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完全落下,鳴蟲鳥獸也開始活躍起來。
陸野奔行在森林當中,速度飛快,卻沒有發生一絲聲音。
這里,雖然只是青陽宗後山外圍,但妖獸也經常光顧。妖獸和人類一般,修煉等級可謂基本相同。但妖獸卻生xing凶猛,肉身強橫,同階之中,和人類武者相比,佔盡上風。
陸野深知這一點,悄然前行之中亦不時四顧查看,生怕遇到任何妖獸。
此時的陸野只是剛踏入武道一途,隨便一個妖獸出來,陸野便難以對付。
好歹前行許久,沒有遇到任何妖獸,除了鳴蟲鳥獸之外,再無任何動靜。
暮se四合,在一處幽靜無比的山谷,陸野終于停下腳步。
這山谷地勢平坦,雜草叢生。一黃土胚的墳墓孤零零在雜草之中。
「爺爺!」陸野悲聲一呼,旋即跪了下去。
「爺爺,我來看您了,陸野來看您了!」
話罷,陸野面朝墳頭叩拜,三步一叩,來到墳前,額頭之上已經有血水流下。
「你知道麼,爺爺,我現在可以修煉了,鍛體六重,不過多久,就能超越蕭石了
話語凝噎,陸野跪倒在墳前,泣不成聲。
墳冢安葬的人,是陸野唯一的親人,陳老。
陸野,本是一孤兒,十五年前被青陽宗奴僕陳老收養,便一直生活在青陽宗中。
只是,陸野和青陽宗弟子不同。青陽宗弟子,盡是從天火域大小家族中挑選出的天才。而陸野,只是一個掃地老人的養子,賤奴而已。這一切,便注定了陸野的命運。
自從陸野記事起,便一直渴望成為青陽宗弟子,不是為了自己成為高高在上的至尊武者。而是為了報恩,報答陳老撫養自己十五年的恩情。
陳老從小撫養陸野長大,自然清楚陸野的心思,多次懇求青陽宗的主事,卻從未得到應允。
陳老知道,青陽宗等級森嚴。其中,內門弟子地位頗高。而陳老,正是內門弟子蕭石的奴僕。若蕭石肯答應幫助,那陸野便能成為青陽宗弟子。
陳老服侍蕭石多年,希望蕭石念在這麼多年的主僕情分上,幫助陸野。所以,陳老跪倒在蕭石院落之外,只為蕭石能輕點他高貴的頭顱,給出身低微的陸野一個機會,改變命運的機會。
三天三夜,已經六十高齡的陳老在蕭石院外跪了三天三夜!
但蕭石,高高在上的內門弟子,卻看都不看陳老一眼,目光掃向聞訊趕來的陸野,眼神輕蔑,「本就是奴隸的命,想要得到尊嚴,便從奴隸那往上爬吧!」
陳老自然知曉蕭石口中的奴隸是什麼。
蕭石侮辱他,他不介意。他本賤命,早已認命。蕭石侮辱陸野,他介意!
十五年,陸野不是陳老的親人,但更勝親人。
任誰羞辱陸野,陳老都不能接受。
忍辱六十年的陳老,終在跪坐三天三夜,在听到蕭石的話語後爆發。
若是你,為了尊嚴,可敢和高高在上的權貴相搏?若是你,為了親人,可敢與這個世道抗爭?
陳老起身,沖撞蕭石,耗盡全身力氣,用六十年的忍辱,換取畢生僅此一次的尊嚴!
可是,毫無修為的陳老,又怎抵得過凝脈境圓滿期的蕭石。
只是一瞬,蕭石只是輕動手指,一股龐大的靈力便將陳老包裹。下一刻,步履蹣跚的陳老便被高高揚起,重重砸在地面上,漸起塵土飛揚。
僅是手指輕動,陳老便與世長辭!
六十年的忍辱,六十年的悲苦,六十年的心酸,六十年為青陽宗掃地的老人,就這樣,被蕭石殺死。蕭石,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丁點仁慈。
看著再也不會站起身來的陳老,陸野雙眼通紅,yu要拼勁全身力氣,也要和這虛偽的天才少年搏命。
可蕭石,卻沒再看陳老的尸體一眼,眾目睽睽之下,揚長而去!
陸野甚至來不及安葬陳老,便被押綁送到這寧武獵奴場,成為獵奴場第一千二百四十一名獵奴。
「爺爺,我會實現你的願望。一個月後青陽宗選拔弟子,我一定再次回到青陽宗,不是以賤奴養子的身份,而是弟子
陸野恨青陽宗,更恨蕭石。但陳老唯一的心願便是陸野能成為青陽宗弟子。所以陸野,一定要成為青陽宗弟子。
陸野攥緊雙拳,重重砸在泥土中。
「爺爺,我走了,等我成為青陽宗弟子,我再回來看你
陸野躬身叩頭,方才站起。
蕭瑟山谷,寒風刺骨,獨有孤單墳冢。陸野擦干眼淚,折身消失在月se之中。
陸野心底發誓,不成青陽宗弟子,絕不來此!
此處山谷已然沒入青陽宗後山,危險重重,而深夜,更有妖獸出沒。陸野的目標,雖然是進入後山,獵殺妖獸。在和妖獸搏殺中提升修為。
但陸野也有自知之明。鍛體六重,在青陽宗後山,是最底層的存在。其中任何妖獸,都可以輕易撕裂自己。
所以陸野,前行速度減慢,無聲無息,生怕驚擾四周妖獸。
而當陸野悄然前行到一處僻靜樹林之時,卻是听到若隱若現的人聲。
青陽宗後山妖獸眾多,即便是青陽宗弟子都少有人來,除了自己,竟然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帶著這個疑問,陸野屏住呼吸,隱匿在一顆樹木之後,卻是發現,在前方不遠處,站立著八個人影。
借著月光,陸野便是看到,其中有七個人身著黑se衣袍,在背後點綴著一柄血se斷刀。而最後一人,身著灰袍,一動不動。
紫瞳乍現,陸野將這八個人看的一清二楚,甚至包裹深藏在體內的脈絡。
八個人中,有六個人皆是鍛體八重的修為。而另外兩個,更是凝脈境初期和凝脈境中期的強者。
身著黑袍,衣紋血刀,難道是血刀幫?
陸野皺眉,天火宗大小門派無數,更有不少的**幫派。這血刀幫,在天火域也有些名聲,幫眾便是有三百人之多。
「韓場主,究竟多久才能查出那個人的存在?」一聲音傳來,卻是和那灰袍人一起站立的血刀幫之人。
听其聲音,想來便是這一伙人的首領了。可是,這韓場主?
「劉輝兄說笑了。一年前大當家應允,若找到此人,便給我天品下階功法。如此條件,我怎能忘記。只是這個人,隱匿太深,最近我已經有所發現。不出一個月,定會將這人送給大當家
聲音隨風飄來,陸野心中猛地一顫。
韓陽的聲音,陸野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灰袍人,的確是韓陽無疑。而那劉輝,陸野也是知道,正是血刀幫二當家。
但陸野不明白,這韓陽怎麼可能和血刀幫走在一起?
「韓場主,這話你說了無數次了。這一次,希望你能兌現諾言。否則,我血刀幫一個月後,將踏平寧武獵奴場
劉輝聲音充滿憤怒,顯然是對韓陽極為不滿。
劉輝凝脈境中期,對韓陽,他用不著客氣。
韓陽憤憤說道,「一年來,青陽宗多次在獵奴場安插眼線,已經被我逐個擊殺。這是最近,又來一個眼線,只要解決了他。一個月內,我韓陽定將那人送往血刀幫!」
陸野听言心道,從青陽宗來到獵奴場的,只有我自己一人。莫非,這韓陽是在懷疑我麼?
想到這,陸野旋即苦笑。自己是如何到的獵奴場,看來韓陽也知之甚少,竟然將自己當成了青陽宗的眼線。
「獵奴場不是你韓場主說了算麼?青陽宗雖強,在天火域也只是第二大門派,怎麼會強的過天火宗!你可要記住,這個人,是天火宗要的人!」
劉輝傲慢說道,全然不顧韓陽滿臉的尷尬。
「若一個月還交不出這人,我們整個血刀幫都會被抹殺說到這,劉輝滿眼的心悸,稍微一頓,繼續說道,「但在之前,我們血刀幫,定會血洗獵奴場,縱然將所有獵奴都殺光,也要找出此人
韓陽連忙說道,「是,是,劉輝兄放心,一個月時間。若找不到此人,我必定提頭來見
而隨後,劉輝便長袖一揮,和六個隨從沒入黑暗之中,只留下韓陽。
「天火宗麼?你劉輝真當我不知道是天火宗要找此人麼?若找到這人,我便直接交給天火宗,哪還用得著你們血刀幫!」
「陸野,若被我查出你真是青陽宗派來的眼線,定將你碎尸萬段!」
被劉輝一頓呵斥,壓抑依舊的韓陽一陣怒吼,話音未落其周身幾棵樹木便應聲斷裂。
陸野強定心神,屏住呼吸,等韓陽身影消失許久之後方從樹木身後悄然走出。
現在,陸野已經全然明白。這韓陽,並非是蕭石的手下。或者說,高高在上的蕭石,怎麼可能認識一個獵奴場的小小場主。
這韓陽,在最初安排丙五試練陸野,便是因為懷疑陸野是青陽宗的眼線。
從方才劉輝和韓陽的對話,血刀幫這樣一個**幫派,在其之上竟然是天火域的第一門派,天火宗。
那麼,他們口中的那個人究竟是何方神聖,既然牽扯到了天火宗?
狄青如此針對自己,是否是韓陽指使?
而能夠讓天火宗暗地里尋找的人,並且藏身在寧武獵奴場中,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無數個疑問,充斥陸野腦海。
搖搖頭,陸野苦笑自語,「自己竟然還有閑情逸致管別人,現在最重要的是提升修為,成功進入青陽宗。至于其他,不牽扯到自己最好。若牽扯到自己,遇神殺神,遇佛誅佛!」
嗦嗦!
忽地,死寂沉沉的森林中傳來一陣腳步聲。陸野凝眸看去,卻是有兩顆寶石大小的綠se光亮,一起一躍之下奔來。
轉眼指間,這綠光已然來到陸野身前三是米處。
「赤血狼!」
陸野驚呼道,在其身前,正是一頭身高如同常人的妖獸赤血狼。方才那兩顆綠se光亮,便是赤血狼的雙眸!
韓陽方才的暴怒,竟然招來了這樣一個妖獸!
陸野微微苦笑,但卻沒有絲毫怯意,眼眸之中更多了幾份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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