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低聲提醒道,反手拉著楚唯隱到路旁的花叢中。
楚唯也听到了動靜,略一估算,來人應該還有一段距離的,暗忖,這家伙的耳力怎麼比我還好!
楚唯想著就多看了男孩一眼,他的臉色比方才更蒼白了些,嘴唇也凍得青紫,單薄而寬大的衣袖里灌滿了寒風,整個人就像是晚秋的殘葉,渀佛隨時可能隨風傷逝。
楚唯一下子就軟了心腸,聲音也柔和下來卻是極為鄭重的道︰「你等我一下,就在這,我很快回來
男孩像是沒听見的樣子,依舊合著眼簾。
楚唯無可奈何,卻也不敢離開,听著那腳步聲越發近了,心里反而平和了些,索性守株待兔好了。
不多時一個穿灰色袍子的**歲模樣的小廝快步走了過來,一邊走還一邊向兩旁查看,想是听到了楚唯的叫嚷聲,尋了過來。
楚唯暗道,萬世衡這相府管得可真不錯,東面都起火了,這邊卻一點沒有亂。
隨手從土里摳出一個小石子,手上用力,咚的一聲,落到了花徑的另一側,那灰袍小廝果然被這聲音吸引,停了腳步,扭頭向那邊張望。
楚唯心知機不可失,施展凌波微步的功夫,倏忽見就到了小廝的身後,那小廝也是學過武藝的,立時听到風聲,可楚唯更快,不等那小廝回頭,縱身一躍,變掌為刀,用了兩成的功力在他的耳門穴上一擊,那小廝一聲沒吭就跌在地上。
情形緊急,楚唯也顧不得什麼男女大妨,直接剝下他的棉袍,把他的身體推進花叢中掩蔽起來。
動作一氣呵成。
楚唯抱著棉袍扭頭正對上男孩審視的目光,她也懶得解釋,微微一笑算是回應,幫著男孩飛快的穿上棉袍,還正合身!滿以為男孩至少會說聲謝謝,哪知這孩子竟然連一點謝意也沒有,泰然的接受了。
楚唯嘟了嘟嘴,擺出一臉的不高興。
男孩出了口氣,重又閉上眼楮,片刻道︰「原路返回一百二十丈,右轉直走,岔路口東行約莫半炷香的功夫,左側兩株月桂樹之間有一個角門,可以直接到東跨院
楚唯听得一愣一愣的,這孩子是個活地圖嗎?干嘛不早說。
月復誹著,卻一刻也不耽擱,拉著男孩就往回跑,她現在不僅要避開相府的人,還要在秀文和若言前頭趕回車架,將男孩藏好才行。
兩人路上遇到了幾波巡邏的護衛,但憑借超群的耳力,都妥當的躲藏過去。
果然如男孩所說,不多時就到了角門處,門上了鎖,楚唯看了男孩一眼道︰「怎麼上鎖了!」
男孩顯然也不知道這里是不通的,輕輕的搖了搖頭。
西邊的大屋也起了火,東跨院是相府外院僕役居住的地方,此時,隔著木門,能听到里面的嘈雜,兩處起火,外院已經有些亂了,楚唯心道此時再尋其他出路是不可能了,靈光一閃,俯身抽出藏在鹿皮靴中的飲泉劍,飲泉劍不愧為銷鐵如泥的利器,楚唯手上略一用力,鎖環就斷為兩半。
楚唯輕輕將角門拉開了一個縫隙,外面應該是東跨院的後罩房,地上撂著幾處活計,想來原本在這里做工的人都趕去救火了。
楚唯不敢耽擱,拉著男孩閃入東跨院,尋到停放車輦的地方,護國公主的車架是紅幃紅幨、紅蓋青緣的朱輪車,頭一份尊貴的停在了左起第一個位置,極為醒目。
楚唯平時並不乘坐這輛拉風的車子,因今天場合正式,才坐了朱輪車。
院子里只剩下三五個照看車輦的小廝,也都是個個伸長了脖子向東或是向西邊的起火處張望。
楚唯和男孩兩個人身材矮小,又故意壓低了身子,不費力就躲過小廝們的視線,繞到楚唯的車架前,楚唯暗運內力,拉著那男孩縱身躍上車轅,落下時輕得幾乎沒有聲音。
男孩就又若有所思的看了楚唯一眼。
楚唯的轎輦極為寬敞,約莫有五尺見方,除了車門,其余三面是紫檀木制的座位,當中固定著一具紫檀雕花的圓形茶幾,上面擺著暖爐、茶具、糖果點心等一應物事,車內裝飾不同于外面清一水的正紅色,帳幔、桌圍、椅披等用的是白底彩織百花爭春圖樣的雲錦段鋪飾,雅致而不失雍容,搭配的恰到好處。
男孩略微打量了一眼車內的布置,也不用楚唯禮讓,徑自找了個位子坐了,隨手舀起木幾上的水磨紅銅竹節 子,輕輕撥了撥五彩祥雲掐絲景泰藍暖爐中的碳火,本來奄奄一息的碳火重又現出紅彤彤的光亮。男孩放下 子,將茶壺放在爐上熱著,一系列的動作優雅而流暢。
像是專程來煮茶的。
楚唯看得直撇嘴,這家伙半條命都沒了,還能這般閑適,倒顯得一直透過轎簾關注著外間動向的她不夠穩重了。
楚唯正想著說點什麼,外面傳了一連串的腳步聲,听聲音是來了不少人。
楚唯趕忙對男孩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轉身掀開簾子,利落的跳下馬車,施展凌波微步的功夫,幾個閃身就躍出了東跨院北面的圍牆,一個小廝恰好朝這邊看了一下,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影一閃,再看時,哪還有什麼人,那小廝趕忙又揉了揉眼楮,四處看看都沒什麼異常,暗想昨夜天氣驟冷,府里的棉被還沒來得及發下來,凍得他幾乎一夜未眠,眼都花了,低聲咒罵了一句,扭頭又向著火的方位張望。
若言和紫檀快步走在前面,後面跟著鸀蘿等人以及相府的幾名丫鬟婆子。
楚唯幾個起落繞到了紫檀等人的身後,正看見向這邊追過來的秀文,兩人匯到一處,秀文就朝前面招呼道︰「紫檀姑娘——」
秀文暗自用了內力,聲音不大卻傳得甚遠,公主不見了,紫檀正是心急如焚,听見聲音有些不耐的轉頭向後看了一眼,沒想到楚唯竟在身後。
紫檀‘呀’的一聲輕呼,小跑著趕到楚唯面前,卻見楚唯眼楮紅腫,衣飾也有些凌亂,驚問道︰「公主,您這是怎麼了?」
說話間,其余人聞聲也圍了上來,見楚唯的模樣,俱是驚詫不已。楚唯卻緊緊的握著紫檀的手,一個字也不說。
秀文看著差不多了,按照楚唯的意思,朝著眾人道︰「公主是被火勢給驚著了,紫檀姑娘,還是快些護送公主回宮吧,也好請御醫來查看一下!」
紫檀見識過楚唯的果敢,听了秀文的解釋,心里半信半疑,但見楚唯緊抿著嘴,也乖覺的沒有多問,拉著楚唯向前走,一邊說道︰「公主的手怎麼這麼涼,快到車里暖和一下
楚唯卻說︰「紫檀,座箱的鑰匙你可帶在身上?」
「帶著呢」,紫檀說著捏了一下自己的袖袋,做事極為謹慎。
「我記得指月在座箱里面放了一件狐皮大氅,你去給我取來,我冷的厲害
紫檀一听連忙應了一聲,小跑著往車駕去,楚唯也跟著她跑起來,不多時二人到了車輦前面,紫檀正要爬上車轅,不想楚唯在後面喚了一聲︰「紫檀,還是我自己取吧,你帶著鸀蘿速速去與岳夫人和萬經娥打個招呼,就說我不大舒服,先回去了
紫檀听了一愣,仔細一想,也覺得不告而別確實于禮不合,有些為難的說︰「公主,要不讓茜草取吧
「不必了」,楚唯道,鮮少會有如此生硬的語氣,紫檀嚇了一跳,旋即一想可能是公主太冷了,看著從後面追過來的尚不知發生何事的茜草等人,紫檀暗罵自己確實不應該在這里羅嗦,耽誤時間不說,凍著了公主可怎麼辦?
幾個念頭不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紫檀掏出一把拴著五福臨門絡子的小金鑰匙遞給了楚唯,一邊伸手來扶楚唯上車,楚唯擺了擺手,縱身一躍上了朱輪車,嘴里催著紫檀快去快回。
車輦內,男孩看樣子已經溫好了茶水,端著她的七色琉璃茶盞這在悠然的品著茶,桌上的點心也少了好幾塊,許是解決了溫飽問題,男孩看起來精神好了許多。
這家伙可真是心寬,楚唯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有心說他幾句,眼下卻不是時候,上前一步拉起男孩,接著俯身麻利的打開了座位下面的座箱,一邊轉頭對男孩道︰「你先藏在這里面,快點
男孩看了一眼打開的座箱,淡笑著對楚唯說道︰「這里面,會不會擠了點?」
一臉很為難很無辜的表情。
楚唯愕然,扭頭一看,原來指月在里面塞了滿滿的一箱子衣物,竟然還有一條薄被,楚唯撫了撫額,也顧不得許多,扯出了薄被和狐皮大氅,箱子總算空出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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