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一板磚砸了李琛的人至今沒找到,當時情況人多口雜,誰都沒注意到是誰帶了板磚悄悄接近李琛,只在見血後驚叫逃開,討伐棋牌室負責人的事情也暫時無疾而終,圍觀的人群作鳥獸散。♀
「老李,這事情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啊!」深受棋牌室噪音騷擾的老王帶著老婆,又上門來了。
李琛傷還沒好透,勉強坐在沙發上接待他們,吳翠萍在一邊陪著,要不是丈夫脾氣好,自己早就把這兩個不長眼的王八羔子趕出去了——沒見咱當家的為了你們那破事受傷了嗎,這傷還沒好透就被你們幾次三番騷擾不說,還次次都是空手來,倒是好意思啊!?
吳翠萍不是在乎那些慰問病人的水果補品,只氣當時李琛被砸暈後沒人扶,其他人作鳥獸散她還能想得明白,畢竟只是來圍觀湊熱鬧的,可這老王家是上李琛那告狀求公平的,憑什麼當時見李琛受傷後,也跟著逃了?
所以他們幾次都空手上門來求事情的動作,在吳翠萍眼里看來就倍兒可惡。
想到這茬,吳翠萍原本還勉強維持的好臉色垮下了,老王夫妻茶杯都見底了,她都不起身給加口水。
「翠萍,給老王續口茶。」李琛囑咐了妻子一句。
吳翠萍不情不願起身去夠老王的茶杯,老王立刻傾身扶了扶茶杯道︰「不不,小吳,不麻煩了。」
「哦。」吳翠萍也不客氣,放下茶杯,又一挨著丈夫坐下了。
氣氛頓時尷尬,李琛只好打圓場說︰「老王,這事情你莫急,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只是我現在這樣子也不好去啊,你這幾次登門都徒勞而反,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這頂帽子可扣得大了,老王趕緊說︰「老李你這什麼話,不好意思的該是我,只是他們這幾天動靜越鬧越大,我這不實在沒辦法了嗎?你也知道我兒媳婦她」
老王家的情況李琛是知道的,他兒媳婦得了那什麼產後憂郁癥,剛開始坐月子的時候,是看到孩子哭就恨不得打罵,後來好不容易熬過月子,小孩兒被接回娘家照顧,她沒了發泄對象就越發沉默,有一天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在麻將聲的吵鬧下突然蹦起來砸鍋子摔東西,老夫妻倆使勁渾身解數都拉不住她。
也就是這天之後,王家媳婦只要听到麻將聲就鬧個不停,麻將聲持續到半夜,她就鬧大半宿不睡,老夫妻倆不得已只能把她綁在床上,本來就被麻將聲鬧得睡不好,此後更是雪上加霜。
「這些我都知道,可是老哥哥,我現在是真無能為力,坐著和你們說話已經勉強,別說去找那棋牌室的人了解情況,解決問題了。」
「老李!我可是求你了啊,咱家咱家」說到後來,竟是起身要給李琛下跪。
這大禮李琛如何受得了,暈乎乎地勉強撐著身子扶起老王,好言好語安慰半天,那老王不知退步,居然拉著妻子一起在李家哭了起來。
這下吳翠萍是真忍不住了,沒事跑到別人家哭天哭地的,這都什麼喪門事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家死人了呢,哭起來那麼淒慘。
「哈!」在李琛的手足無措和老王夫妻的哭聲中,吳翠萍冷哼一聲,「你們倆倒也好意思在別人家哭,是存心要我們家倒霉是吧!我家老李因為你們的事情被砸破頭,傷還沒好大半就一星期給你們煩三次,整天為你們的事情唉聲嘆氣又擔心,你們倒好,還心安理得鬧不停了?你們怎麼那麼自私啊!」
這老王和老婆被吳翠萍一頓搶白,都忘了哭了,呆愣愣仰頭看著她。
吳翠萍本不是這等潑辣不肯吃虧的人物,村長還老夸她賢惠識大體,不若普通農村婦女那般粗魯,加上丈夫一向好脾氣善待人,哪怕有天大的委屈她也忍下了,今天這對夫妻實在太過分,她忍無可忍了!
「這小吳啊,話不是這麼說,我們也是有苦衷的。」老王試圖辯白。
「對,你們有苦衷,那媳婦鬧得你們睡不飽吃不好是吧?听說是得了那什麼我想想啊,是產後憂郁癥嗎?」
老王的老婆明顯想說什麼,但是自知理虧,只囁喏了嘴唇沒出聲。
吳翠萍見他們這樣子,心里半分惻隱心都無,誰讓他們不給人留幾分空間,自然也不需要給他們面子,繼續道︰「產後憂郁癥,知道那病怎麼會有的不?生完孩子老公不陪在身邊,又得不到公婆理解的產婦最容易得了,你們那兒子整天在外面野著不回家陪老婆,那媳婦也真可憐,坐月子吃過幾回老公喂的飯啊,老公給孩子換過尿布沒?」
「我兒子工作忙!」老王的老婆再也沒忍住,還了一嘴。
「對,你兒子工作忙得要死,前幾天我還看他在外頭瞎游蕩呢,忙?我呸!」
吳翠萍是憋久了一朝爆發,這些日子老盤在腦子里的話一股腦從嘴里倒出來,句句戳中老夫妻倆的心窩子,李琛開始還由著她,後來實在听不下去,便難得威嚴地叫了一聲老婆的名字。
「翠萍,閉嘴!」
「我偏不閉!今天話不說完,你信不信明天他們還敢厚顏無恥上門來!?」
這時候,老王老婆又插嘴,「我們就是上門怎麼了,老李是村干部,這事情既然他答應了處理就該給個結果,不然頂這個村干部的名頭干啥,佔著茅坑不拉屎?」
「啊呸!你還好意思繼續放屁?那是不是也要我繼續說,說你們夫妻倆嫌棄兒媳婦肚子不爭氣,沒生個帶把的出來給王家光耀門楣,月子不給好好坐也就算了,居然一有空就鼓吹兒子去外頭找小,故意冷落兒媳婦,人家才得了產後憂郁癥的?」
「你」
老王老婆一連說了三個「你」,就是說不出後半句話。
李琛再也看不下去,饒是身體不適,依然勉強撐起身拉住單手叉腰做茶壺狀的老婆,「翠萍,別說了。」
「老李,他們實在太過分!」
「過分又咋咧,你以為我不知道?說也說夠了,送客吧。」說著,轉頭去看臉色堪比死人白的老王夫妻倆,「老王,不好意思,翠萍今天話多了些,不過既然說開了,那我也就沒必要客氣,你倆這星期來我家幾次,我都是暈著接待的,這事情我李琛今兒擺下話了,傷好了立馬給解決,決不食言,你們就讓我好好養傷吧!」
說完,也不顧他倆走不走,就讓吳翠萍扶自己回房休息了。
照顧完丈夫躺下,吳翠萍出來掃一眼客廳,連個鬼都沒了——得,還算識相沒繼續賴著。
離開李家的老王夫妻倆則是百思不得其解,家里這些事情,最多也就被村里人知道兒媳婦得了產後憂郁癥,其他事情他們都是關起門來做的,怎麼會給別人知道了去?既然吳翠萍這出了名不愛八卦的都知道了,那這些事在村里豈不是人盡皆知?
到底是哪出問題,夫妻倆想不明白,卻不知道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
送走兩個在家里哭的掃把星,吳翠萍好好將客廳打掃了一番,他們喝過的茶杯更是洗都不洗,直接扔進垃圾桶里了事兒。
這頓大鬧總算是為李琛換來幾天清淨日子,等女兒周末回家,頭上傷口已經開始收口了。
「爸,來換藥。」吃過晚飯,晚秋拿著藥招呼李琛。
吳翠萍洗碗去了,晚秋一邊細細給老爸換藥,一邊問他棋牌室的事情,問他老王家還有沒有來騷擾。
「來過。」被踫到痛處,李琛閃了閃,「來了三次,第三次給你媽罵回去了。」
「哈?」晚秋笑了出來,「媽那麼彪悍?」
「可不是,結婚幾十年,從沒見過她那樣。」
「爸,媽可真愛你,為了你連形象都不顧了,我真羨慕你們恩愛。」
「是啊,就怪你爸我是個老好人,什麼都答應不拒絕,明明他們來求這事情我听的頭痛,還是不好意思趕人走,要不是你媽那天大發雷霆,估計今天他們還來鬧。」
這時吳翠萍從廚房出來,正好听到父女倆說話,遂笑著啐了一口,「還好意思說?你這老好人脾氣自己也知道,下回可掂量著點,也為我和晚秋想想,咱們也需要你。」
「是是,听老婆大人的話。」李琛笑著回答。
現下一家三口在一起,最是和樂融融,晚秋的工作和學習又恢復到正常軌道,李鐸的事業也是一帆風順,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了,晚秋心里暗暗許願,希望這樣的光景能是永恆,一切都是美好的。
過段時間,李琛總算是好些了,雖然頭上還貼著紗布呢,但至少不暈乎,能上班去了。
到了村辦公室,李琛第一件事就是著手查棋牌室,村里幾乎所有人家都給他走訪了一遍,總算是查出些眉目了,原來經營這棋牌室的人就是原先村活動室負責人的親戚,听說是在鎮政府工作的,職位高後台硬,當然也不怕霸佔他們村子的一個小小活動室的事情落人口舌。
將探訪到的事情回家說了,晚秋听得義憤填膺。
真是豈有此理,居然用身份壓迫,迫使一個村子的村民犧牲平時娛樂學習的地方,來給他賺那些黑心錢,還職位高呢,缺這些錢?
想不到自己的學習之路居然是這樣被切斷的,想想真是可笑又可悲。
「那爸你準備怎麼辦?」
「明天我再去看看吧,實在解決不了還得往上報。」
「不行!」吳翠萍和晚秋同時拒絕。
「爸,你已經受過一次上了,這回又要去,萬一又受傷怎麼辦,不能一個人去。」
「不去怎麼行,這事總得解決,我答應老王家的。」
「不急這幾天,他們家兒媳婦前幾天不是被娘家接回去了嗎?情況應該好點了,我們再想辦法。」
李琛覺得這件事情女兒不該那麼大主意,可是一想到她和吳翠萍也是關心自己,便閉嘴了,反正傳到橋頭自然直。
作者有話要說︰跑到別人家里哭天哭地,這事情的確蠻觸霉頭的~非常討厭啊~
說起來這文居然不知不覺超過20w了,我自己都沒發覺呢,哈哈~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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