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原本應該是莊嚴肅穆,充滿威嚴的皇宮殿宇,這里原本應該是奇珍異卉爭相盛開的瑤池瓊樓,可是現在,這一切被鮮血所籠罩。地上淌著的、牆上灑著的,甚至是那發絲上滴落的,無不是刺人眼的一片鮮紅,那沖天的熱血染紅了漆黑的天空中那一輪金色的明月,明亮而又詭異。
這,是一個充滿殺戮的夜晚,陰冷著風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飄向那最陰暗的角落。
這,是一個決定著一個王朝是否易主的夜晚。
然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夜晚中,那一聲聲充滿恐懼與絕望,稚女敕而又哀切的童聲,尖銳而又淒厲,讓這樣一個令人恐懼的夜晚更添幾分驚懼,令人聞之膽顫。
「嗚嗚嗚嗚,父皇,你在哪里,真兒害怕!父皇~」
廝殺已經停止,吼叫也已經停止。不管是那已經睜大雙眼,眼珠上翻,已經了無聲息,靜靜躺在地上的尸體,還是被鮮血從頭淋到腳,只隨意在臉上抹了幾下卻依舊傲然站立著的殺神,還是那躺著的,坐著的使勁捂住正在淌血的傷口,不住地痛苦地申吟著的傷員,還是那站著,金色的鎧甲依然熠熠生輝,臉上滿是得意笑容的人,還是那從椅上站起,明黃衣衫上已經不知被哪里來的鮮紅所染,拳頭緊握,身體不住顫抖,眼中充滿害怕與恐懼的人,全部都,全部都安靜地听著那聲呼喊,慢慢地接近,越來越清晰。
經過廝殺後的殿宇內,燈光黯淡了幾分,已經照不清殿外那曲折的林蔭小道,只听見一聲聲腳步聲,「噠…噠…噠…噠…」,由遠及近,緩慢的步子踩在堅固的青石板上所發出的清晰的聲響,那一聲一聲隨著人的呼吸,漸漸與心跳混于一個頻率,讓听見的人感到仿佛是有人在緊緊扼住你的心髒,控制著你的呼吸,讓人難受之極。
從那漆黑而陰暗的角落里,一只黑色帶有紫邊的衣料飄揚而出,隨著身影的接近,那一身的黑色讓來人更添神秘,來人頭垂著,斗篷帽遮著,在昏暗的光線下更看不清了,他全身上下能看清的只有那只抱著一個大聲啼哭的小女孩的手,蒼白,卻無一絲細紋,那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隨著最後有力的「咚」的一聲,所有人的心髒都是一跳,讓人的心不由一緊,除了那些已經承受不住壓力,血脈暴漲而亡的人外,所有人都感到沒來由地一松,大口呼吸著尚帶著刺鼻血腥味並不干淨的空氣,使勁地咳嗽著,臉也漲得通紅,嚴重的已經漲紫。
「真兒!」明明已經知道答案,但此時的方約依然不敢相信,他現在唯一想的是︰為什麼?為什麼玉三少和青宇已經答應要保護真兒了,為什麼現在真兒依然落入了他的手中?
听見父親聲音的真兒抬起已經紅腫的雙眼,滿含熱淚,委屈地癟著嘴的看著方約,伸手要方約抱抱,卻被抱著她的人更加緊地摟住。那可憐的小模樣更是讓方約憤怒萬分,方約憤怒地看著笑容越發張揚的方琰。
「她好歹也是你的親佷女!她只是一個孩子,而且是女孩兒,你怎麼如此狠心地不放過她!你若為帝,她成不了你的威脅!」憤怒中的方約說得咬牙切齒,恨不能將方琰食其肉,啃其骨,飲其血才好。
「皇兄啊,父皇可是教過我們的呀,斬草務必要除根啊!」方約越憤怒、痛苦,方琰心里就越痛快,「皇兄你怎麼能將父皇的教誨給忘了呢?哦,我忘了,好像皇兄與父皇的相處並不多,好象也沒對皇兄說過這些話啊!」
一字一句,父皇的不管不顧,真兒的安危,讓方約痛苦地將頭埋入臂彎,這一切都是方約心中的痛!
「你究竟是誰?」方約猛地抬起頭,視線越過方琰,直直地看著那隱藏在斗篷中的人,目瞋欲裂,「他給了你什麼報酬,我都雙倍付給你,只要你把我的真兒還給我!」
方琰听聞,臉色不由地一白,雖然只是一瞬,但依然被一直暗中觀察著他的方約看見,方約心中暗笑,更加確定走這來歷不明的人這條路是對的。
「他並沒給我什麼報酬!」嘶啞的聲音從斗篷下傳來,沒有任何聲線的波動,沒抬頭的他更是錯過了方約臉上一閃而逝的喜悅,「但我現在想要的,就是這個。」
見他沒什麼動作,但言語中卻明顯表示了他想要的東西,方約環視了殿中的一切,發現凡是值錢點的東西都已經被先前的廝殺破壞得干干淨淨,之前那典雅與奢華並存的東西已經找不見了蹤影。
環視一圈並無結果的方約以及同樣疑惑的方琰看向來人,斗篷下的人仿佛知道兩人的疑惑,終是動作幅度大了點地拋了拋,方琰的笑容更大了,而方約則是臉色灰白地跌倒在身後的椅子上。
方琰如願地轉過頭來繼續看著自己兄長那頹敗而又絕望的神情,心情是從未有過的舒坦,就連小時候成績勝過兄長的時候也沒這麼地舒服。
只有五歲的真兒,此時卻是聰慧地想到了什麼,一瞬間瘋狂地用她嬌女敕而又瘦小的拳頭,狠狠地打著抱著她的人,身體也是不停地扭著,想到掙月兌那只有力的臂膀下地,而真兒見拳頭無效,只好用到了她全身上下最鋒利的東西——牙齒。她狠狠地咬著,隔著薄薄的斗篷也能感受到那充滿力量的肌肉如同石頭般咯牙,直到牙齒酸痛也沒給抱著她的人留下哪怕是一個淺淺的齒痕,沒了主意的她又開始扯著已經沙啞的嗓子大聲哭泣,聲音更加淒慘。
听得坐在椅子上的方約心中更加淒楚,臉上更痛苦萬分,苦澀的滋味讓他更是心痛得無以交加。他很想將疼愛了五年的女兒抱在懷中哄著,可是他知道,一點武力都沒有的自己連方琰都無法越過,他越來越痛恨自己的無能,在這危險時刻連自己最親愛的女兒都保護不了,他听著女兒的哭聲,心痛地流下了淚水。
就在方約已經完全絕望,甚至想要與方琰一起同歸于盡的時候,一道冷漠而清冷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她,可不是你想要便能要的!」
------題外話------
終于…感冒了…。
喉嚨好難受…。
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