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一下午很快就過去了,下午4點多的時候,陳澤便起身向著父母和兄嫂告辭了,自從家里供奉了石公開始,除非避免不了,否則陳澤是很少會選擇外宿的。
趕到車站的時候,是4點20分,正好可以趕得上去南源鎮的最後一輛汽車,買票上車,不過半個多小時,陳澤就可以透過車窗看見南源車站的牌子了。
下了車子之後,陳澤居然又在車站看見了自己家的二黑,它依然是那一幅從容大氣的樣子,讓陳澤這個人類看了都會有一些自愧不如的感覺。
跟著二黑一路回了家,簡單的晚飯過後,陳澤翻了翻家里的黃歷,發現今天居然是農歷的十四,那明天就是十五了,是要上供紙日子呀。
所謂的供紙,便是人們在祭祀的時候時長要燒點的黃紙,這東西在仙凡兩屆都很通用,當初他爺爺在請門神的時候就曾經許諾過,若是有門神肯應他們家的邀約,過來為他們家保家守戶,他們家人願意每天供奉清香三柱,供品一碟,初一十五燒供紙,逢年過節祭祀家畜。
把石公請到他們家里多少年了,陳澤不得而知,但是從他有記憶以來,這個約定就一直在他們家里被忠實的履行著,從未間斷過。
就算是陳澤考上大學,要住校的那幾年,他也給對門的安大娘留了大門的鑰匙,請她幫忙照看著自己家里的神龕。
陳澤來到了平時存放香燭供紙的櫃子前,打開拉門一看,做好的供紙已經是只剩下薄薄的幾張了。
陳澤見狀只好把很久都沒用過的那些東西又找了出來,準備著重新在做一些供紙。
他們家上供的供紙,從來就不是那些在街邊隨處都可以買到的黃表紙,陳澤一直都牢記著爺爺的告誡,去市里的批發市場,買最好的竹制宣紙回來,然後采集春天子時落下的雨水,夏天某時凝結的露珠,秋天申時降下的霜降,冬天亥時飄下的雪花。
將這幾種天降之水融和在一起,在加入自家院子里那顆百年老桃樹的枝葉,將它們一起密封在陶罐之中,浸泡上九九八十一天,等到罐封在開啟的時候,罐子中便只能夠看到淡黃色的,略顯粘稠的液體,這便是他們制作供紙要用到的桃漿了。
用毛筆將這些淡黃色的液體均勻的涂抹在上好的宣紙上,那液體便會迅速的滲入宣紙之中,整張紙便會變成淡淡的杏黃色,這樣的紙張,才是他們老陳家用來供奉的供紙。
原來陳澤雖然也是這樣做的,但是他並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做,直到能與石公溝通之後,石公才為他解答了疑惑。
石公說,他們神仙享受供紙,受用的卻並不那些紙,他們要享受的是供紙之中的靈力,與上供之人的誠心,若是上供之人心中並不信奉他所供奉的東西,那他燒在多的東西,也都是徒勞無功的,因為他們這些有仙位的人根本就感受不到他的供奉,這便是世人口中常說的心誠則靈了。
而陳澤的爺爺之所以要他這麼做的原因,是為了要集成四時四季之氣,引動周圍的靈氣聚集過來,在用桃枝桃葉作為載體,讓靈氣依附在上,這樣凡人心中所求的事情,便會跟隨著靈氣一起,傳遞到他所供奉的神仙那里,被仙靈所感知。
陳澤聞言很是新奇,他那是正是少年心性,還曾經想到過要改良一下這些供紙,就比如把竹制的宣紙改成草制的,桃枝桃葉改成別的樹木的。
要不是四時四季之水實在是難以收集,經不起他的那些奇思妙想,也許新版的供紙還真的能被他給改進出來那。
石公對于他的那些發明創造到是沒有什麼意見,他要享用的是供紙里的那些靈力與信仰之力,至于供紙到底是什麼材料做的,承載靈力的是桃枝桃葉還是其他的樹枝樹葉,那只是一些人仙才會去計較的事情,對于已經到了他這個級別的神仙來說,那些真的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只不過是吸收的速度快慢不同吧了。
想當初陳澤的爺爺在制作供紙的時候,之所以會選擇桃樹,也只是因為想到了兩點的原因。
第一是因為取材方便,他們家的院子里就有一棵上了年紀的桃樹,桃木屬陽,自古便有驅鬼除魔,添靈納福的功效。
第二便是因為他的來處了,他自從被點化之後,便時長會居住在桃樹之上,與桃木的氣息最為親近,所以最適合而已。
宣紙都是已經裁減好了的,毛筆也早就洗漱干淨,陳澤小心翼翼的把存好的桃漿水打開,用毛筆一點一點的刷在宣紙上面。
為了節省時間,也為了少些麻煩,陳澤每一次制作供紙的時候都要做出好多,或是把他存著的桃漿用完,或是把他買來的宣紙用完,總之不沒了一頭他是不會罷手的。
人要是一有事情做,那時間就會過的相當的快,等到陳澤把那厚厚的一疊宣紙全部涂完的時候,已經是快要到晚上11點鐘的時候了。
陳澤看了看掛在牆上的石英鐘,把用了好幾個小時的毛筆洗涮干淨,摔進了一旁的筆筒里,直起腰來活動了一下手腳說到︰「已經過去這麼長的時間了,難怪我覺得又酸又累。」
他把新做好的供紙和裝著桃漿罐子放進了專門存放供品的櫃子里,起身回臥室休息去了。
第二天,陳澤給自家門神上供的時候,隱約之中似乎听到了石公舒服的輕嘆聲,他滿意的抿著嘴一笑,知道這一次的供紙制作的是很成功的。
心滿意足的陳澤回到屋里,拿出了自己家里的很久沒用的鐵皮大水桶和鐵鍬,來到的鎮子的小河邊上。
小河邊上,陳澤挑細的沙石往水桶里面鏟,不一會便鏟滿了大半桶,他見周圍實在是找不到可以在用的沙石了,陳澤才停下了鐵鍬,拎著那大半桶的細沙子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到了家里,把梯子找了出來,將那大半桶的沙子拎到了主屋的房頂之上,均勻的撲在了房頂上面。
隨後,他把空了的水桶送回了地面,人卻又回到了屋頂,開始推著屋頂上的一個石輪碾子,在屋頂上來回不停的走動。
陳澤之所以要這麼做,是為了要將房頂壓實,防止屋內漏雨,真要說起來這也是一種很無奈的選擇。
陳澤現在所居住的院子里有一正一廂,兩間房共四間屋子,正房的兩間屋子听說是他太爺爺建的,能有80、90年的歷史了,廂房的兩間屋子則是他父親結婚的時候,他爺爺給建的,也有三十多年的歷史了。
廂房那兩間屋子到還好說,是用磚和水泥蓋的,房頂也是用預制板蓋好在用水泥抹的,防水效果還是不錯的。
比較讓人糟心的是那兩間正房,全部都是土坯沙石建成的,就連房頂都是一樣的,一塊瓦片都沒有。
所以老房子的防雨防漏工程就全部都得靠人工,每年的春秋兩季,陳澤都得挑天氣好的時候,到房頂上去,推著房頂上的石碾子來回的走,目的是把房頂壓實,防止它長草,房頂壓的越實,防水的效果就越好。
陳澤也說不清楚這是什麼原理,反正他們家這座老房子幾十年來都是這麼保養的,效果還是不錯的,這麼多年了,從來就沒有漏過。
至于那些細沙子,那是給房頂加厚用的,長時間的風吹雨淋和石碾子的滾壓,是會讓房頂變的越來越薄的,所以居住在里面的人就要時不時的給房頂上面加上一些細沙土。
這樣的工作陳澤是常常要做的,早就已經是熟手了,他在太陽**之前就將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就在他直起腰板打算下去歇歇的時候,卻發現了鎮子西面的異常。
陳澤的家在鎮子上算得上的地勢高的地方,他如今人又站在房頂上,自然視角更是寬廣,他現在能夠清楚的看到,鎮西的衛生院那里泛著妖異的紅光。
陳澤不知道別人能不能像他一樣的看見異光,但是他卻是能夠听到衛生院那邊現在很是嘈雜,那鬧哄哄的聲音就算是隔了半個鎮子也能叫陳澤听到,可見是應該是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情。
想到這里,陳澤快速的爬下了房頂,推開院門往衛生院那邊走去,在他身後,二黑甩著尾巴,輕巧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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