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上面前的臣妾，只是花如月。江南牡丹花舫的花如月。淵伽已經死了。
那年，他將她帶回時，雪紛紛，她一口吐出暗紅的血來，在雪地上開出了一朵嬌艷的紅花，縱使穿上厚重的棉襖，也無法溫暖她蒼白的臉頰。
皇上，何必將賤婢帶回皇宮呢。賤婢早已是不潔之軀，何況僅剩一年壽命。
再怎麼的粉黛濃抹，也僅能維持她在別人面前康健，病情卻一日日惡化，縱使請來無數御醫，也治不好她的病。
他忘不了她死前的那抹笑。是尚合的傷口扯開後的殷紅，蒼白又嬌女敕，哀傷一瞬間全涌上眼眸，不可制止地泛濫。
就像，綰和死的時候。
明明，御醫說了還有半年壽命，為什麼會死了。難道有人敢在天子眼下毒害？
他雙眼一眯，強撐著搖晃的身子，往御花園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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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
「水龍吟。」
正在賞花的綰和，忽然听見一聲沉重的嗓音，側目，惶然失措。
「臣妾參見皇上。」理了理裝束，施了個簡單的禮。
「免禮。」他慢慢走進綰和，抓起她的手腕，修長的手指撫上她的脖頸。
「愛妃手腕上的鐲子，純透無瑕，此乃上等好玉。」兩人近得感覺得到對方的氣息，綰和眼眸卻閃過一絲危險。
「皇上有話直說。」手腕系著她的脈門，脖頸正是她的命門，只要他稍稍一施功力，自己便是無力反抗。
「淵兒雖時日不多，卻仍有些許時日，你是何曾忍心，至她于死地。朕給你的還不夠多嗎？」那雙撫著綰和脖頸的手，忽而轉為掐著，不留一絲余地。
綰和的臉瞬間煞白，露出震驚的神情。「姐姐時日不多？妹妹至她于死地？皇上冤枉啊。臣妾知曉姐姐時日不多，更沒有毒害姐姐，姐姐不是舊疾復發而死嗎？」
「此處無人，你就不必裝了。」他松開勒著綰和脖子的手，在她唇邊撕咬一番。「不說，下場你該知曉。」
她連忙跪在地上，眼眶濕潤，朱唇微啟，似有話又說不出後，最後吐出一番話語。「皇上……是在不相信臣妾嗎？」
「你有何能耐讓朕相信。」
「姐姐，當真不是臣妾害死。但是……姐姐的病因，臣妾知曉。」她揪著自己的裙擺，緊咬唇瓣，身子著。
「說。」墨銀強壓著痛楚。
「姐姐離開皇宮後，四處飄泊，身無分文的她，忍著死里逃生後全身的痛楚，想要忘卻宮中的一切，那時的她，早已對你失去眷戀，僅剩的不過是片面的哀愁，但她不願就此離世，她厭倦紅塵，卻要折磨自己，她了比妓院更加不堪的江南牡丹花舫，那里不用自願賠笑，便有無盡不堪的男子滿足自己的獸欲，表面風光無限的牡丹花坊，暗地就是賣毒**的之處，那里可以同時多個男子享受一個女子，也可以滿足自己的各種需求，讓那些女子去做，縱使女子有了身孕，也無法知曉孩子的父親，那里的女人早已不是讓男人發泄工具，甚至連工具也不是了。而姐姐……」她看到墨銀雙眼充血，極盡癲狂，失去理智，但她沒有停下來，又繼續講了下去。
「姐姐本就長得風華絕代，原是公主僅剩的孤傲，更是引來無數男子的歡喜，短短幾年，不知被屈辱幾千次，終于，鎮上有名官員死了，死因是因縱欲過度，身染病菌而亡，源頭查到姐姐身上，被抓去衙門，她不能招供出牡丹花坊，只好忍著身上灼燒之痛，銀針之痛，鞭刑之痛，招出自己的行為，其實她自己也命不久矣，之後，你便來了。」她沒有詳細說出其中過程，僅僅是這般，墨銀也承受不起，話說道後面，他竟意外的平靜。
「原來，不願讓我觸踫身體，是這樣……」他跪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埋頭痛哭。
綰和的意識漸漸模糊，虛汗不斷從額頭垂下，竟若隱若現傳來低啞的歌聲，听得心里一陣絞痛。
朱紅曼，湖泊光似心蕩漾。
邀月共唱，一曲有情人成雙。
風起波瀾，誰驚起一夜鳥飛揚。
轉過身不見了我的衣裳。
我知道是你，情人阿牛郎。
為何把我困在水的中央，
你看那魚兒在水里自由自在游啊。
我不會離開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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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她便被監禁在宮殿內，她本是認為墨銀因為受打擊太大，將責任推到自己身上，過幾日便好，料到這監禁便是五日之久，五日後，墨銀來了。
「你月復中孩兒，究竟是誰的？」他竟是平淡無瀾的掃過她的月復部，蔑視地瞧著茫然的她，然後冷笑著瞧著她癱倒在榻上，撫上自己小月復。
「孩子早已流掉，朕怎麼會留下孽種在人世。」
她痛得閉上了眼。平復了稍稍不穩定的內心，繼而回想起她倒掉道藥，她自是知曉皇上每日借口送來道水，不過是使女子暫時無孕單藥，時日已久，竟忘了此事。
「你的。」她不再動彈，回想起那更甚自己骯髒的淵伽，淵伽只是身體的屈辱，自己卻要承受自身帶來的痛楚，她利用孩子，利用感情，至少她有個人愛著她，那麼自己呢。
「你想騙朕？朕查過了，半月前君瀾曾偷進你的寢殿，且孩子也是半月之久，這孽種就是他的。」
「孩子是皇上的。臣妾恢復榮寵，也是半月前。或者……皇上是想承認每日早上送來道水，能讓女子暫時不孕。」
「不錯。」她沒想到墨銀回答得如此直接，她幽幽感覺到，這件事沒有凱旋之地。只是，她的心卻平靜不下來，縱使表面強裝鎮定，心卻絞痛不止，耳際不斷回響著昏倒前的歌謠。
君瀾莫名被牽扯進來。孩子也留不住了。自己還剩什麼。
「朕忘了告訴你。你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他冷冷拋下這句話，將一件沾滿血水的白衣扔在她的身上。
她的鼻間燻著血腥味，火紅的血衣染紅了她的指尖，她的眼眸充斥血紅，繞著眼底的一團煙，渾濁不清，她的心得更厲害，身體僵硬。
你日後不會再有孩子了。
陽春三月。木棉灑落一地，被風吹在風中浮蕩，嫣紅瓣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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