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舞娘，找你可不？」他似笑非笑地瞧著她，眼也不再迷離，他用他的理智撐起了身體。
是的，他在調戲她。
她有些茫然，一雙眸直直瞧著他。
「你不笑的時候美極了。勝過笑時那種妖艷的美。」他看得入迷了，那樣嬌媚的容顏，也能有如此嬌俏的迷茫。
「我竟忘了說了，她身上也中了此毒。只有你們魚水之歡，方可解毒。」
他頓了頓。
「解藥給我。」他依舊似笑非笑，只是平添了痛楚。
我死可以，但她不行。
他被一掌打昏，躺在後林。他拿到解藥後，走了三步被她打昏。
渾渾噩噩，他似是瞧見。她與將軍在翻雲覆雨，而後…死于榻上。
他驚恐極了。
他醒來時，依舊躺在後林，卻也不知躺了幾日，眼前的落日他的眼，下意識將手抬起去遮擋，手上的黑絲銷聲匿跡。他站起來，想到了她。
他的白玉袍被扯住，轉視凝眸看到了蓮殤。
「我騙你的，她沒中毒。不過我替你解了毒。」
羽軒听了前半句，放下了重擔。听到後半句，起來。
「你不是想調戲我嗎？」她扯了扯他的袖子，疑惑地說。
「你是誰？」
「將軍夫人，蓮殤。」
他恍然大悟，似笑非笑。
「我服了解藥。」
「‘滴血毒後’制毒從無解藥。」
他向下張望，她身上衣衫不整。
她扯著嘴角又笑出聲來。亦如當日的笑，是盛開的杜鵑，山間的。
「將軍怎沒來找夫人。」
「他與那舞女夜夜笙歌，任由我去了。」
她嘟起了嘴，清眸流盼，扯扯自己的羅裙，不慎露了肩。
羽軒轉過身，萬分驚恐。
冰肌玉骨。
「羽軒你都看過了，還怕什麼？」
忽然，她走到他跟前。
暗香遺留。
冷眸凝視，嬌笑有蠱，風華絕代，盛顏仙姿。
「隨我離去。」她清冷著聲，一雙青蔥似的手湊到他身前，掌心附著一顆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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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了江南。將軍也是準許的，羽軒也是隨著她回了江南。黃沙依舊割著她的肌膚，她卻全然忘卻，倚在馬車穿上，呆望著。
桃之，也是若水。
傲立雪中。
上善若水。
她竟不曾想過，那樣倔強的女孩，會是桃之。在羽軒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的若水，要羽軒帶她走的若水，一把將他抓起的若水，會是桃之。
幾日顛簸，她到了江南。正好瞥見押送牢犯的囚車，他們被鐵鏈鐵鎖掛在里面，路人不斷叫罵，扔著雞蛋菜葉，一個個垂著頭，好不頹廢。
那只有一雙眼眸在眾人眼中，是那樣尖銳，不帶一絲仇恨，卻又是冷若冰霜的銳利，不畏死，接受著眾人的唾罵。那雙眼眸，那樣的，那樣的美。
嵌在一個九歲孩童的臉上。
「那個孩童是誰？」
「是南朝曾最富盛名的公子，南朝第一才子。夏侯子桑。」小青的話一字不落的入了她的耳，瞧著那雙眼眸，久了便皺起了眉。
「夏侯…子桑？」蓮殤往二樓的茶樓凝望的一會，便轉身走回了將軍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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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回府後，遣走了小青，進了廂房。廂房內多了個麻袋，她打開麻袋，里面一團東西爬了出來。她轉身那了條巾布，在銅盆中浸濕，取出，擰盡，然後轉身走向麻袋。
那里站著個孩童，就那樣凝視著她。
她將巾布交給孩童，他依舊不動凝視著她。
「我幫你。」她拿著巾布，在他臉龐細細擦洗，露出俊美靈秀的面龐。
粉雕玉琢，驚鴻一瞥。
宛如璞玉雕琢的精致面容。
飛鸞翔鳳。
諸公飛鸞翔鳳，望重時流。
她又轉身走向梳妝處，取出一把梨花木制成的木梳，梳理他的發絲，最後轉身取出慕白最樸素的衣裳，交給孩童。
「我出去，你穿上。」她推開廂門，走出，在關上之際，說道，「你若不穿，我幫你穿。」
當她再入廂房內後，只見那精致孩童，身上拖著長長的衣袖，顯得格格不入。
她手中不知從哪取出一把紅絲剪，走到孩童面前，蹲，伸出手。
「汝是誰？」宛如游走在絲綢上的銀砂，撩人的飄如她的耳中。
「將軍夫人。」
「子桑怎沒听說。」
「那便不是罷。」
「子桑是奴，不敢執夫人之手。」那雙如冰一般的眼眸，在澄澈背後便是尖銳。
她一笑，反握他污穢的左手，瘦骨嶙峋，如同他的眼眸，玉一般的冰冷。她的眼眸涌上憐憫，卻以最柔和的笑溫暖他。
她剪開了衣袖，用那多出來的衣袖條，幫子桑綁上髻，此番一看，更是個不可多得的俊美。
「為什麼救子桑。」他的眼眸黯了，只是更加尖銳。
「寂寞難耐。」一路奔波，臉上的黃沙卻忘了洗淨，她將巾布洗淨，輕輕擦拭自己的容貌。
他的眼眸閃過一絲驚，但也就在瞬間，便回了從容。
「子桑即死，怕是連累夫人。」話至此，他卻意出諷刺，那雙眼眸，自始至終如冰刃尖銳。
「夏侯……怕是要在南朝滅了吧。」蓮殤坐在榻上，望著桌上盛開的一盞花茶，不禁嘆息。「救了你，你必要易容。」她從袖中取出一小瓶藥，放在桌上。
「南朝第一才子。三歲詩賦外傳，五歲畫工傳神，六歲御前彎弓射虎，八歲琴技超群，九歲……亡矣。」亡矣兩字，字字清冷，有不同的憂愁，滿庭寂靜。
「夫人認為子桑會苟活？」他立在那里，一步沒動，頭也不轉，語氣中帶著恥笑。
「由你。」
「夫人也是苟活在此吧。」蓮殤听得，人皮面具背後的嘴角扯動，面露哀色。
「小小孩提，不過九。」她忽而輕笑，瞧著眼前，縱使身已過九，也是孩童。
「以後，就在我身邊服侍。」她起身走向子桑，俯身伸手在他頭上拍拍，子桑退了一步，直視她，看透了什麼。
「賤奴不敢。」他聲含隱忍，試圖藏下什麼，可惜太過光亮，桀驁不恭。
「就叫，玉璧。」
他攥緊衣袖，垂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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