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習慣性的稱呼被陸川硬生生地吞回到了喉嚨里,他沉默著端詳了這間「父子」二人住過無數個日夜的房間許久,終究還是打開了剛剛驚鴻一瞥的系統面板,仔細搜尋了幾番後,戳了戳其中一個按鍵︰
「要求更換住所
「請求準許
然後又是一陣看爛了的金光閃爍。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陸川面前原本的簡陋小屋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間空蕩蕩的寬敞房子。房子的牆壁上嵌著大大的落地窗戶,每一面窗戶上卻又都蒙著厚厚的窗簾,窗戶雖然大,卻是一絲光線都透不進來。房間里更是什麼家具都沒有,除了站在這里的陸川之外,唯二的物體就是陸川的老爹臨死前給他留下的純愛校園小h文和……一根金光閃閃的大黃瓜。
「任務世界連接中……連接完畢
原本正表情奇怪地盯著那根黃瓜的陸川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等他仔細看去,卻發現頭頂上方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金光閃閃的面板,上面赫然是幾排大字︰
「任務世界︰黑子的籃球(戀愛值︰0%)
溫馨提示︰本系統為談戀愛系統,當主角成功與任務世界中的人物戀愛後,將會以主角戀愛的人物在本次任務世界中的地位與戀愛難易程度為基準,增加本次任務世界的戀愛值。當戀愛值滿100%後,主角可選擇自主離開本次任務世界,前往下一個任務世界。主角在本次任務世界中死亡,則默認前往下一個任務世界。
戀愛值在任務世界結束後將自動兌換成系統商城用金錢,戀愛值高低與金錢數量成正比。
戀愛值無上限
飽含疑惑的陸川打開系統的商城面板看了一眼,立刻就被里面密密麻麻的商品亮瞎了。從嗶嗶套到一看名字就知道內容的「夜夜菊花開」,從神器大板磚到戰術核導彈,從「五火球神教奧義」到「多炮塔神教傳奇」,看著商城里面滿滿當當的商品,陸川的喪尸臉上只凝固著一個表情——「雖不明,但覺厲」。
「談戀愛系統科普完畢,任務世界正式開啟
不等等它究竟科普了什麼?!
陸川頂著一頭霧水,再度迎來了熟悉的滿眼黑暗。
*
松尾陸川是一個不怎麼普通的少年,從各個方面來說都是如此。
論學習,他早早地就以學渣之名解封了學霸模式,一路輕輕松松地從幼稚園碾壓到國中,甩下了堂堂皇皇的成績單後干脆的轉學走人,順便留下了無數讓後來者瞻仰的戰績和滿地狼藉的普通學霸尸體。
論長相,繼承了大美人松尾媽媽血統的他雖然不能一笑傾城,但是也能簡單地憑借一個眼神就讓女生們尖叫著要為他獻出心髒。而男生們雖然嘴上挑剔著他過分白皙的皮膚和黑長直的頭發,甚至還私下里給他取了個「飯團君」的綽號,但是真要給他們選擇,他們百萬之一萬地會歡天喜地地披上陸川菌的皮囊。
論家世……
也許家世是他唯一沒辦法驕傲地拿出來在人前宣揚的地方。
自從他的媽媽松尾大美人因車禍去世之後,陸川菌就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父母雙亡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未成年的松尾陸川並沒有被送去福利院或者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家,而是繼續窩在松尾媽媽留下的房子里依靠存款和獎學金過日子,但在他的概念里,那個能被自己稱為父親的男人是確確實實地已經去世了。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的家里忽然出現了一個自稱是受他的父親派遣而來的老爺子後,很是花了一番功夫才接受了自己的父親還在世的事實。
「您的意思是說,我父母之間的愛情並沒有得到家族的準許?」簡單地用白瓷杯子沖泡了一杯清茶,松尾陸川將盛裝在杯中的清茶雙手奉給面前白發蒼蒼的老人。老人並沒有謙遜,而是非常理所當然地接過了瓷杯,先是小小地品了一口,在眉間的皺紋稍稍舒展了之後,才將視線轉回到陸川的身上︰
「請恕我直言,相比于您的父系,您的母系出身較為微賤,並沒有與您父親結親的資格
出身較為微賤?
陸川想起了自家母親銀行賬戶里以億元作單位的儲金。多虧了他僵硬的臉部肌肉,才沒有讓陸川當著老人的面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來。
而老人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依舊帶著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呷了口清茶,這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在听聞您母親的噩耗之後,家族上下均感震動。出于責任的考慮,您的父親命令我到達此地,將您帶回本家生活
……本家?
听起來就非常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感覺啊……咦,等等,這老爺子剛剛說什麼來著?
陸川微不可察地皺起眉。在沉默了數秒後,他整理了一下思路,輕聲說道︰「您的意思是……」
「家主的意思是接您回歸本家老人放下手中的杯子,雙手撐膝直視陸川的眼眸,不容置疑地說︰「赤司一族的血脈決不允許流落在外
赤司……麼?
*
赤司一族是日本最有名的財閥之一,從金融到實業均有涉獵,簡直可以稱得上是養在日本這個淺水池塘里的頂級大鱷,是即使在國際上也能提得上名號的古老世家。相比較而言,松尾媽媽賬戶里的那幾億元日幣,實在是連九牛一毛都稱不上的簡陋財產。
本來陸川覺得自己身為喪尸還能穿越到別的世界去做(談)任(戀)務(愛)這一點已經十分奇幻了,沒想到這個世界本身就比他想象的還要奇幻……望進自己面前徐徐拉開的鋼鐵大門,陸川只往赤司家主宅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發現了整塊屬于赤司家的地皮上不斷淡定蔓延著的十足壕氣。
「陸川少爺,此時老爺正在主宅的書房中等待與您會見,請您換上衣服後隨我來
自稱為赤司家管家的老爺子堅持先下車為陸川打開了車門,在表情嚴肅地叮囑了一番後,老爺子看了看陸川的身後。隨即便有幾個很有眼色的僕人無聲地走上前,從車子的後備箱中把陸川的簡單行李搬了下來,從後門繞入華貴的宅邸。而宅邸的門前,整整兩排衣著整潔大方的男女僕齊刷刷地分立著,向著多少與壕宅本身有些格格不入的陸川菌優雅地行禮。
……身為喪尸還喜歡逃早操、從沒見過這麼多人類立在一起的陸川看著眼前掛著一模一樣表情的分不清楚的臉,表示他有點暈人。
被大群的下人簇擁著到了一間小房間里,忙忙碌碌地擺弄了半天之後,被打理得整整齊齊、有條有理、就差打包系上蝴蝶結的陸川菌終于暈暈乎乎地跟在老爺子的後面走到了一扇描繪著華麗暗紋的厚重門前。老爺子在門口停住了,回頭看了看他,在他點了點頭示意無事之後,這才走上前,敲響了老赤司書房的門。
老赤司今年也不過三四十歲的年紀,卻因為在生意場上的穩重行事和老練毒辣的眼光手段而被冠上了「老」的名號。陸川第一眼看見他,就知道這個男人絕對不好糊弄。
赤司家特有的火紅色直發被修剪成了與他的臉型非常相配的發型,在顯得成熟溫和的同時又不會過于老氣。嘴邊掛著一抹習慣性的笑容,看著文件的眼神卻是沒有遮掩的凌厲。陸川注意到,大約是之前正在辦公的關系,老赤司的手腕和尾指上還沾染著濃淡不一的墨水痕跡。
他抬頭看了看黑發黑眸的陸川,熟練地扯著嘴角,露出了一個標準的溫和笑容︰「是陸川嗎?真的是很久不見了
說得就像是他們曾經見過面一樣。
陸川在暗地里悄悄地月復誹著,行動上卻是在向老赤司致謝之後,絲毫不忸怩地坐在了書桌對面唯一的一張靠椅上。
這張靠椅的位置也明顯是被刻意安排過的,既不會近到讓他感到威脅或是壓力,也不會遠到產生疏遠的距離感。
一邊暗自嘆息著壕氣十足的家門就是不一樣,另一邊陸川大大方方不卑不亢地回答著老赤司提出來的一系列問題。盡管這些從日常小事雞毛蒜皮到世界局勢天文地理的各種問題越來越刁鑽、越來越犀利,陸川回答問題的頻率卻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甚至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起伏。
老赤司看著自己這個注定不能冠上赤司之名的私生子,眼神里也逐漸多了幾分滿意,語氣終于真正地變得溫和起來。
「對了,既然回來了,過一會兒便去見見你的那個兄長吧
在陸川好不容易答完所有問題、在老赤司的氣場壓迫下腿肚子有些打顫地準備退場時,老赤司忽然沉吟著叫住了他,隨後吩咐管家把他帶去馬場︰
「那個不懂事的小子現在一定是在馬場里遛馬……哼,小小年紀就敢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了,去遛馬也要背著我,真是……」
陸川趕緊低下頭假裝沒有听見老赤司最後的那幾句近乎寵溺的抱怨,安靜地隨著老爺子退出了書房。
一路沿著螺旋形的寬大階梯往下走,穿過兩條走廊和一間花廳之後,鋪滿煤渣的馬場跑道便出現在了陸川的眼前。大概是因為並不在通常的跑馬時間的關系,偌大的跑馬場里只有寥寥數個身影。
所以陸川一眼看去,立刻注意到了場地不遠處的那個發色火紅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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