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唯實在餓得厲害,眼見有徐阡坐鎮,懸著的心更是放下大半,在她看來,徐阡雖然嘴上無德,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文武全才。♀
是以,也不急著詢問軍情,安心的吃起飯來。
韓時雪等人都是一肚子的話要對楚唯說,但見她形容憔悴、沒精打采的樣子,只得暫且忍下,一齊施禮退出中軍帳,一時間,只留下徐阡與楚唯二人。
不知為何,徐阡自從見了楚唯,就黑著一張臉,楚唯雖然心中納悶,但她本就心情低落,也就懶得問他。
是以,兩人呆在帳中,竟沒一個先說話的。
徐阡看到楚唯落魄的樣子,心中莫名煩躁,索性挑簾出了中軍帳。
不多時,依蘭快步走了進來,一見楚唯,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道︰「公主,您總算回來了!」
幾日不見,這丫頭原本圓潤的臉盤竟然瘦了一大圈,楚唯心知她為自己擔憂,心中感動,勉強露出個笑來,道︰「傻丫頭,我自然是要回來的。」
依蘭連連點頭,見楚唯形容不整的模樣,連忙道︰「公主,奴婢去給你準備浴湯——啊!公主,那個——」
「怎麼了,吞吞吐吐的?」
「那個,方才有位墨衣公子進了您的帳子,一言不發的,趕也趕不走……」
「哦,那是我的救命恩人,墨冉公子。」楚唯說著朝帳外喚了一聲。然後對應聲進來的親衛道︰「去給墨公子準備住處,好生打點膳食。」
……
吃了東西,又洗漱一番,楚唯感覺精神好了許多,重新返回中軍帳,傳令升帳。
看著站在左右的韓時雪、沐川、趙子恆等人。楚唯皺了皺眉。林清、林蘭父子怎麼沒到?她就想到方才洗漱時也只有依蘭一個伺候,未曾見到林芷。
「怎麼不見林將軍?」楚唯看向韓時雪。
韓時雪聞言與沐川對望一眼,答道︰「回公主,那日橫渡益水,林將軍未依計行事,臣等懷疑林將軍有些不妥,是以。擅自做主軟禁了林將軍一家三人。」
楚唯又再追問,才知道當日益水泛濫後,接著就幾近干涸,衛離和徐阡同去追尋自己,留下一名清秀少年與沐川等人越過河床,偷偷返回楚**營,才發現林清不僅沒有準備渡江接應楚唯。反而拔營後退十余里。
沐川等人心中越發生疑。模到韓雪峰的營帳,發現他與留在中軍營的公主親衛竟都昏迷不醒,再去找李韶景和張仲楠,兩人也都如韓雪峰一般睡得如同死人。
是以,知道楚唯渡江計劃的人,除了林氏父子。其他的都不省人事。
沒什麼好猶豫的,幾人立時決定拿住林氏父子。
沐川說到當夜情勢。忍不住模了把汗道︰「還好衛公子留了那位清秀少年,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林將軍他們竟然一聲沒吭,就被點了穴道。」
說著嘖嘖稱嘆,他還不知道衛離就是蜀國的衛相,轉而問楚唯道︰「衛公子怎麼沒和公主一起回來?」
楚唯輕咳一聲,將一瞬間的不自在掩飾過去,道︰「林將軍可是說了什麼?」
「這個,倒沒有,不過,他也沒有喊冤。」
「這樣嗎?我去看看林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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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穩住兵將,韓時雪對外只說林清是親自去尋找楚唯了,只有楚唯的親衛才知道其中隱情。是以,關押林清三人的營帳極為隱秘森嚴。♀
沐川上前一步為楚唯挑起簾子。
帳子很是寬敞,林清、林蘭和林芷分別坐在三張木椅上面,身上沒有繩索,卻都一動不動,見楚唯進來,也只是動了動眼楮,一看就是被鎖住了穴道。
楚唯見狀腳步一頓,令道︰「解開穴道。」
沐川聞言臉色就有些為難,楚唯不由得皺眉,道︰「還愣著做什麼?沒听到我的話?」
「屬下不敢,只是,恐怕要請表少爺親自過來才行。」
原來是徐阡的手筆,楚唯只好命人去請徐阡。
不多時,徐阡來了,依舊沒給楚唯好臉色,拂袖解開林清三人的穴道,轉身撿了個椅子自顧自的坐下。
林芷穴道一解,不待林清說話,率先撲通一下跪在楚唯面前,道︰「公主,家父一時糊涂,釀下大錯,請公主責罰!」
林清嘴里發苦,一言不發和林蘭一起跪在楚唯身前。
一句辯解也沒有,就認罪了。
出乎意料到,楚唯竟然快步上前拉起林芷,又對沐川等人道︰「快扶林將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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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道︰「若不是林將軍英明決斷,拔營後退,我楚國十萬大軍恐怕都已殞命于益水之中,將軍能夠審時度勢,以大局為重,有所取舍,何罪之有?」
說著看向難掩驚愕的林清,道︰「將軍不僅無罪,而且有功,他日還朝,長樂必定稟明父皇,為林將軍請功!」
一番話說完,不僅是林家三人,就連沐川等人也都驚的合不攏嘴,只有徐阡始終黑著一張臉,恍若未聞。
楚唯不理會眾人的詫異,續道︰「韓先鋒他們也是亂了陣腳,情急之下,誤害了將軍受數日的委屈,但念在他們也是為長樂擔憂的份上,還請將軍不要怪罪。」
說著讓沐川等向林清父子賠罪,又叫人好生服侍著他們回各自的營帳。
一疊聲的安置下去,楚唯拉起已是淚眼朦朧的林芷快步回了自己的營帳,丟下猶自驚愕的眾人。
依蘭幾日不見林芷,心中雖然擔憂,但卻不敢多問,此番見她回來,心中高興,連忙給兩人端茶。
楚唯則是一下子卸下方才的威儀,拉著林芷,一臉關切的問道︰「你還好嗎?」
林芷原本就是強忍著淚水,如今听得楚唯這般問話,再也控制不住,再次跪在楚唯面前,泣道︰「公主,林芷對不起您……」
接著不待楚唯發問,將事情原委清清楚楚的說了。
原來林清當日本不同意楚唯先行渡江,可阻攔的話卻被突然趕來的林蘭打斷,而林蘭帶來了一封信,一封讓林清無法再阻止楚唯的信件。
信中說,林清的母親林老夫人在其主子手中,若要林老夫人活著,就要設法令楚唯先行渡江。
眼見忠孝兩難全,而林清對母親也不僅是孝心,還有深深的愧疚,他本以為林老夫人早已經逝去,此番乍一听聞母親尚在人世,一時心亂如麻,略一猶豫,就沒有出言阻止楚唯。
當夜,眼見楚唯放出兩只響箭,他本要如約出兵,卻又收到一封匿名信函,說是蜀國屯水于益江上游,片刻後就會開閘放水,到時候,楚越兩**隊都將盡數喪命。
林清這幾年曾在蜀地游歷,隱約听說過蜀國四處招攬興建水事的工匠,他本沒有留心,但見此信,再一聯系,就確定了大半,思量再三,將渡江的軍令改為退後十里。
兵士們不知就里,自然听命行事,而知道楚唯計策的幾人都被林清借著共飲‘誓師酒’的名頭,灌了迷藥。
林芷聞訊後前往質問,也被林清制住。
果然,軍營堪堪退出數里,益水就泛濫了。
楚唯早已將林芷扶起來,聞言默了片刻,嘆道︰「撤軍之舉林將軍做的對,就算是未曾阻止我渡江涉險,也是無可厚非。」
林芷聞言,眼中全是感激。
楚唯只當沒看見,轉而問道︰「你們怎知林老夫人真在那人手中?」
「隨信還有另一封信箋,是祖母親筆所書,說的都是勉勵父親驅逐南蠻的話,想來祖母並不知那人的本意,看字跡,應當是新近寫下的。」
「那可知道對方是誰了?」
林芷搖了搖頭,「當年家中獲罪,祖母不願受辱,于臥房中引火焚身,都燒成了灰燼,父親只道祖母已經仙去,從未查過她老人家的下落,那封信也是哥哥在帳中枕下發現的,不知是何人所為。」
「那後來報訊的那一封信呢?兩封信可有什麼關聯。」
林芷也是皺眉搖頭,道︰「兩封信的字跡全然不同,是否有關聯,家父也不知道。」
前一封信是要她只身犯險,後一封信則是為了保全楚國實力。
然而,憑著直覺,楚唯斷定兩封信必定有所聯系。
正在思索其中關節,依蘭挑簾進來,稟道︰「公主,林將軍和林副將求見。」
「請。」
林清父子進來,少不得又要請罪,楚唯連連搖手制止。
林芷見狀,挑眉道︰「父親,大哥,公主素來不喜這些虛禮,說了不會追究就必定不會追究,您二位若還有什麼其他的話,就直說吧。」
語氣冷淡,一听就知並未認可林清的做法。
林清聞言一怔,果然不再多禮,按楚唯的吩咐坐下,嘆了口氣,由衷的道︰「公主,是臣糊涂了,竟做出這等背主之事,本應以死謝罪,但想到大戰未捷,不敢妄言生死,可公主此等廣闊胸襟,實在叫臣敬佩,臣——唉,臣今日來,一是請罪,二是請公主放心,他日就算再有人以家母威脅,臣也必定以國事為重,從今以後,任憑公主吩咐,肝腦涂地,林清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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