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不是地名,而是一家夜排檔的名字,位于林婉路不遠的一條小巷子盡頭。初中的時候,羅天鴻和兩外好哥們經常去這家夜排檔吃飯,當然,羅天鴻和陸軍沒原本就沒什麼零花錢,全靠徐友友掏的腰包。
不過,自從三人分開之後,羅天鴻再也沒有去過「老地方」。
羅天鴻開著出租車直奔陸軍所指的那家夜排檔,頭頂月光清明,隔著高大的梧桐樹,灑下斑駁的月光。片片黃葉紛飛,秋意更濃,偏僻的街道上,不到晚上八點,已有好多家店鋪關門,街上行人車輛稀少。
羅天鴻經過這條街的時候,仿佛又回到了學生年代。
「老地方」的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胖大叔,還有個差不多年紀和體重的胖大嬸幫忙收賬。每次羅天鴻三人過去,胖大嫂總會讓自己的丈夫在菜里多加些分量。
轉眼七八年,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
當羅天鴻到達的時候,陸軍二人已在店鋪前等了好久。
徐友友是名副其實的胖子,二十多歲的年紀肚子挺得比一些發福的中年人還要高,就像懷胎八月的女人一樣。一張女圭女圭臉顯得幾分稚氣未月兌,但是還是挺英俊的。以胖徐友友自己的口吻來說,他就是chao頭市最帥的胖子。
二人笑嘻嘻的迎上來,徐友友張口就道︰「我擦,小子不錯啊,你老爸的車都敢開出來
羅天鴻一笑,問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在里面等我
二人立即苦下臉來,陸軍嘆了口氣︰「老地方不知道什麼原因幾個月前關門了,不過我問過旁邊店鋪的人,大排檔的胖大叔並沒有離開chao頭市,而是就住在店鋪里面
「怎麼回事,我們去問問羅天鴻將車停在路邊,跟著二人來到店鋪門前。「老地方」的霓虹燈招牌已顯得斑駁不堪,半舊的卷簾門拉大膝蓋下,與地面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羅天鴻上前敲了敲門︰「有人嗎?」
沒人理會,夜晚的街道顯得有些落寞荒涼,除了對面的保健品店的燈還亮著,以及另一邊的網吧霓虹燈大開,其余的店鋪都已打烊。
羅天鴻不禁又敲了敲門,還是沒人回應。徐友友說道︰「既然關門就算了吧,咱們換家小吃店隨便吃點,不然我就得餓死了
徐友友模著自己圓滾滾的肚子,顯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正在這時,店里的燈亮了,透過卷簾門的縫隙she出來。陸軍心中一動︰「有人
唰!
卷簾門被一下子拉開了,一個頭發斑白,形容枯槁的中年人只穿了一件泛白的黑t恤,肥大的衣服套在瘦骨嶙峋的身上顯得十分滑稽。
但是看到中年人相貌,羅天鴻等人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相反感到有些難過。
眼前不正是七八年前那個笑起來顯得十分憨厚的胖大叔嗎?不過三人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七八年的光景,這位身材略顯富態的中年人怎麼會變成眼前一副模樣。
看到羅天鴻三人,中年人先是一愣,隨後yin沉著臉說道︰「你們是方胡子派來的吧,告訴你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走的!」
對方眼中滿是恨意,讓羅天鴻三人心中微微發寒。
胖子搶先說道︰「劉大叔,您誤會了,我們不是什麼人派來的,我們是八年前在您的老地方排檔經常吃飯的三個初中生,我叫徐友友
劉大叔微微一怔,隨後像是回憶八年前的光景一般,隨後一喜︰「你是小友友!」
徐友友見對方想起來,連忙點頭︰「對對
劉大叔又將目光轉向了羅天鴻二人,激動道︰「你是天鴻,你是小軍!」
羅天鴻二人異口同聲道︰「劉大叔您好
「想不到幾年不見你們已經這麼大了,快,快進來坐劉大叔顯得有些興奮,憔悴的臉上顯現出紅se。他將三人請到店里面。十幾平方米的小屋放的全是桌子椅子,昏黃的燈光下看不見一絲灰塵,被擺放的整整齊齊,看來劉大叔每天都會用心的擦。
店面的右牆邊有個一人高的小門,里面依稀可見半舊的棉絮和被子,想必劉大叔晚上就睡在里面。
他拿起桌上擺放的三張凳子放下來,又拿手擦了擦,確定沒有灰塵才讓三人坐下。
羅天鴻笑著問︰「劉大叔,您的夜排檔怎麼好好的不開了,趙大嬸呢,不在嗎?」
提到趙大嬸,劉大叔的臉突然變得難看之極,一張臉頓時鐵青,三人都是一愣,竟見到劉大叔眼中有微微的淚光在閃爍。
他好半晌才平復心情,嘆了口氣,說道︰「天鴻,小軍,小友友,我老劉這麼大年紀了也沒有一兒半女,當初你們在我這吃飯的時候我就拿你們當親生兒子一般看待。跟你們說實話吧,我老伴七個月前就去世了
「什麼?」三人同時一驚。
陸軍問道︰「當初趙大嬸的身體還是好好的,也沒什麼病,怎麼好端端的……」
似乎想起趙大嬸為三個孩子加飯加菜時的音容笑貌,三人的臉上不由黯淡下來。
「哎,還不是因為這個店面昏黃的燈光照在劉大叔身上,原本接近二百斤的重量變成此時形容枯槁骨瘦如柴的樣子,任何人看到都會接受不了。
他拿出煙盒,是四塊五一包的zhongnanhai,抖了抖,竟然沒一根香煙。徐友友連忙拿出自己的煙︰「劉大叔,抽我的
一人一根,十幾平米的小店中煙霧繚繞,幾人在其中吞雲吐霧,而劉大叔也逐漸打開了話匣子。
「事情要從八個月前說起,我和老伴都是是江西人,在chao頭市一待就是近十年的時間,本指望著店面生意越來越紅火,交個首付在chao頭市買一套小房子,好安度晚年。其實房子也不貴,就二十七萬,首付8萬,就在這附近,是本市一個開發商的樓盤。結果,我們首付交出去了,等了整整一年,也沒拿到鑰匙。
我和阿紅就急了,那段時間大排檔的生意也不顧了,我整天就往售樓處跑,下到業務員,上到經理副總,沒一個不推月兌的,說千萬不要急,既然合同簽了,錢交了房子跑不掉的。後來我才知道,我買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要進行拆遷,好像是zhengfu建設規劃一些項目,正趕上這節骨眼上,售樓處的經理突然說房子不賣了……」
三人座一旁靜靜的听著,羅天鴻煙頭的煙蒂已一大截竟忘了彈掉。
只听劉大叔繼續說道︰「當時我們也怪我們太老實,說不賣就不賣吧,把首付的錢退給我們就行。哪知道那個王八蛋老總,不但不退錢,還叫了社會上的混混趕我們走,我家那口子就是被一個叫方胡子的混混打成了重傷,接過到醫院沒幾天,就不行了……」
說到這里,劉大叔情難自已,虎淚從眼眶滑落。他狠狠掐滅煙頭,用手抹了一把臉,重新振作jing神道︰「這還不算完,為了封我的口,他才答應將那8萬塊錢還給我。可是老伴都死了,膝下無一個子女,我傲拿八萬塊錢作什麼啊,再說一條人命就值八萬塊錢嗎!」
他越說越是憤怒,竟然一拳頭敲擊在桌子上。羅天鴻三人眼中也是恨恨的神se。徐友友直接罵出來︰「麻痹的什麼東西,打電話報jing,告他!」
劉大叔嘆了口氣︰「沒用!該試的方法我都試過了,這事別說當地jing察,就是省局的人也不管,我心里那個恨啊!後來他們見我堅決要鬧,索xing叫方胡子每星期都到店里sao擾一次,把我的桌椅砸的稀巴爛,客人趕跑了,生意也沒法做了。還說,只要收了錢離開這里回老家,他答應再拿出十萬作出賠償,天鴻,你們說說我能答應嗎!」
羅天鴻三人齊齊搖頭,陸軍一拍桌子站起來,說道︰「找那狗ri的算賬!」
劉大叔搖了搖頭︰「算了吧,他們人大勢大,就連省局的人也能搭上關系。我說這話只想發泄發泄心中的委屈,不是讓你們替我出頭的。你們看我這模樣,該受的氣受的打都受過了,我也不圖個什麼,只希望最後那開發商老總能妥協,在阿後的靈位前給她磕個響頭道個歉就行了
三人默認不語,眼中都有些發熱,徐友友偷偷擦掉眼角的淚水。
羅天鴻起身道︰「劉大叔,你先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我們下次再來看您
劉大叔一愣︰「這就走了啊,是不是我的話太多,惹你們不高興了
「沒有沒有,我們還有點事
三人告辭離去,劉大叔一直將三人送到門前,這才轉身進了店里。
望著原本憨厚的胖大叔成了此時的模樣,三個人心里都有些發酸。徐友友坐在車上,問道︰「老羅,這件事我們真的不管?」
「管,當然管羅天鴻將車鑰匙一擰,車子發動起來︰「先找叫方胡子的混混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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