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罌夙停下扭動的腰肢,捋了捋被香汗潤濕的額發。眼神打趣地盯著在人潮涌動的舞池中若隱若現的少年。少年的五官干淨秀氣,白皙的臉頰沾染如墨的發絲。迷離的燈光在他的身上一掃而過,少年的舞姿干淨帥氣,如同他的人。蘇罌夙揚起好看的笑容,到底是無心相遇還是有意相撞?竟然在這種地方遇見……安瑞。
似乎是察覺到了直視的目光,安瑞淡淡往她那邊掃過一眼,爾後繼續在人潮中舞動。蘇罌夙揚起一個好看的微笑,轉身朝著吧台走去。
「好熱」走出舞池的蘇罌夙散了散臉上的熱氣。
宮黎冷冷推給她一杯加冰的威士忌,酒混著冰塊發出好听的脆聲,
「謝了。」蘇罌夙喝了一口,修長的手指輕輕晃動著酒杯。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舞池中跳舞的安瑞身上,眉頭蹙起松開,再蹙起再松開,他的舞姿更多像是街舞,一點也沒有酒吧那股奢靡味,一看就知道不是常來這里的人,那麼他來這里是做什麼?巧合嗎?不可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從他之前掃過的眼神里,嗅到了很濃的敵意。明晃晃的酒液在眼前晃動,蘇罌夙仰頭一飲而盡,空酒杯推向調酒師,「再來一杯一樣的。」
「蘇大姐好酒量!」簡承乾戲謔道。
蘇罌夙微微聳肩,她用手托起下巴,目光從安瑞轉到了宮黎身上,嘴角的笑容蠱惑人心︰「今天老板在,不多喝點哪能對得起自己。」
蘇罌夙的五官原本就已精致美麗得如人偶一般,乳白色的旗袍的遮掩下令她嬌艷欲滴,宮黎微微別過腦袋,挑眉道︰「誰把你帶來的誰埋單。」
「我……」簡承乾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請就請,反正小金庫里還有錢。」
蘇罌夙輕笑不語,還沒來得及出聲調侃,就被一個「啪——!」聲打斷,不遠的地面滿是碎咧的玻璃渣。幾個健碩的男子將一位少年圍住,似在找麻煩。蘇罌夙拿著酒杯輕「咦」了一聲,被圍住的少年,正是安瑞。
揚起一個狡黠的笑容,蘇罌夙打量著眼前的好戲。
「混蛋!你竟然敢撞我!你知道我是誰嗎!」為首的男子長相猥瑣且凶狠,他一把扯過安瑞的衣領,雙眼直直地瞪著他。
「不知道。」安瑞淡淡的回答。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他只是來酒吧散心而已,卻不想遇到這種事。
「好小子!你他媽的是不想活了是吧?」男子說完掄起拳頭往安瑞臉上砸,安瑞躲開拳頭,順勢掙月兌男子拽住自己衣領的手。
「我已經道歉了。」安瑞開口。
「小子,你以為道歉就能了事?你他媽撞我的時候還弄濕了我的衣服。」男子指了指被酒打濕的花襯衣,「你知道它值多少錢嗎?」
「不知道。」安瑞依舊淡定的回答。
蘇罌夙啞然失笑,目光依舊盯著他,他的反應讓她覺得十分有意思,蘇罌夙放下酒杯,道︰「我過去一下。」
「干什麼去?」問話的是宮黎。
「遇到了一個熟人。」
「熟人?是誰?」宮黎的聲音淡淡的,听不出一絲起伏情緒。但蘇罌夙卻笑了,「放心吧,不是前男友或者前前男友之類的。」
宮黎沉默,低頭喝著悶酒。那一頭的好戲繼續中。
「看你穿著應該是有錢人家,只要你賠我三萬,這事一筆勾銷,否則的話……」男子威逼利誘。
「三十,它只值這個價。」
安瑞的話徹底惹怒了男子,他摩拳擦掌逼近安瑞,正準備動手時,身後一道明媚妖嬈的女聲響起︰「怎麼可能值三十那麼少,最起碼也是二百五!」
男子與其同伴回頭,望見曼妙的女子緩緩走向自己。他愣了愣,隨即堆砌猥瑣的笑容︰「這位美女是?」
「我是他姐姐」蘇罌夙擋在安瑞跟前,隨即嫵媚笑道︰「不知道我弟弟做了什麼,讓你這麼動怒。」
「他撞了我,還把酒倒了我一身,你說這個該怎麼賠償啊?」男子伸手欲想挑撥蘇罌夙的下巴,蘇罌夙躲開,正色道︰「哦?所以就要賠三萬嗎?」她的話剛落就看到對方不懷好意的眼神,她頓了頓再次道︰「我記得斜對門就是警察局,打一通電話應該能馬上趕來,」她的紅唇上揚一個笑容,「不如我請你喝一杯酒,息事寧人?」
「呵?你以為我會怕警察?」男子仿佛听了一個天大笑話,壞笑著靠近蘇罌夙,「不想賠錢也可以,就你這姿色,我委屈委屈,樂一晚如何?」
听到這話的安瑞微微蹙眉,他看著蘇罌夙,只見她精致的臉龐毫無任何恐懼與憤怒之意。她……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我不願意呢?」蘇罌夙反問道。
「哈哈,不願意?這可由不得你。」大漢說完瞄了瞄周圍他的伙伴,意圖再明顯不過。
蘇罌夙冷哼一聲。
安瑞微微蹙眉,將蘇罌夙交予他們?
「放輕松點,在隱藏情緒方面,你該多學學你哥。」蘇罌夙輕瞥了他一眼,很快看透了他的想法。
安瑞微微一愣,有些悶氣道︰「你又不是我哥的女朋友,不要一副很了解他的口氣。」
蘇罌夙似是察覺到什麼,淡然一笑︰「你很在意誰是你哥的女朋友。」
「喂」男人打斷倆人的談話,「是賠錢還是賠人啊?」
蘇罌夙瞪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像趕蒼蠅一樣,不耐煩道︰「我來這里之前已經報警了。」
所有人的笑容僵住,大漢掩飾著自己的慌亂︰「搞什麼名堂?我不是說我不怕了嗎?」
「像你們這種有犯罪前科的被警察逮到真的沒問題嗎?」
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蘇罌夙顯然把大漢們給逼急了,他咬牙切齒的掄起拳頭逼近蘇罌夙︰「你這個臭娘們!」
揮起的拳頭在半空中被人接住,宮黎的目光里透著冰寒。他的手力加重,瞬間就听到了對方骨頭的 里啪啦聲,以及對方呲牙咧嘴的表情。
「你他媽是誰?」。
宮黎皺了皺眉,回答︰「滾。」
掛著狼皮的人永遠都知道識時務者為俊杰,大漢看著宮黎冰冷的眸子倒吸口氣,諂笑的點著頭,宮黎也不多作解釋的松手,然後冷冷目送對方遠去。
待那群人走後,蘇罌夙對著宮黎報以微笑︰「謝謝。」
「平日里的你不會攪這趟渾水。」宮黎打量著她,從他的眼楮里,蘇罌夙看到了懷疑。
一直沉默的安瑞卻突然推開身前的蘇罌夙,朝前走去。
被打斷對話的蘇罌夙只是朝宮黎笑了笑,追上了安瑞道︰「你為什麼來這里?」她不會相信安瑞是平白無故來這麼遠的節節酒吧。
「我去哪里用得著向你匯報?」安瑞反問。
「你也不想,我和你哥說你來這種地方吧?」
安瑞剛想說些什麼,卻眼前一黑,他朝前摔去。一旁的簡承乾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簡承乾的眼中有些許的吃驚︰「他好燙。」
蘇罌夙上前模了模安瑞的額頭,灼熱的溫度燒灼著她的手心。這麼燙……「發燒還來酒吧,真不要命!」
「蘇大姐,他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啊?」別說宮黎了,就連簡承乾都有些好奇了。
「我都說了是熟人。」蘇罌夙看著兩個人越發好奇的表情,無奈道︰「我打兼職的老板的弟弟。」
老板?宮黎突然想到那個有著妖孽藍眸男人。一絲不快隱入眸里。
「我先送他去醫院,」蘇罌夙開口。
簡承乾扶著安瑞上了蘇罌夙打的出租車上,蘇罌夙系好安全帶,報了醫院名字後,搖下窗戶對剛準備開口的宮黎道︰「拜。」
宮黎連看也不看她一眼,拉過簡承乾轉身道︰「回去喝酒。」
蘇罌夙也不在意對方的態度,或者說宮黎的態度一直都算不上友好,出租車剛出發,蘇罌夙便撥通了安尚凱的電話。
「喂?」對方的聲音有著被打擾後的慵懶,但絲毫沒有發怒的跡象。
「我剛剛遇到了一個人。」蘇罌夙笑道。
「哦?」雖是疑問,但安尚凱的語氣中對蘇罌夙口中的人無絲毫的興趣。
「是你弟弟。」
對方沉默了片刻,又輕輕的「哦」了一聲︰「他今晚沒回家啊。」
「他發燒暈倒了,我準備送他去人民醫院,你要過來嗎?」
「恩。」
蘇罌夙到達時,安尚凱就已經到了醫院,他身材挺拔,夜晚中的側臉龐蒙上一層沉沉的灰色。他叫人幫蘇罌夙扶下安瑞,與她並肩走入醫院。
忙碌了一陣,安瑞打上點滴在床上安然入睡。疲憊的蘇罌夙捂著嘴打了一個哈欠。安尚凱看了她一眼,問道︰「今晚去我那里?」
蘇罌夙輕輕搖頭道︰「不了。」
「那我送你回去。」
「那就麻煩你了。」看著窗戶對面的安瑞,她點點頭。
一路上,兩個人沉默無言,車子很快就拐進了宮黎的別墅區,車沒往里開,而是停在了門口。
「關于安瑞……謝謝你。」
「不用。」她頓了頓,起身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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