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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夙將震驚的雙眼轉向那此時已經躺在地上的人,那些懷疑漸漸變成極端的憤怒與傷痛.
「不!」仿佛壓抑到了極處,巨大的撕裂般的吼聲響徹雲霄,一口鮮血從他口中噴了出來,那雙清澈的眸子逐漸的枯萎,他的雙腿猛地跪到了地上,手中長劍直入地下才能勉力支撐起他此時沉重的身軀。
然而,地上明晏辰的身軀已然沒有了氣息,冰冷的臉頰還保持了生前俊顏,那只原本想要伸出的右手只能無力的垂下。
「秦嫣,小心!」
「殿下,小心!」
還沒從震驚、悲傷的情緒中緩解出來,卻有兩個聲音同時在身後響起,那是大公子和趙欣嵐的聲音。忙回過頭來,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原本已回歸明夙體內的嗜血魔嬰已再次出來,那殷紅的血色卻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怖。
巨大的紅色雪霧中,嗜血魔嬰空洞的眼眶散發著惡魔般怨毒的氣息,它張開巨口,鬼面獠牙般向我們猛烈地襲來。
怎麼回事?我愣在當地,一時沒有反應不過來,直直的看著那道血劍向我眼前沖來。
大公子還在耳邊回蕩,我腦中終于反應過來,心道這下要遭,死定了,身子卻來不及反應。正在絕望之時,身子卻被什麼東西往旁邊一推,堪堪擋住了這一下襲擊。
忙翻身來看。卻見笑面狐真被那道血劍刺中,嗜血魔嬰何等力量,他立時承受不住,嘔出一口血來。我忙上前將他扶住。
「你還好吧?」我自責道。
他朝我笑笑,道︰「怎麼?開始擔心我了?」
「誰擔心你了!」我反駁道,心道這人居然又回到了碧源山莊中的脾性,然心底卻又似乎有些欣喜。
此時,那些魔嬰惡靈卻又再度襲來,笑面狐也不再說了,專心看著前方,就在魔嬰再度成形之際,一手將我攬住向屋外躍來,同時大公子、景王等人也前來接應。四人在閣樓外落下。
「怎麼回事?明夙怎麼會突然襲擊我們?」剛剛落下。我便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們看!」大公子卻不回答。伸出手指向屋內,臉色卻極為難看。
沿著他的手,我疑惑的向屋內看去。透過窗口,卻見紅色氤氳後,明夙卻仍舊保持了那雙膝跪地,右手持劍而立的姿態,他的頭深深的埋下,看不清楚表情,整個人絲毫不動。卻有源源不斷的紅色惡靈的血霧從他的胸前溢出,越來越多,越來越濃,充滿了整個閣樓的屋內。再也無法看清楚里面的情形,甚至連湖上也慢慢蔓延。
我震驚的看著這一幕。明夙到底想做什麼?
卻沒有人回答,我、笑面狐、大公子、景王、趙欣嵐、還有月息、月清兩位護法以及湖岸那邊無數的望月教教眾,都只驚詫的看著這一幕。
突然我意識到有什麼不對。
是不對呢?
「雲萱呢?」我忙問大公子道。
听我這麼一問,大公子也反應過來,有些驚訝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我卻听到了熟悉的鈴鐺之聲。
那是專屬于雲萱的八角金鈴的聲音。但這聲音極輕,仿佛是從湖岸外邊傳來。
「不好,神像!」笑面狐突然道,說著便已向那放有神像的屋內躍去。緊隨他身後的便是景王和趙欣嵐。
我看了看大公子,兩人也跟了上去。
屋內的滿是紅色霧氣,我只覺胸口仿佛有千斤巨鼎壓迫一般,難受至極,大概是吃了解藥的原因,倒還不至于斃命。
透過濃濃的氣霧,我卻看到對面的神像旁兩人長劍相接,發出一聲激烈的踫撞之聲。
兩個身影瞬間分開,後退數步。此時我才看清這兩相斗的人中,除了一個時當先趕來的笑面狐而外,另一個,居然身穿白色,面上的黑色鬼面具更是詭異可怖。
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在聯想到外面雲萱的鈴聲,難道雲萱與和他取得聯系?他來的目的又是什麼?
笑面狐順勢落下,玄青的錦袍下絲毫不輸氣勢,睨了對面的人一眼,說道︰「明夙的嗜血魔嬰是你所授吧?一邊假借雲萱潛入谷中,一邊利用明夙和明晏辰兩兄弟的矛盾,幫你掃平進谷的障礙。如此處心積慮,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為對這個這麼感興趣?」
此話一出,我不禁心中一震,原來事情竟是這樣,難怪明夙的嗜血魔嬰也會有攝魂功能。那麼是不是從一開始,雲萱失去武功都是假的?甚至之前抓我,大公子來救,我們逼問雲萱事情真相,都在他的算計當中?雲萱也曾有意將我引到靈溪谷來,那麼這一路上,雲萱是不是一直都和鬼面具保持了聯系?
想到這些,我不禁心中一片冰冷。
鬼面具白衣飄擺,冷笑一聲,道︰「就準殿下對它感興趣,就不準我們感興趣麼?」
「當然可以。」笑面狐亦道︰「不過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說著便已提劍向神像飛去。
見此鬼面具也便即飛身上前,隨即景王、趙欣嵐也加入了戰斗。趙欣嵐看著柔柔弱弱,卻原來武功並不見低,雖比之景王、笑面狐差些,卻比平常高手高出不少。
我仍有些茫然,抬頭看向大公子,問道︰「他們所說的‘它’到底是指什麼?」
大公子眼神頗為復雜,不知在想什麼,看我一眼,道︰「自然是那神像中的力量,‘神之右手,魔之左手’,便是當年玉妃煙他們五人在那塔中所見佛像中的力量,只是不知,怎麼會隨著安亦菡來到了靈溪谷中。而這其中,必然隱藏著當年事件的真相。」
我抬眼看去,只見大公子清俊的容顏下,幽潭般的雙眸中似乎有著某些情緒在閃動,或許是想到當年另外四個人的去向,或許是想到碧源山莊眾人的失蹤,但那樣憂郁而孤寂的神情,卻讓人不忍再看。
正在沉思間,只听八角金鈴的聲音越來越近,似乎正在越過湖面往閣樓而來。那「嚶嚶」的鈴聲仿佛低吟般,卻愈發的情緒明亮。
我和大公子對視一眼,兩人立時警覺起來。然而讓人疑惑的卻是這鈴聲並沒有使我們被迷惑攝魂,一切依舊如常。
「我去看看。」說著,我便回身出來,剛出門口,卻見一個紅色身影從我眼前閃過,透過窗口直接躍進了里面那間屋內。
我也立刻追了進去,那紅色身影卻已到了另一端的窗口。
「雲萱!」我對那紅色身影叫了一聲。
那紅色身影頓了一下,卻終于沒有回頭,「嚶嚶」的鈴聲再次響起,她已徑直躍了出去。
此時屋內原本極濃的紅色雪霧已散了許多。于這薄薄的紅色氤氳中,我看到明夙身體中已不再放出紅色雪霧,依舊保持了半跪的狀態,但明晏辰和夕瑩所在的地方卻已空空如也。
我慢慢的走明夙的身邊,叫道︰「明夙!」
他卻並不回答我,我心中便有些慌了,大著膽子推了他一下,他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卻仍舊不理睬我。我將心一橫,大力推了他一下,他的身體卻直直的向那邊倒了下去。
我心中一驚,嗜血魔嬰為惡鬼怨氣所化,主人若是不慎,極易被其反噬。難道明夙就在剛剛听到事情真相的時候走火入魔?不,或許那嗜血魔嬰的根本操控人根本不是明夙,而是面具男子,所以剛剛才會突然襲擊我和笑面狐。
回想明夙、明晏辰和夕瑩三人的糾葛,如今三人的境況,不禁有些悵然。
可是明晏辰和夕瑩又去了哪里?怎麼會突然消失?忽而想到古塔上、碧源山莊中所失蹤的人,難道明晏辰和夕瑩也如他們一般,從此消失?
這麼想到,不禁心中一片冰冷,回頭也沒有看到大公子跟上來,側耳听去,就連外屋原本的打斗聲也沒听見了。
忙跑出去,外屋一片空曠,不論是面具男還是笑面狐、景王、趙欣嵐,甚至是那尊佛像都全數消失了。
我心中大慌,又奔至屋外,只見幽暗的月光下,四下一片靜謐,那些廝殺聲、刀劍相交聲似乎從未出現過一般,唯有漆黑的湖水中微微蕩出些粼粼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