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過道上怕擋著路，楊麗娜挨著韓宇默站著，彎下腰听他講解。他將凳子往里邊挪了挪，側過半邊身子認真給她分析。
他們挨得很近，他還那麼有耐心，聲音里似乎還透著溫柔。語茉在一邊看著，酸氣直冒。
楊麗娜在全國新概念作文大賽中得過二等獎，還經常在校報校刊上發表文章，是學校有名的才女。她文科成績特別好，可惜數學嚴重拖了後腿，不然她也可以進文科重點班了。
十分鐘過去了，他都講了三遍了，有些地方都講了四五遍了，她還是不懂，一副雲里霧里茫然不解的樣子。韓宇默口干舌燥，耐心幾乎告罄，暗暗吸了口氣。語茉再次將茶遞過去，他接過來兩口喝干，清了清嗓子，無奈準備從頭開始。他後悔接了這個活，可不可以反悔啊？
「要不，我來給她講吧語茉笑著開口。她在一邊听著，知道問題出在哪。他可能覺得自己講得已經非常詳細了，可是對于那些基礎不好的同學來說，步驟還是太過跳躍了，听不懂也正常。
韓宇默立刻說︰「好啊然後站起來讓位，走了出去。多少年沒這麼頭疼過了，這一遭真是累得他夠嗆。人家基礎差的同學從來不找他請教，也就楊麗娜醉翁之意不在酒，總喜歡往他跟前湊，十次有九次被拒絕，依然樂此不疲，其實也就找個由頭見他一面，和他說幾句話而已，最不濟也能混個臉熟。♀
不知是听韓宇默講就沒法專心呢，還是語茉講得確實好，反正听語茉講一遍，楊麗娜就明白了。韓宇默都不在了，她也不多留，拿起書就走了。一眼見到韓宇默在走廊上吹風，就雀躍著湊上去說話。
「這麼快就講完了？你懂了？」他很詫異。
「我又不是笨蛋，當然懂了她見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忍不住為自己辯解。「我……」她想和他多說幾句話。
「她怎麼講的？怎麼她一講你就懂了？」連講個題都這麼有效率？時間就是這樣省出來的？他真是不服氣。
「她講得很詳細啊。我……」
「行了。該上自習了他打斷她，說完就朝門口走去。她講的詳細，他講的就不詳細嗎？
韓宇默感到前所未有的郁悶。他年年考第一，已經認定自己是石清中學的第一，現在突然發現有個人可能比他強，還是個女生，那感覺，別提多難受了，就像貓爪子撓心，真想向語茉下戰書，來個一決勝負。
只是找不著戰場。
或許高考可算是一次檢驗。
教室里讀書聲朗朗，韓宇默走到位子上坐下，看到他的同桌閉著眼楮端正地坐著，口中念念有詞，課桌上倒扣著一本《簡愛》。他知道她這幾天一直在看這本書，別人都看中文版或雙語版，她看版。
不得不承認，他的同桌確實很厲害。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突然有點好奇她在說些什麼，靠過去側耳細听。
听了一會，心情立刻大好。原來他的同桌在背書里面的對白，她背的一字不漏，可是那英文發音實在是……爛啊。她讀書聲音那麼小，以至于之前那麼多天早讀晚讀他都沒發現這一點。
韓宇默忍住想要大笑的沖動。她成績那麼好，沒想到口語也和大多數同學一樣，那麼差。英式發音、美式發音混雜，有些發音還不準。听說她英語考試每次都考145分以上，要是說不好，那多可惜呀。
「茉兒他在她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
語茉轉頭看他。
「你的發音有些不準，你知道嗎？」
她點頭︰「應該怎麼辦？」
「想不想說一口純正的英語？」他將《簡愛》翻過來，放在兩人中間。
「想！」她堅定地說。
「好。你人聰明，現在開始學一點也不晚。你要學嗎？」
她用力點點頭︰「要學！」進了石清中學才發現自己以前的思維有多狹隘，以為有座圖書館就能自學成才。鎮中學的師資實在太差，老師自己都說不好英語，更不要說教學生了。她看課本，看參考書，听磁帶，以為自己模著了規律。課本上的新單詞都會標有兩個發音，她記性好，兩個發音都能記住，所以考听力也難不到她。直到進了石清中學才知道，兩個發音一個叫英式發音，一個叫美式發音。她才清楚地知道，她這一口破英語，只能唬唬外行人，踫到內行人，開口就會貽笑大方。
韓宇默笑道︰「那好。等我從家里把我以前用的參考書拿過來，我再跟你講
「真的嗎？」他要親自教她？她笑，兩眼發光。
他點點頭。看她那麼高興，就覺得幫她是應該的。
他第二天就把書帶來了，不光有書，還有磁帶、索尼隨身听。他試過她的隨身听，不知道是什麼雜牌，音質太差，噪音又大。其實也還好啦，是他要求高。
他從教她元音輔音發音開始。
「不對不對，應該這樣，舌間抵著齒關，稍微露出來一點，像這樣他示範給她看。
兩人本來就離得近，語茉看著他飽滿的雙唇張開，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之間露出一點粉紅的舌尖，不知怎麼的，臉突然紅了，撇過頭去不敢看他，撫著胸口微微喘氣。
「你怎麼了？」
「沒……沒事她又將臉轉回來。
「你讀一聲我听听他心思坦蕩，沒發覺她的異樣。
他非常有耐心，語茉偶有心猿意馬，他重復地教，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好在比較難的發音沒幾個，一節早讀課，就將26個字母掌握了。
參考書他讓她認真仔細地看，先大略看一遍，再詳細看一遍，再認真仔細復習一遍，起碼要看三遍，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問他。他又拿過隨身听，教她倒帶、循環、變速，還有接听廣播。
總而言之一句話，多看、多听、多讀，每天至少听兩個小時、讀一個小時。
「那說呢？」語茉隱含著一絲羞澀，明亮的大眼楮滿是期待地看著韓宇默。
「對，說也很重要。你可以去英語角練習他沒注意到她眼中欲語還休的期待，說話的同時拿起課本，話說完，已經專注于課本上了。見狀，她只好失望地移開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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