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漸漸西頭移去,下午火熱的陽光照得大地有些發燙,將空蕩蕩的訓練兵宿舍大樓的影子拉得長長地倒映在地上。
往日里人聲鼎沸的訓練場地里也是空空蕩蕩的,看不到一個人影,無端透出幾分荒涼的感覺。
連續幾天都關得嚴嚴實實的宿舍大樓的門此刻是敞開的,有輕微的窸窸窣窣的響聲從里面傳了出來。
「阿爾敏,真的要把艾倫的東西搬過去嗎?」
黑發的少年正將櫃子里艾倫的衣物一件件拿出來疊好放進身邊的箱子里,漆黑的瞳孔盯著手中柔軟的衣服,他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看利威爾兵長那個架勢,顯然是打算強行讓艾倫搬回去了。雖然三笠知道對現在的艾倫來說留在利威爾身邊才是最安全的,但是一想到以後不能和艾倫住在一起他就很不開心。
「啊哈……既然利威爾兵長都發話了,誰也不能違背吧。」
正在彎腰收拾艾倫床上的鋪蓋的阿爾敏嘆了口氣,直起身來回答道,「這次就算艾倫鬧得再厲害兵長也不會順著他了,肯定是要他搬回去的。」
阿爾敏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恐怕利威爾兵長很長一段時間里都不會輕易讓艾倫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他轉過身來,看到黑發的好友那不開心的神色,頓時就反應了過來。
「呃,三笠,你也不用不高興,我們可以去拜托兵長讓我們兩個也一起搬回去啊。」
「要得到離開訓練兵宿舍的特許很難吧?」
三笠皺了皺眉問道。
「呃,的確是……」阿爾敏將鋪蓋搬起來用繩子捆扎住,然後站直了聳了聳肩說,「但是艾倫到時候一定會堅持要搬回訓練兵宿舍這里,所以只要對利威爾兵長說由我們來說服艾倫的話,我們兩個應該就能得到特許了。」
三笠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又開了口。
「……阿爾敏。」
「什麼?」
「你覺得我們說的那個謊真的有用嗎?」
黑發的好友地詢問讓阿爾敏的臉色暗了下來。
「利威爾兵長也好,韓吉分隊長也好,大概都猜到我們是在說謊了……」他低聲說,「但是,三笠,我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會相信,所以這種話只是為了讓其他人相信而已,比如佩特拉小姐他們……而兵長和分隊長只要不繼續追問下去就行了。」
擦一聲將裝滿了衣服的衣箱蓋子合上,細膩的黑發從少年白瓷色的頰邊垂下來,柔軟地落在火紅色的圍巾上。
三笠半跪在地上,注視著地上的箱子,夜空色的漆黑瞳孔安安靜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阿爾敏。」
「怎麼?」
「……把事情告訴利威爾兵長也可以吧。」
「哎?為什麼?不是說好了誰都不能說的嗎?」
三笠突如其來的話讓阿爾敏露出吃驚的神色,他直接將捆好的鋪蓋丟下,一轉身抓住了屈膝半跪在地上的三笠的肩,聲音一下子變得大聲了起來。
「誰都不能說!三笠!艾倫會變成怪物這種事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知道艾倫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嗎!」阿爾敏皺緊眉問道,「為什麼突然說要告訴兵長?」
「……只是覺得。」沉默了一下,三笠低聲說,「如果是那個人的話……無論發生了怎樣的事情都會保護艾倫的……」
雖然對于那個人總是在獨佔艾倫這一點很不滿,但是他卻無法否認,無論是地位也好、力量也好,那個人能比他更好的保護艾倫。
「所以就想著,告訴他也沒關系,畢竟他比我們年長,與其我們在這里胡思亂想,還不如告訴利威爾兵長,他能比我們想出更妥當的保護艾倫的方法。♀」
「不行!」越發緊地抓住黑發好友的肩膀,阿爾敏突然就變得激動了起來,「他是很照顧艾倫沒錯!可是他是兵士長,是長官啊!你難道忘記了嗎?當時因為城市遭到了襲擊他就毫不猶豫地將艾倫丟下不管了啊!這樣的人怎麼可以相信啊?!」
阿爾敏咬著牙壓低聲音如此低喊著。
「听著,三笠,如果上面下了命令讓身為兵士長的他去殺掉變成怪物的艾倫的話——」
金發少年的臉在這一刻突兀地就扭曲了起來,他的眼直勾勾地盯著三笠,那張被金發的陰影籠罩的臉一時間看起來異常可怖。
「他會去做的。」
阿爾敏說,一字一頓,
三笠按在膝蓋上的手一抖,一下子攥緊了起來。
「我知道了,絕對不會說的。」
他握緊了拳頭說,眼微微眯起成銳利的弧度,幽冷的漆黑色瞳孔邊緣似乎隱隱閃著冰冷的弧光。
無論艾倫變成什麼樣子,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對他來說,再也沒有比艾倫更重要的東西。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艾倫。
如果有一天真的發生阿爾敏說的事情,就算要和利威爾兵長刀劍相向他也不會猶豫分毫——
想到這里,三笠突然又皺起眉來。
「那那個人怎麼辦?他也看到了,能保證他不會說出去嗎?」
沉默了一下,阿爾敏嘆了口氣。
「那個人沒關系,他絕對不會做對艾倫不利的事情。」他頓了一頓,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比起我們,那個人對艾倫來說更值得信任也說不定……」
「…………」
從外面傳來的急促的奔跑聲突兀地打破了這個房間沉寂的氣氛,半掩著的門砰地一聲被重重拍開。
「三笠!阿爾敏!!!」
那個一邊大喊著一邊沖進來的少年訓練兵猛地撲過來將剛轉過身來的阿爾敏抓住,不管不顧地使勁搖晃了起來。
「你們還活著嗎?!」
「讓?」
棕發的訓練兵激動地瞪大眼看著三笠和阿爾敏,一時間聲音都有些發抖了起來。
訓練兵現在都還是處于緊急戒備狀態所以暫住在調查兵團營地附近,讓下午是因為調查兵團士兵的命令才回來收拾清理剩下的機動裝置的,結果一回來就發現本該沒人的訓練兵宿舍的門竟是敞開的。
一抬眼看到三笠和阿爾敏的身影,他頓時就猛地沖了進來。
他緊緊地抓著阿爾敏的肩膀,眼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就發現那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覺而已,攥著阿爾敏肩膀的手更是控制不住地哆嗦了好幾下。
「哈……哈哈!太好了!你們終于回來了!我還以為你們——」
話說到半截突然卡了殼,讓剛剛露出狂喜表情的臉驀然僵住,他的目光掠過三笠和阿爾敏,四處看了看,沒有看到另一個人,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了起來。
「那個……那個家伙他……他……」
「啊啊——艾倫也沒事的,讓,他和我們一起回來了。」
一下就猜到讓在想什麼的阿爾敏趕緊打斷了讓的話,笑著解釋了起來。
「不過他受了傷,所以現在留在利威爾兵長那里休息呢。呃,因為我們也是昨晚才好不容易趕回來的,所以沒來得及聯系你們,讓你們擔心了真是抱歉啊。」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指了指地上的衣服箱子和捆扎好的鋪蓋,對讓寬慰地笑了笑,「看,我們過來就是因為利威爾兵長讓我們將艾倫的東西收拾了搬過去的。」
「是嗎,這樣啊……那個家伙也沒事啊。」
一直緊繃的肩膀隨著少年訓練兵吐出的一口氣垮了下來,讓高高懸起的心一下子就掉回了原地,憋悶了許久的胸口也終于暢通地緩過氣來。
「啊啊,還活著啊……那個急著送死的家伙……」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松開了抓著阿爾敏肩膀的手,全身一放松,眼楮突然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淚。
「唉?唉唉?我們都沒有事,讓你不要哭啊。」
看到讓突然掉了眼淚,阿爾敏有些慌張地安慰起他來。
「誰哭了啊?是你眼楮出問題了!」
一抬手胡亂將臉上的淚水抹去,讓抬頭就一臉不爽地沖著阿爾敏吼了一句。然後,他一個轉身伸手就將地上那包鋪蓋拎了起來。
「你們是要把這些東西搬去利威爾兵長那邊是吧,我幫你們拿。」
他背對著阿爾敏說,也不等阿爾敏回答,直接將那捆鋪蓋往肩膀上一扛就大步向外走了出去。
被奪走了鋪蓋的阿爾敏愣了一愣,看著已經跨出門去的讓的背影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
「那個,讓……艾倫真的沒事哦。」
「誰說我要去看那個急著送死的家伙啊!」
棕發的少年訓練兵一扭頭漲紅著臉沖著看破他心思的阿爾敏發出了如此惱羞成怒的怒吼。
……
…………
駐扎地調查兵團指揮部的大樓前,數十個穿著軍隊制服的年輕士兵正站在門口低聲交談著什麼。
這本來並不是什麼稀罕事,但是讓一路走過來的棕發的少年訓練兵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士兵肩膀上掛著的都不是黑白雙翼,而一只秀美的獨角獸頭像。
「憲兵團啊……」
拎著捆著的鋪蓋,讓一邊走一邊側頭盯著那群憲兵團的士兵看。
來自鄉下鎮子的他很少見到只在大城市駐扎的憲兵,來到這個調查兵團駐扎地的訓練兵營地之後,憲兵就更是罕見了。
「突然來這麼多人真是稀奇啊。」
他自言自語地說著,突然想起那兩個離開的年輕憲兵,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嗯。」跟在他身後的阿爾敏一邊走一邊說,「听說是因為那個本該接管駐扎地的憲兵隊過來了……還有那位憲兵團的分隊長輔佐官。」
三笠走在最後面,手中抱著兩個箱子,看他那輕描淡寫的神色,如果不是讓曾經嘗試過幫忙搬其中一個箱子知道重量的話,只怕會以為那兩個箱子都是空的。
漆黑色的瞳孔透過頰邊滑落的黑發的空隙向著那群憲兵掃了一掃,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當並沒有發現自己想要尋找的人的時候,他垂下眼來,柔軟的黑發垂落下來掩住他半邊白皙的頰。
而走在他身邊的阿爾敏也和他做出了一樣的動作。
那個人應該來了啊。
如此想著,阿爾敏忍不住停下腳步,再一次仔細將目光投到那邊的憲兵里搜尋了起來。
走在前面的讓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兩個同伴突然停了下來,他繼續大步向前走著,直接一步跨進去走到了大院里面。
一步跨進門里的讓在抬起頭的一瞬間眼楮驀然睜大,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抖,頓時將拎在手中的鋪蓋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微風掠過前方那淺黑色的短發在空中展開的柔軟痕跡倒映在讓顫抖的瞳孔里。
那個穿著淺色襯衫的少年就背對著他站在他眼前,熟悉的背影讓他眼角隱隱有些發燙。
讓突然想起那一天的夢,他追在那個家伙的身後拼命地喊著,可是那個急著送死的家伙卻離他越來越遠,他拼命伸出的手無論如何都抓不住——
此刻,那個人就站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
視線被洶涌而出的水汽籠罩住變得模模糊糊的,幾乎都看不清楚前方那個人的身影,讓張了張嘴想大聲喊那個急著送死的家伙的名字,可是這一刻他的喉嚨不知為何像是被什麼東西死死堵住了一般發不出一點聲音。
可惡!
怎麼都喊不出聲來的棕發少年訓練兵抬腳就沖了過去,他的手猛地向前伸出。
眼看他的手指就能將那個害得他白白大哭了一場的可惡的家伙抓住——
淺黑色短發的少年像是察覺到身後突然襲擊帶起的風聲,一個側身轉過來,向著旁邊一避一退。
讓睜大了眼,眼睜睜地看著對方以極其敏捷的動作閃開了他的手。
他伸過去想要抓住對方的手頓時撲了個空。
然而這還並不是結束,敏捷地避開他的手的淺黑色短發少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順著他撲過去的力道更是用力向前一拽——
一股無法抗拒的強勁力道抓著讓的手將讓整個人都拽得向前踉蹌栽倒下去。
而抓著他手腕的那個少年一扣一拽,干淨利落地就將他的手臂反扭過來,然後抓著他的後腦勺毫不留情地將他用力向前一推。
讓被推得一頭撞在了前面那根巨大的石柱上,被抓住的腦袋更是啪的一聲就重重杵在石柱上。
他一時間只覺得磕在石柱上的腦子在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但是很快的,反扭在身後的右手被狠狠折壓在後背上的刺痛感讓他發出了啊的大叫聲,被撞昏了的腦子也被刺激得清醒了過來。
「很疼啊!艾倫你這個家伙!給我放手!」
將讓的手反扭到身後壓住他的少年一頓,稍微松了松勁,覺得手臂上的刺痛感緩和了不少的棕發訓練兵更是中氣十足地大罵了起來。
「你這個混蛋!王八蛋!難得我還听說你受傷了特地來——」
「哇啊啊啊啊讓你在做什麼啊!!!」
突然響起的驚叫聲一下子就打斷了讓的大罵聲,讓一呆,這才反應過來那是追上來的阿爾敏的叫聲。
下一秒,他只覺得反抓著他的手和按著他後腦勺的手都松了開來,于是此刻還火大得厲害的他一個轉身抬起拳頭就要向著身後的人揍去。
可是他那金發的同伴猛地沖過來將他抓住,還一把伸出手死命地捂住了他想要繼續罵人的嘴。
「住手啊!讓!那不是艾倫!」
因為听見大院里響起的吵鬧聲頓時心里咯 一下,拔腿就沖進來的阿爾敏被眼前的情形嚇得心髒都差點停擺。
他不顧一切地沖過來將讓死死地按住,那驚慌失措的動作完全是一副徹底慌了神的模樣。
可是剛進門就被艾倫一頓好揍的讓此刻正是窩火得厲害的時候,想也不想就甩開了拼命想要制止他的阿爾敏。
「怎麼不是!那個急著送死的家伙就算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
他一邊咬牙切齒地怒吼著,一邊掉過頭來看也不看就再一次抬起拳頭想要狠狠揍過去——
「你想做什麼!訓練兵!」
棕發的少年訓練兵揮出去的拳頭被一只手接住。
讓一怔,錯愕地發現那接住自己拳頭的是一位身著憲兵團制服的士兵,那個士兵用凶狠的目光盯著他,眼中露出怒意。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的肚子挨了重重的一拳,疼得他整個人都彎下腰去噴出一口唾沫來。
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將他打得跪在地上的是另一個憲兵。
右邊那個抓住讓的拳頭的憲兵一手將讓的右臂向上反扭住,一手按在讓的肩膀上將他狠狠地按在了地上。
左邊揍了讓肚子一拳的另一個憲兵也用同樣的動作抓住了讓。
于是兩只手都被向上反扭著的棕發訓練兵被身邊的兩位憲兵死死地壓著,被迫跪在了地上。
「現在的訓練兵真是太放肆了!」
左側的憲兵帶著明顯怒意的叱責聲從上面傳了下來,按著讓的手越發用力,幾乎將跪在地上的讓整個上半身都壓得匍匐在了地面。
「居然連長官都敢襲擊?!」
「非常抱歉!請原諒他啊!那是誤會,他絕對沒有那個膽子襲擊長官!他只是弄錯了——」
阿爾敏的聲音也從旁邊傳來,像是在拼命地向壓著讓的憲兵解釋著什麼。
一個照面就被打了一頓現在又被別人死死地壓著跪在地上的讓只覺得昏頭昏腦的,可是一肚子火還燒得旺盛之極,讓還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他憋不住又大罵了起來。
「艾倫你這個只會偷襲的混蛋!膽小鬼!有本事不要讓別人幫啊!你這個——」
「讓你這個家伙只會背著人罵人嗎!」
艾倫怒氣沖沖的大叫聲突然就傳了過來。
那本該是和讓針鋒相對會讓其怒火更甚的話,此刻卻讓棕發的訓練兵瞬間一愣。
被壓在地上的他抬起頭,臉上頓時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指揮部大樓三樓的一個窗子里,他熟悉的綠瞳少年正從窗戶里探出上半身,一臉怒意地沖著他喊著什麼。
艾、艾倫?
費勁地仰著頭看著三樓窗子里探出頭的艾倫,讓頓時傻了眼。
你這個家伙為什麼會在那里啊?!
那……那他剛才想要揍的人是……
「放開他吧,只是誤會。」
輕描淡寫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似乎有一點熟悉的韻味,但更多的卻是陌生。
「是的,輔佐官閣下。」
將讓壓得跪在地上的兩位憲兵松開了手,于是那被死死壓在地上的棕發訓練兵終于得以將匍匐在地上的上半身直了起來。
還跪在地上的他抬起頭,又是驚慌又是錯愕地向站在身側那位被稱為輔佐官閣下的人看去。
目光落到那個人臉上的一刻,讓的眼猛然睜大到了極限——
淺黑色的短發被風掠過,在眼角散開柔軟的痕跡。
身形修長的少年站在那里,仰著頭看著上方,一手隨意按在腰間,那從容而挺拔的姿態讓人不由自主就生出幾分敬畏之心。
淺色的襯衫的領子是微微敞開著的,被風吹得微微動了一動,漆黑的皮帶纏繞在那具看似縴細的身體上,卻是呈現出恰到好處的緊繃的弧度。
那數十個憲兵都保持著恭謹的姿態站在他的身後,其中一位年輕的女性憲兵手臂上放著屬于長官的憲兵團制服外套,顯然是幫他拿著的。
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少年的臉的讓整個人都已經徹底傻掉了。
然而這一刻,已經沒有人再在乎他的存在。
憲兵團的少年輔佐官仰著頭。
站在調查兵團指揮部大樓窗邊的少年訓練兵低著頭。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年輕的憲兵輔佐官有著一張年輕而又清俊的少年的面容。
宛如琥珀凝聚而成的瞳孔,煥發出陽光般炫目的金色光芒。
他仰著頭,陽光落在他抬起的臉上,淺黑色的短發略散亂地撒在他的眼角,他的眼底清晰倒映出上面綠瞳少年的身影。
年輕的輔佐官唇角在這一刻驀然上揚,彎起一抹淺淺的柔軟弧度。
他那雙與上面的艾倫宛如碧水凝聚的青翠瞳孔目光交匯的瞳孔里仿佛有純粹的融化般的金子緩緩流動著,閃耀出細碎的純金色光澤。
那張沐浴在明亮的陽光之下的,是一張和艾倫完全一模一樣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嘛,就是這樣(▔▽▔)~*大家猜到了麼
嗯哼~憋了一百多章的伏筆放出來真是一本滿足~~
ps︰因為明天後天要下鄉去,所以就把明天的份在今天提前放出來了
于是我們周五見(=▔w▔=)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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