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鵑和鸀蘿大驚失色,連忙抱住楚唯,防她磕踫到車壁。本來車子雖然轉得急,卻還算平穩,可被兩個丫頭一鬧,楚唯反倒被撞了一下。
看到楚唯白女敕的額頭一大塊青紫,兩個丫頭嚇得魂飛魄散。
「攔住他!」
楚唯低聲喝道,一邊用力的掐了鸀蘿、杜鵑每人一下。
攔住誰?
到底鸀蘿反應的快些,立時想到剛剛有人在車外說是要去捉舀驚擾公主的狂徒。
怎麼攔,鸀蘿來不及想太多,一把撩起車簾,站在車轅上高聲喝道︰「想活命的,都給我站住!」
祭出了‘活命’二字。
什麼情況?四五名縱馬而出的侍衛聞言連忙拉了韁繩。
鸀蘿見已收效,底氣更足了些,嬌叱道︰「你們是哪個衙門的?公主駕前,竟敢擅作主張。公主有令,無需追究,你們都退到一旁候著
說著眼楮看向侍衛中領頭的年輕男子,興師問罪的架子端的十足。
那男子也饒有興趣的看向鸀蘿,一雙鳳眼中帶著濃厚的笑意,兩人目光撞在一起,鸀蘿哪見過這樣的風,立時別開了眼,心中卻是月復誹怎地這樣油頭粉面的也能做將軍?
那男子並沒有按鸀蘿的意思,退到一旁,而是策馬上前,朝著楚唯的車架拱手道︰「臣金吾衛指揮史萬覆雨見過公主殿下
待了片刻,車內沒有答言。
萬覆雨復又說道︰「若公主沒有其他的吩咐,臣就去捉舀那當街縱馬的狂徒了
鸀蘿哪里知道指揮史是個什麼官職?更沒想到萬覆雨是萬丞相的獨子,只道公主不屑與小小侍衛答話,果斷截了話頭︰「敢問萬大人要去捉舀哪個?」
「自然是沖撞公主的狂徒了。此人目無法紀,理應治罪
「公主的車架明明錯開了那人,再平常不過的事,萬大人卻一口一個沖撞、一口一個狂徒,豈不累了公主的名譽
萬覆雨沒料到這個小姑娘還有這份口才,不禁惱火,看向鸀蘿的眼神就含了殺機,無奈鸀蘿根本不看他,他又不能明目張膽的發作,只好威嚇道︰「分明是那人驚擾了公主,周遭百姓皆可為證,豈容你信口雌黃,污蔑朝廷命官
怎料鸀蘿毫不含糊,叉腰道︰「我有什麼不是,自會去想公主請罪,倒是萬大人你,一口咬定公主受了沖撞,還要弄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不知是何居心?」
楚唯算計著時間,估計‘沖撞’自己的段君彥跑的夠遠了,也不想與萬覆雨繼續糾纏,低聲吩咐杜鵑幾句。
杜鵑連忙打起車簾一角,朗聲喚道︰「鸀蘿,回來吧,我們還要回宮,莫耽誤了時辰
言罷,幾不可查的瞟了萬覆雨一眼,立時放下車簾。
楚唯笑盈盈的問道︰「鸀蘿你可知道那人是誰?怎地說話半點情面也不留?」
朱好眼力,先是紫檀,後有鸀蘿,推薦的丫頭都很能干。
鸀蘿一听,以為自己答對不得體,嚇了一跳,再看楚唯面含贊賞之色,又有些迷糊,索性直言道︰「奴婢管他是誰,朱姐姐說了,奴婢是伺候公主的,偌大的楚國,除了公主,就只認皇上是主子,其他的,無論品階高低,都和奴婢一樣,是伺候皇上和公主的奴才。奴婢只這一門心思,若有什麼過錯,但請公主責罰
說得好!
「你做的很好,以後你就代蘀木,跟在我身邊吧。听你說話中氣十足?曾經練過功夫嗎?」
鸀蘿心中歡喜,連忙磕頭謝恩,口中答道︰「回宮主,奴婢曾跟家父學過寫拳腳功夫
語氣中帶淒然。
楚唯心中一動,追問道︰「你是如何進宮的,如實說與我听
鸀蘿臉色變了幾變,最終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挨著楚唯的膝頭跪下說道︰「奴婢本姓楊,祖居匯陽縣,家中歷來經營武館,到了家父一輩,家業不興,人丁單薄,我出生時母親不幸難產去世,家里就只剩了我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本來也尚可度日,哪知禍從天降,縣中富商吳毅竟然看上了我家的祖宅,硬是要買了開間青樓,我父親自然不肯,豈料吳毅竟然請了一群衙役趁夜闖進我家一通打砸,家父見狀出手阻攔,領頭的衙役竟然斷喝一聲說我父親毆打官差蓄意謀反,一齊亮了刀槍,向我和父親砍殺,父親雖然習武,可雙拳難敵四手,拼了性命帶著我逃了出來,他自己卻身中數刀,剛逃出縣城就死了,我不敢回家,一路流浪到新都郡,適逢皇宮征召宮奴,我就找了位乞討的婆婆,央她假作我的祖母,將我賣進來,得的銀錢七成歸她
鸀蘿先是還好,說道喪父時,悲憤交加,聲淚俱下,好不淒慘。
楚唯听了也是為她難過,更恨那吳毅草菅人命,拉了鸀蘿問道︰「朗朗乾坤,竟有這樣的事,難道匯陽縣令不管嗎?」
「不瞞公主,匯陽的青樓都是吳毅的產業,每年大把的銀子送進縣衙,據說縣太爺的十幾位姨娘也都是他送的,因著縣太爺也姓吳,吳毅竟然認了縣太爺為干爹,他們官商相護,我們尋常百姓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楚唯听了,一掌拍在小幾上,怒道︰「好個吳之道,竟敢在我的封地如此橫行!」
轉而握了握鸀蘿的手道︰「你放心,我這就遣人去查,若你所言屬實,我一定為你報仇申冤!」
得了楚唯這句話,鸀蘿的眼楮立時亮了起來,抱著楚唯的膝蓋激動的道︰「在千竹苑時,朱姐姐就對奴婢說,公主雖然年紀小,卻是普天之下最最明理的主子,只要公主知道了我的冤屈,定然不會再容那狗官橫行霸道!」
回到宮中,已經是晚膳時分,楚昭心里裝著安牧之的事,無心去嬪妃處,正在御書房苦惱。
看到楚唯額頭青紫一片,唬了一跳,趕忙傳來御醫查看,確認並無大礙,方才松了口氣。又喝問鸀蘿和杜鵑兩個。
杜鵑吞吞吐吐只說一人當街縱馬,驚了公主的車駕,其他的什麼也說不出來。
鸀蘿看著著急,公主明明是不想追究那個縱馬的人,而且公主明明不喜歡那個什麼萬大人,杜鵑怎麼如此糊涂的樣子。可自己現在還是個沒有品級的小宮女,皇上面前哪敢插言。
楚唯若有所思的看著杜鵑,方才馬車上,杜鵑挑簾叫鸀蘿之前,看似無意的理了一下丫髻,之後又臉頰緋紅,一幅魂不守舍的樣子,萬覆雨面含桃花的臉就在她眼前晃過,再看支支吾吾的杜鵑,楚唯忍不住一陣膩煩,眼看楚昭山雨欲來的臉色,楚唯拉了拉他的衣袖,笑言道︰「父皇這樣黑著一張臉,瞧把杜鵑嚇得話都說不清楚了,鸀蘿還是你來說吧
說著想鸀蘿使了個鼓勵的眼色,鸀蘿會意,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說了,其中縱馬錯車的部分只是輕描淡寫,又說公主寬和,本不欲追究,接著添油加醋把萬覆雨如何不听吩咐,如何咬定公主遇到狂徒,如何揚言要百姓作證等等,說的活靈活現。
言罷,叩首告罪道︰「奴婢自知沒有資格與朝廷命官理
論,可奴婢眼見萬大人這般大呼小叫的舀人,只怕鬧得滿城風雨,恐怕會連累了公主的清譽,不得已只好出言阻止,措辭多有不當,冒犯了萬大人,請皇上降罪
說著將頭抵在地上,一副甘願受罰的模樣。
楚昭乍聞有人縱馬驚了楚唯,若不是怕再驚嚇到楚唯,幾乎就要拍案而起立時命人捉了那人來凌遲,如今听了鸀蘿的分析,有些後怕,心道若不是這小丫頭思慮周全,縱然能解一時之氣,卻終究對女兒不利,轉而又大罵萬覆雨混蛋,渾然忘了他差點一樣的混蛋。
楚唯見了,起身給楚昭換了杯茶,吩咐眾人退下,溫聲勸道︰「萬大人身為金吾衛指揮史,拱衛京都乃是職責所在,父皇就看著萬容華孕育皇嗣的份上,饒了他吧
楚昭原本只是牢騷幾句,怪萬覆雨不懂事,並沒有當真要治罪,一听這話,立時多了心思,依鸀蘿所言,萬覆雨對長樂頗有些不敬,難道是仗著雪兒懷了皇嗣!孩子還沒出生,就這樣容不下長樂,若當真生了個皇子,豈不是更要無法無天了。又想楚唯幼年喪母,如果真失了名聲,即使貴為公主,將來也難免為夫家忌諱,心中更加惱火萬覆雨,就開始盤算如何訓誡萬氏一番。
楚唯見楚昭良久不言,一副猶豫的樣子,決定再加一把火,道︰「萬丞相是文官之首,有輔國之功,萬指揮史為武將精英,身負拱衛皇城要職,萬氏一門兩父子,文武雙全,又有萬容華掌理**,想來可傳為佳話了,父皇對萬家只有獎賞的,哪有責罰的道理?若因為長樂的事,黜陟功臣,豈不是寒了臣子們的心
楚昭听了眉頭擰作一團,臉色更難看了。可萬覆雨于大義來講是忠于職守,不過在公主面前多說了幾句,若果真要責罰,真有些師出無名。
楚昭有些歉疚的對楚唯道︰「朕這就從羽林衛中抽調一隊護衛,專門保護長樂,今後再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楚唯也知道要給楚昭些時間消化,不再緊逼,笑道︰「那長樂就多謝父皇了,不過侍衛自然重要,可終究不能時時處處照顧好長樂,不如父皇再賜個恩典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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