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樓下議事的時候,果然,老者最先開始抱怨,「痕兒,這次去北方,你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帶上正妃也算了,怎生把她也帶著?你還嫌目前的形勢不夠亂麼?」
晴雪的感覺沒有錯,老者的確不喜歡她,早在之前就听過尉遲痕為她所做的那些事,更是讓身為尉遲痕老師的段太師極度不喜歡。
尉遲痕亦是清楚,只道,「老師的擔心,痕兒也明白,但她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痕兒離不開她絲毫不避諱自己對她的依賴,尉遲痕聲音淡淡的,卻也是這樣一句話,堵得段太師啞口無言。
從以前到現在,何時見過這樣的尉遲痕,那個在戰場上亦好像不要命的男人,此刻卻說,離不開她……
段太師還能說什麼,嘆息著選擇帶過,這才論起正事,「听說,穆靳城逃走了……」
*
回到房間的時候,她似乎已經睡著,尉遲痕盡量放輕動作,月兌去鞋襪剛在她身邊躺下,那抹溫熱就蹭到他懷里,他听她低聲咕噥,「怎麼這麼晚……」
話語里,有一絲埋怨、嬌嗔,晴雪在他懷里尋了個舒服的位置,這才繼續閉上眼楮。
他因她自然而然的動作而窩心,借著淡淡的月光,他見她好似困得睜不開眼,不禁嘆息,「你在等本王?」
她搖頭,不肯承認,又听他道,「以後,若是太晚,就不過來了,你別再等我,知道嗎?」
很顯然,她只抓住了前一句,拼命睜開眼,她望進他的眸,眼底微微閃著淒楚的光,「你要去她那里住嗎?」
除了她這個側妃,隔壁還有名正妃,她以為……
那強烈的不安籠罩著她,他亦是有些不高興,都經歷了這麼久,她怎麼還這麼不信任他?
沉默,蔓延,她沒听到他反駁,心底溢出苦澀的味道,彼時,門口又傳來一陣敲門聲,「爺,臨時出現了點狀況,太師說讓您過去一趟
尉遲痕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起身套上鞋就往外走,動作太快,以至于晴雪想要拉住他的手僵在空中……
那晚,他沒再回來,只讓菱香照顧她,一連三日,均是杳無音信,她最後還是在菱香不在的時候,問了客棧的店小二,也一並得知了那個消息……
「姑娘您說那個跟您一起的男子啊,他早在三日之前就離開了,還帶走了隔壁間的一名姑娘,我當時還納悶怎麼沒帶上您,怎麼說您也是……」
後面,那人說了些什麼,她都沒听清,心里只是重復著一個答案,他走了,帶走了林靜姝,卻獨獨丟下了她。
晴雪從來沒這麼絕望過,篤定了那個人對你的愛,卻發現一切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樣,就好像……被你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般。
她無助地坐在床頭,月復部好似涌出了無數的酸意,惹得她開始反胃。
趴在床頭,卻什麼都吐不出來,晴雪算了算日期,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彼時菱香回來,晴雪一驚,忙擦了擦嘴角,回到床上,目光直直地看向菱香。
菱香愣住,疑惑道,「小姐,你怎麼這樣看著我?」
「你也知道,對不對?」
「什麼?」
「你也知道尉遲痕走了,把我丟下這里,你也知道的,對不對?」
畢竟那麼大一幫人,連店小二都知情,沒理由能瞞得住菱香,剩下的原因就只能是菱香連同那些人一起瞞著她。
晴雪心情本就不好,又被菱香如此隱瞞著,她近乎嘲諷道,「既然這麼听他的話,你怎麼不跟他一起走?留我一個人在這里,不就好了?」
反正,她總是最沒用的那個,反正,她的存在只會給他惹麻煩,他們還管她做什麼?
情緒劇烈的波動,那股嘔吐感便又開始滋生,晴雪緊緊咬著手背,想要抑制住,臉色亦是蒼白一片。
菱香簡直嚇壞了,立刻跪在晴雪面前,「小姐你別再生氣了,對孩子不好……」
晴雪頓時睜大眼楮,死死盯著菱香,「你說什麼?」
「小姐,姑爺不是故意的,是臨時出了點事,他怕你懷了孕再趕路會吃不消,就將你留在這里,等他處理好一切,就會回來接我們,小姐,你別錯怪姑爺了……」
「你說……我懷了孩子?」晴雪臉色白成一片,雙手緊緊抓著床單,她眼底盡是難以置信。
菱香根本不敢點頭,小姐的表情分明不是高興,她跟著也嚇壞了,「小姐,你別嚇菱香,小姐你……」
孩子……
晴雪腦海里全是這兩個字,想起前一世那個甚至一面都未見到的孩子,她的心有些涼,也很怕……
她怎麼能懷上尉遲痕的孩子呢?在她甚至還沒確定好對他的感覺時,她怎能……
目光里盛著恐懼,她當下做了某個決定,對菱香道,「去把郎中喚來
菱香如實照做,可當那名老郎中過來的時候,晴雪卻是向他尋了一副藥,背著菱香,她偷偷藏下,當夜晚來臨之際,她望著眼前的那碗黑漆漆的湯,害怕地哭了出來。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之際,眼前有道暗影,晴雪下意識喚出了他的名,「尉……」
「雪兒粗啞的呼吸,卻不是她所期待的那個人,晴雪睜大眼楮,看著一身傷痕的穆靳城,大腦一片空白,「小叔,怎麼會是你……」
時隔許久,她近乎都快忘了這樣一個人,驀然覺得自己對不起他,晴雪愧疚得很,而穆靳城卻只是握住她的手,沙啞道,「雪兒,跟我走,我帶你走
明明是她以前所期待的,此時,她卻開始猶豫,呆呆站在原地,她只問,「小叔,到底怎麼了?」
穆靳城臉上都有血跡,見她不走,他便道,「尉遲痕馬上便會到,他故意將你留在這里,不過是想引誘我出現,方便將我再次抓住
「他不會的……」不知為何,晴雪要為他辯解,而穆靳城臉上卻出現了一抹陰鷙的笑容,「雪兒,你愛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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