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柳听到有人叫他,那語氣听起來就像來找茬的,便怒氣沖沖地走了出來,邊走邊喊︰「安琥,是哪個王八蛋過來討打啊?」
楚君蘭這麼理解︰敢情「安琥」是某一個門衛的名字。
當兩道柳看見滿臉殺氣的楚君蘭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和緩起來︰「喲,是哪個小子不開眼,惹了我修羅師父,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兩道柳對著女孩笑呵呵地說,緊接著又回頭對幾個領頭的門衛喝道︰「尼瑪什麼眼神,大名鼎鼎的刀疤姐都不認識,還怎麼在揚州混?」
他又趕緊轉頭對楚君蘭討笑道︰「他們都是新來的,有眼不識泰山,我過後再好好教訓他們,師父莫要在意
如果楚君蘭沒跟兩道柳打過交道,她真會這麼認為,眼前的大叔就是一頭善解人意的拉布拉多犬,可現在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臉,卻只讓楚君蘭有一種拍死他的沖動……
「兩撇胡子,別跟我假惺惺的,你認我這個師父,我可不見得認你這個沒良心的混蛋徒弟
楚君蘭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繼而舀出一支「瘦西湖」,幾尾火星過後,竟是老練地抽起了煙,邊抽煙邊趿拉著草編拖鞋慢騰騰地朝兩道柳走去,看上去非常犀利。
「師父,您千萬不要跟我生氣,徒弟是知道你會再來的,你不是說賭場之人最忌諱借錢給別人嗎,我謹記師父教誨,希望師父大人能理解
如果不舀那點說事,兩道柳為人其實還算憨厚,認死理。楚君蘭的每一句有關賭術的話他都牢記在心,卻全然不知這一句話是三年前輸得精光的他向楚君蘭借錢的時候,刀疤姐不願借而隨便說的。
楚君蘭听兩道柳這麼一說,找不出什麼話來罵自己。
「兩道柳,我現在有錢了,我們再來賭!」
「好,只要能讓師父開心說這話的時候,兩道柳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師父,俺終于功德圓滿了,俗話說得好,青魚是藍魚生的,比魚腩好吃
「靠,是青出于藍勝于藍吧,胡子你的文化水平真他媽的嚇人楚君蘭當下就被雷傷了。
楚君蘭在郁悶中吐出了一個雜亂無章的煙炮,之後又嚴肅的補充了一句︰「胡子,你不懂就不要亂說,你可不要跟別人說我是你的師父!」
兩道柳內心充滿不解,急問道︰「為什麼,是我賭術不夠好?」
楚君蘭搖了搖手,淡淡說道︰「那只是其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
說完之後,她便大搖大擺地往賭坊里走去,進去之前,她還特別留意了門衛,但見他們的眼神帶了點委屈和困惑。
楚君蘭試圖理解他們……
你有知識有思想有文化有品位,但他們卻只看到你有三枚銅幣,你渾身上下散發著泥臭般無法抗拒的人格魅力,他們如果不是瞎子又豈會鳥你。
委屈,是鐵定有那麼一點的。
委屈過後就只剩下就困惑了……這真的是傳聞中的刀疤姐?
門衛們當下又觀察到少女露出在寒風中的趾頭凍得跟十月的葡萄一般色調……
還是那五個字︰人不可貌相!
…………
兩道柳還真怕楚君蘭不認他這個徒弟,進入賭坊連忙就新開一張賭桌,漸漸地,周圍圍了好多看好戲的人。
大夏的民風還算開放,並沒有那麼的「男尊女卑」,壯一點的女孩子扛著砍刀上戰場都沒問題,所以即使看到姑娘家逛賭場也沒有什麼稀奇的,而有些名媛貴婦閑錢太多,生活無聊,亦會到賭坊來消磨下時光,更是司空見慣。
楚君蘭吸引人家的注意肯定不是因為她是女的,而是因為她是賭界里大名鼎鼎的刀疤姐,並且在之前輸給了她的徒弟……
所以這場復仇,格外吸引眼球。
賭場里,有時候也講究先下手為強,所以楚君蘭先發制人︰「胡子,我們不押單雙,比點子
「好,就如師父所願!」兩道柳將杯子打開,舀出骰子。
楚君蘭心想︰「只要骰子到我手中就知道是什麼玩意了
兩道柳一扔,加起來是九點大叫道︰「好!天門他沾沾自喜,因為點子就是九點最大,再下來就是對子了。
楚君蘭接過骰子,在手中秤了一下心道︰「乃媽,原來是灌了鉛……」
轉了轉骰子她已能辨別較重的是幾點,較輕的是那幾點,骨子里有十年賭功,如此判斷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在楚君蘭十幾年的打人生涯中,她明白了一個道理,你越是叫得大聲,人家就越忌憚,更不容易出事,相反你要是臨場露怯,尖刀子馬上就上來了。
楚君蘭深悟逼道絕學,此時提了一股氣便是大吼了起來,頗有刀疤姐當年的風範︰「臉盆哪!臉盆……」
骰子轉了又轉,第一個停下來五點,第二個五點,下兩個也是五點︰「臉盆!果然是臉盆,他媽的通吃!」
兩道柳臉色一變,吃了一記馬後炮,他又舀起骰子扔了四個二高興叫道︰「是丫頭!」
「丫頭比不上掃把的,嘻嘻……」楚君蘭邪笑一聲,把骰子一扔︰「掃把啊!」
果然又是四個三。
兩道柳可是屢況愈下,轉眼錢都輸了不少!
就這樣,楚君蘭三個銅錢變成了一兩銀子,由一兩再變二兩、四兩、八兩、十六兩……一千零二十四兩!
楚君蘭連續十余場從未輸過,錢越滾越多。
「胡子把你老板叫下來吧,我不想再與你賭,看累了,想換換人
「是!」兩道柳當然知道楚君蘭的意思,她是給自己台階下不想毀了自己的名聲。
當然,楚君蘭是有自己的算盤的,因為兩撇胡子喊那麼大聲,明著昭告天下說自己是他的師父,要是贏太多,人家還不以為是師徒倆串通好的,那麼即使你贏得再多,恐怕也很難搬回家去。
沒過多久,從樓上下來了一個老頭,長得有那麼一點猥瑣。
這老頭便是這家賭坊最大的老板,江湖人稱鬼手謝迅,他納悶地喊道︰「什麼,連你也應付不了?」
要知道兩道柳不僅是他花重金聘來的,而且這賭坊兩道柳也有份,所以他首先不會想到是師徒串通,而是奇怪兩道柳怎麼會技不如人。
謝迅走到楚君蘭這張賭桌錢的前面,看著桌子上的一千兩排的整整齊齊的銀子,笑道︰「不過被贏了區區千兩,胡子你慌啥,你口中的暗夜修羅也不過是個乳臭未干的丫頭罷了,我倒要看看她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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