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到家時,時間已經是將近晚上九點了。愨鵡曉
"媽咪,徐女乃女乃呢?"一打開門,看著著黑漆漆的一片,津津問了起來。
前段時間,趁著津津在佐藤東旭父母家住,沈凌薇便讓徐姨回去了箱根,讓她好好的休息一段時間,至于回來的時間,她還在考慮當中。
沈凌薇這會是想著,徐姨在日本已經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了,現在年紀也上了,如果再讓她跟著去比利時,她擔心老人會不適應,所以,這兩天她都在考慮這個問題,要不要帶她一起離開,走或留都得要想好交待的。
"哦,女乃女乃回箱根了。"沈凌薇收起了思緒,將門鎖好,轉身進了屋。
"津津,先去洗手,媽媽把東西整理一下,再跟你洗澡哦。"沈凌薇吩咐完,就提著行李進臥室去了。
"好。"津津應著聲,小跑去了廚房快速地沖了沖小手,轉頭,看著媽媽已經進了房間,她便立即跑到客廳里,撥起了電話。
………………
明亮的浴室里,津津此時正坐在浴缸中,小小的手正撥弄著那上面起浮起的白色泡泡,一張小臉上盡是歡喜的神色,
"津津,看著點,別讓泡泡弄到眼楮了哦,也不能放嘴巴里。"每次跟女兒洗澡,沈凌薇都得提醒著,因為女兒特別喜歡草莓味道的東西,所以,牙膏,沐浴露等,很多她要用到的日用品,都是這種味道的,沈凌薇就生怕孩子貪玩,把泡泡放到嘴里或者不小心弄到眼楮。
"知道了,媽咪,你看,這麼一弄,像不像一個雪糕。"津津不以為意的應著聲,然後又徑直沉浸在游戲之中,小手一撥,撥起了滿滿一堆泡泡在掌心之中,捧到了沈凌薇的面前,咧開了嘴笑著,露出了白白的小牙齒,那模樣,很是可愛。
看,說什麼來著,果真是想吃來著。
沈凌薇失笑,無耐搖頭,"好了,趕緊起來,把身上的泡泡沖掉,別再玩了。"
津津忽地想起,今天媽媽哭鼻子的模樣,精靈的眸子,微眨了眨,趁著沈凌薇一個不注意。
"呼!"提了一口氣,將掌心之中的泡泡吹散,這下子,全都往沈凌薇的臉上,衣服上,沾了起來。
沈凌薇根本沒有料到女兒會有這個舉動,未及躲避,臉上,身上,被弄得全是白泡泡點點,瞬間驚呼出聲,"你怎麼回事啊,又搗蛋啦!"
"哈哈哈!"津津咯咯的笑出聲,小手還在不停的撥弄,像是要把媽媽身上的抑郁都趕走般。
"津津,別鬧了,媽媽衣服都濕了。"沈凌薇一邊忙躲著泡泡,一邊朝女兒不停地喊著,這孩子玩起來,是瘋得可以的。
"沒關系,媽咪,我們倆一起洗澡吧!"津津揚著聲,好心的給著媽媽提意見。
煞時,浴室里,躍起的都是母女倆歡快的笑聲,打鬧聲,洋溢滿滿一片。
…………………
母女倆洗好了澡,已是一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津津這會坐在床上,乖乖地讓媽媽幫自己擦著濕濕的頭發,偶爾抬頭,在看到媽媽唇邊那一抹溫柔的笑意時,她小小的心房之中,是滿足的。
"好了,津津,你自己玩一會,媽媽把衣服給洗了。"沈凌薇幫女兒把頭發擦干,隨後將干毛巾掛好,便準備把剛換下來的衣服給洗了。
"嗯,好的。"
津津一個人在大床上呆了一會兒,有些無聊的,便起身去了自己的房間一趟。
走到了房間的門口,入目的就是幾個立在那的行李箱,津津的腳步頓住了,心情煞時灰了起來,難道媽媽還是決定要去比利時嗎?那就是說東旭叔叔還是沒有成功勸留住媽媽。
小小的肩膀不覺垂了下來,很深的嘆了一口氣,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她打開了衣櫃的門,空空如也。
最後一點希望也消失了,眸光黯淡下來,這是真的,可是,爹還沒有找到,媽咪卻已經決定要離開了,這下可怎麼辦才好。
上次她畫的那一幅肖像,她明明記得是放好的,可是,後來卻怎麼都找不到,原本以為,東旭叔叔一定能夠挽留住媽媽的,所以,她就沒有再繼續尋找了,隨知,現在的結果卻成了這樣。
臥室里,床頭亮著一盞淺黃的燈。
沈凌薇和女兒躺在了床上,是準備要睡覺了,因為明天要去北海道,就要休息好,養足精神。
抬眼,想看看女兒是否入睡,卻是倏然發現,那雙大大的眸子,還在一眨一眨的,很是專注的在想著什麼事情似的。
沈凌薇疑惑,輕聲詢問︰"津津,怎麼還不睡?明天可是要很早出發的哦。"
津津默了一下,過後,掀起了眼,聲音有些悶悶的,有些傷心的感覺,說︰"媽咪,你是不是還是決定要去比利時?"
女兒的問題一出,令沈凌薇想起了佐藤東旭跟自己說的那些話,例舉的那些不舍,喉間一陣酸澀涌起,堵緊了發聲的通道,再看女兒那一雙明顯失落的眸子,心髒不住抽搐起來。
"津津,比利時你也是熟悉的,媽媽想,你一定會喜歡那里的。"沈凌薇強忍住心房的陣痛,斷斷續續地說出了一句話,只是,看著女兒越發暗淡的眸光,她的心不住的往下沉,很難受。
被子里,小小的手緊緊的抓著被角,津津抿緊著唇,像是在掙扎,又像是在積攢勇氣。
"媽咪,能不去嗎?津津真的不想離開這里。"
只有床頭那一盞燈的光茫相伴的臥室里,這一刻,女兒的眼楮中的光茫,卻勝過所有,她用著最真摯的眸光,凝著自己,小小的臉蛋之上,盡是祈求與渴望。
沈凌薇是心疼的,可是,除此之外,她又是毫無辦法的。
"津津,你不是一直都喜歡畫畫嗎?那麼去到比利時,就可以時常的去沃爾叔叔那里,跟著他學畫畫了,這樣不是很好嗎?"
听著媽媽的話,津津驀然地垂下了眸子,她知道,無論自己再說什麼,都不可能改變媽媽的決定了。
那麼,是不是就代表,她永遠都見不到爹了?
"津津,這樣,媽咪答應你,以後只要有時間,媽咪就會帶你回來這里,回來看看你的那些同學,還有東旭叔叔他們,好不好?"
沈凌薇真的不知道該怎麼來安慰女兒,看著她的眼眸之中,隱隱泛起的淚光,她只以為,女兒是舍不得這邊的同學,舍不得佐藤東旭他們。
津津無力的點頭,過後,似不想再說話的模樣,情緒顯眼的低落。
"媽咪,我要睡了,晚安。"跟沈凌薇道了晚安,津津重重的閉上了雙眼,隱去了心中所有的念想。
是不想讓媽媽傷心,是努力告訴自己,只要媽媽在自己身邊,她就應該要開心,是想到了那一幅肖像的遺失,那麼,一切的希望也隨之消失了。
…………………
黑暗籠罩,罩住了周身的一切,卻怎麼都掩蓋不了心底的那一片沉重。
把唐雪送至機場以後,唐文昊便回到了辦公室,想把自己專心投入到工作中去,暫時忘卻那些擾人的紛繁。
事與願違的,越是想著要專注,就越是集中不起來,分神得厲害。
一整個下午,毫無成果,虛無而過。
看著這莫大的辦公室,心底的空落越發厲害起來,唐文昊坐不住了,可以說是早就已經坐不住了,幾乎是一躍而起,沒有給自己一點思考的空間,用力的打開了門。
視線,似乎在眼前開闊起來,空間驟變,可是,他的心里,他的眼里,看到的都不是這一切,有什麼正在撕扯著他,牽引著他。
腳下的步伐,沒有猶豫的,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般,就往那一間辦公室里走了過去。
推開門的剎那,映入視線之中的,是完全不同于自己那一間辦公室格調的空間。
晃眼,白天已經變成了黑夜。
男人將自己高大英挺的身軀,昂藏于黑色的皮椅之中,就這麼安靜的坐著,時間分秒而過,直到現在,他像是被定格住般,整個人只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好似沒有離開的打算,又好似,在這麼寬廣的世界里,這里,才是他唯一的棲息之地。
他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之中,只有窗外那微弱的光茫照進,是不足以將他的眸色探清的。
他的呼吸是平穩的,卻似乎有著與平常不一樣的專注與追尋,空氣之中,只有那物品散發出來的氣味,而在這一間辦公室里辦公的人,早已離去,那氣味也隨之消散。
可是,男人卻執著于此,他的嗅覺在積極探尋,仿佛只有尋到那專屬于她的氣味,才能穩住他不斷躍動的神經,穩住那煩亂的心神。
過了很長的時間,長到那些希望漸漸的幻滅,終于,他的眼眸跟著緩緩垂落,把眼前的一切都屏蔽掉,與自己的視線相隔起來,把那疲憊不堪的身軀,全部都依附在那皮椅之中,那曾經也是她倚靠過的,現在,一並承載著他。
放空著自己,不敢再深想,就這樣,一直,一直讓自己沉入那無邊的黑暗之中,沉不見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