自己的外孫女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其實他是在贖罪,向自己過世的女兒贖罪。但在柳少蘊眼中,再多的寵愛都無法贖回一條活生生的生命來。
這一夜,柳少蘊輾轉反側,一夜都沒有入睡,第二天一早,他找到自己的舅舅,說出了一番讓鐘羌吃驚的話來。
「請舅舅保舉我參加今天的科考,也麻煩舅舅與我家里說一聲,如果我能中狀元,他們定的那門婚事就作罷,我會自己選擇我的娘子。如果我未能高中,我馬上回家與他們所定的女子成婚
「這是你的決定?」鐘羌沉吟道︰「別的都沒什麼,我只擔心你真的高中了,你家給你退親的話,被被人閑話說你中了狀元就翻臉不認人,看不起他們
「如果我真的高中,他們那種富商之家又怎麼能高攀柳少蘊一臉不以為然道︰「婚事本來就講究門當戶對,現在我家與他家都是商賈,這還是門當戶對,等我高中,我家可就跳出商家成為官家,再與商賈結親,豈不是門不當戶不對
鐘羌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他糾纏,當下點頭道︰「保舉你不難,不過你可想好了,只要你參加了科舉,你就輸給子城了。以後你可要到七皇子麾下效力
「既然我決定去科考,就已經做好了輔佐七皇子的準備。舅舅你說得對,七皇子被立儲的希望很大,就算他沒有被立為皇太子,只要皇帝沒另立他人,這皇位說不定還是會落到他的手里。七皇子我也見過,是個有擔當的人,而且他的才華我也很欽佩,能給他當客卿對我來說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更何況表弟本就在他的麾下,我們可是同一陣營柳少蘊認真道︰「我參加科舉,只為狀元而去,如果沒有奪得狀元之名,一切都毫無意義。這段時間里,麻煩舅舅再幫我做一件事情
「什麼事?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盡力
「麻煩舅舅幫我查找夢姑娘,如果找到她,請告訴她,我一定會以狀元的身份到她家去提親的,請她務必要堅持住,等我柳少蘊緊緊握住拳頭,堅定道。
看見外甥從未有過的堅決態度,鐘羌點了點頭道︰「好,只要你能考取狀元,這大媒舅舅給你做。好歹舅舅也是二等定邊侯,官居正二品,怎麼著都算是封疆大吏,保個媒肯定沒什麼問題,不管夢姑娘的家族多大的勢力,只要在京城里,也要給我點面子
柳少蘊心滿意足的回房間去了,但鐘羌的眉頭卻沒有展開。
傍晚鐘子城從軍營回家的時候,就看到老爹的臉色黑得跟個炭頭似的,忍不住上前道︰「爹爹,你這是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問你,這夢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鐘羌沒好氣的道。
「這個啊鐘子城抓了抓頭發道︰「其實我也不知道夢姑娘是誰,只知道她完全是沁柔郡君安排的人,有個郡君派去的丫鬟墜兒一直跟在夢姑娘身邊
「你是說壓根就沒有夢姑娘這個人?」鐘羌臉色更黑了,道︰「這好是說她也許根本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只是沁柔郡君找了個女子來,給你表哥下的套?」
「下套是肯定的,但我不覺得夢姑娘是個假貨鐘子城想了想道︰「墜兒曾經給我通過氣,夢姑娘出身高貴,讓我在她面前千萬要小心,如果得罪了夢姑娘,就算郡君去說情也不管用。听她的口氣,夢姑娘的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我與夢姑娘也接觸過幾次,她的說話氣質,的確高貴無比,這並不是靠模仿能學來的,而是長期處于養尊處優的環境中自然養成的
鐘羌的臉色好了很多道︰「這郡君,到底從哪里請來這尊大神,我今天派出了上百人,楞是沒打听出夢姑娘的身份來。以至于我懷疑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完全是你小子為了打賭找人下的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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