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父抽了口煙,哼道︰「我們管不了他了,沒想到老了老了,竟連一個孝順的子女都沒有,說不定他心里還嫌咱們住在這礙事呢!」
畫兒抬起頭,大大的眼楮里透著堅定,「爺爺女乃女乃,畫兒會一直孝順你們的!」
梅父聞言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拍了拍她的頭,說道︰「還是畫兒懂事,你娘把你教得好啊。******請到看最新章節*****」
梅母低頭親了畫兒一口,笑道︰「畫兒乖!你娘是個苦命的女人,你長大了,可要好好孝順你娘,知道嗎?」
畫兒認真的點頭,「我知道了!」
這邊梅若鴻跟著翠屏走到了一家律師事務所,民國年間,女子追求解放,離婚的人不算太多,可也總有那麼幾例。他們兩人沒有財產糾紛,也沒有任何矛盾,直接就說要辦理離婚手續,省了許多麻煩,辦起來也特別快。
白紙黑字的寫著「梅若鴻與李翠屏經雙方父母許可結婚至今十年,現因彼此意見不合,夫妻二人願意離婚,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雙方父母亦各不追究。今雙方特立此離婚書為據。」梅若鴻爽快的在上面簽了名字,當翠屏簽下漂亮的楷體時,梅若鴻驚訝的看向她,「翠屏,你什麼時候識字了?而且字也寫的這麼好!」
翠屏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的說道︰「你不知道事還很多。」
被找來當見證人的汪子默也在上面簽了名字,心里卻想著梅若鴻連妻子識字都不知道,看來他確實是極不喜歡這個妻子的。旁邊的兩名律師對視了一眼,對翠屏有些同情,就是有這種不顧家的男人,才發生那麼多離婚的事件。♀看翠屏穿著就是個普通的女子,離了婚怎麼過日子?不過看到她冷淡不在意的表情,兩人也就收起情緒很快的在離婚書上蓋了章。
本來這個年代有很多人不了解法律和律師行,離婚多是在報社登個報就算了,次數多了,大家也默認了登報離婚的說法。梅若鴻和汪子默都沒想到翠屏會帶他們來律師行,鄭重其事的簽下離婚書,有了這個東西,那就算梅若鴻想反悔也不可能了。
看到翠屏裝好離婚書頭也不回的離去,梅若鴻心里突然有點怪怪的,明明是他想要離婚的不是嗎?為什麼最後反倒是翠屏怕被他賴上一樣,把關系斷的干干淨淨?
汪子默看到好友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若鴻,現在你婚也離了,對以後有什麼打算嗎?」
梅若鴻茫然的轉頭看他,「打算?什麼打算?」
汪子默沒想到他會是這種反應,不過他對于大家的友情一向是很珍惜的,也不忍心天賦極高的梅若鴻被生活中瑣碎的事磨掉了靈感,便開口道︰「若鴻,下個月我要辦一次畫展,不如你這段時間好好畫幾幅作品出來,到時候放在我的畫展上寄賣。」
梅若鴻想到以前從來沒賣出去過的畫作,心里有些抗拒。他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皺著眉說道︰「天吶,我已經好久沒有靈感了,子墨,你不知道,水雲間現在就和鄉間的村舍一樣,我呆在里面怎麼可能畫出好的作品?」
汪子默不著痕跡的皺了下眉,道︰「那你就在煙雨樓畫吧,大家平時作畫時都很安靜,萬一遇到問題也可以找人交流一下,舒奇他們也在為畫展做準備。」
梅若鴻隨意的點了點頭,也不知有沒有听出好友的一片關心之情,心里還想著自己的未來如何慘淡,雖然翠屏走了,可父母不理解他的夢想,不再像多年前那樣無條件支持他,這些都讓他覺得煩躁。可二哥三哥走了,現在父母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可以依靠,他沒有辦法,只能一個人繼續煩躁下去了。
翠屏和神父說明了自己的情況,神父微微閉目在身前畫了個十字,對她說道︰「哦,我親愛的朋友,願上帝保佑你!」
翠屏微笑著向他道謝,詢問道︰「請問在我找到住處前,能先住在這里嗎?房租可以從我的工錢里扣。」
神父一頭白發,顯得很是慈愛,聞言笑道︰「當然可以,神愛世人,幫助落難的百姓也是我的願望。教堂里還有很多空余的房間,你自己去挑選一間吧。」
翠屏當然不會真的挑選,她找到教堂工人住的地方,將挨著她們的一個小房間打掃干淨,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教堂的工作很輕松,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她一個除塵術就能將大廳打掃干淨,其余的時間她都在想要怎麼賺得第一桶金才顯得不那麼突兀。
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醉馬畫會的幾個人一向都是心善熱情的,翠屏又是他們大家都認識的人,自然要表示一下關心。翠屏怕他們喧嘩打擾教堂的清靜,便將他們帶到了不遠處的公園里說話。
汪子璇沒有同他們一起來,而是拿了一籃子肉和菜送去水雲間了,梅若鴻幾乎沒有收入大家都是知道的,往常就是由汪子璇隔幾天送去一些吃的,給他洗衣做飯才讓梅若鴻瀟灑了這麼久,不過,這次她去會不會受到什麼冷遇就不知道了。
幾人面對面的坐在花園的石桌旁,翠屏今天換了一身白底紅梅圖案的旗袍,頭發也從腦後一團發髻變成了上邊挽起、下邊散開的發型,雖然旗袍的樣式和布料都很普通,也沒有戴什麼發飾,卻讓見慣她暗沉農婦打扮的眾人眼前一亮,面前的翠屏分明就像一個從畫里走出來的古典美女!
其實沒離婚之前,翠屏一直故意將自己往丑了打扮,以防止梅若鴻貪戀美色不願和她離婚,所以人們第一眼看到她就會覺得很土,不再仔細打量。原主的五官雖然普通,但很端正,加上她修真靈氣的滋潤,膚色的襯托,現在也算得上中等偏上的美女了。
汪子默咳了一聲,開口道︰「翠屏,我們是想要來幫助你的,這里離煙雨樓不遠,你若有什麼事就到煙雨樓去找我們好了,平時我們都在那里畫畫。」
翠屏見他們幾人都是誠心幫忙,並無一絲虛偽,便微笑道︰「謝謝你們了,若是需要幫忙我會去的。」
幾人互相看了看,葉鳴撓了撓頭說道︰「那個,翠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到醉馬畫會做模特,我覺得你身上很有古典的氣質,是跟子璇截然相反的氣質。」
鐘舒奇點頭附和道︰「對對!我也有這種感覺。翠屏,你來醉馬畫會吧,就當做是一份兼職,下個月子墨要辦一場畫展,我們每個人都打算畫一幅作品參展,古典風格說不定會月兌穎而出呢!」說道後面他隱隱有些興奮,畫家有時候就是靠靈感才能完成一幅出色的作品,他這時看著翠屏是真的覺得畫古典美女的想法很不錯。
翠屏想了想,參加畫展倒是個賺錢的好辦法,她曾經穿過藍色生死戀的尹教授,而且多次時空的歷練,閱歷也算豐富了,畫出的東西應該會有人喜歡,當即笑道︰「我在教堂也和人學了畫畫,對這方面很感興趣,只是不太專業,要我去做模特也可以,不過我有兩件事要先說。」
見幾人都認真的听著,她開口道︰「第一是我不要工錢,只要你們空閑的時候對我的畫指點一下,第二是我必須衣著整齊,不能做谷少女乃女乃那樣前衛的模特。」
幾人有些尷尬,鐘舒奇忍不住說道︰「其實在外國像子璇那樣的模特很多的,這是一種藝術的追求。」
翠屏也懶得反駁他們,只笑著說道︰「不管怎麼說,國內對女子的要求還是很嚴苛的,畫了畫就會被掛出去展示,到時候別人議論我倒是沒什麼,反正我也沒了夫家,可我不能讓我的女兒被人非議。而且,一幅畫能不能打動人心也並不在衣服多少,不是嗎?」
幾人啞口無言,他們給子璇畫畫也多是以練筆為主,想來如果拿出去賣也不一定賣得出去,這類的畫像在國內的市場實在是太小了。不過他們本來也只是想畫翠屏穿古典旗袍的樣子,這個問題沒什麼好討論的,便隨意哈哈兩句一語帶過了。
第二天梅若鴻到了煙雨樓,一眼就看到了窗邊有個身穿粉色緞面旗袍、手執團扇的古典模特,女子只是隨意的靠坐在那里,卻仿佛已自成一畫,他剛要發表他對美的那一套言論,那女子卻突然轉過了臉來,他驚訝的月兌口喊道︰「翠屏?!」
翠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默默的擺回了剛才的姿勢,其他人也沒有理他,都忙著將這種古典的感覺展現在自己的畫中。如果說昨天他們還只是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那今天,當翠屏換上他們特地準備的衣服首飾從更衣室緩緩走出來的時候,他們就無比慶幸之前一時心血來潮的邀請了。
翠屏穿過很多身份,要做出古典的感覺很簡單,只要回憶一下那個時空、那段記憶,便能一舉一動都透出古典氣質來。而且渾身都充滿了故事性,讓人看著就有一種想要了解探究的*。
梅若鴻傻愣愣的站在門口,心里亂七八糟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只有一個清晰的聲音在心里回蕩,「梅若鴻,你後悔嗎?」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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