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真大師的客房安排在了小慧和武松的旁邊,僅一牆之隔。
夜來無事,園真一人打起坐來,口中念念有詞。這段時間里風餐露宿的,日子過得遠非六和寺這般無憂無慮。
看來做和也有做和尚的好處,只不過清規戒律多了沒什麼自由罷了。園真這樣想著,不禁苦笑了笑。恰巧這時,稀稀疏疏听得一陣碎步聲傳來。令園真驚喜的是,玉羅剎親自過來看他了,但見玉羅剎今夜穿了一襲紅花白葉的露臂粉色羅袍,十分豐滿挺拔的,裊裊
輕盈的縴腰,將她襯托得更顯肌骨瑩潤,一派雍容華貴的氣質。原本就國色天姿的大美人,在這薄粉淡妝的點綴下,更增幾分楚楚秀質,直美得讓人不敢逼視。
園真仔細的打量一下,只見她是花容裊娜,玉質娉婷,眉似初春柳葉,臉如三月桃花,縴腰裊娜,拘束的燕懶鶯慵,真是玉貌妖嬈花解語,芳容窈窕玉生香,又似金屋美人離御苑,白珠仙子下塵寰。
園真看得有些痴迷了……
這玉羅剎是見過大場面的女人,倒也不介意。笑著道︰「這太行山不比皇宮大院,若有怠慢之處,大師勿怪。我們這一帶的山賊對六和寺的大師們都特別尊重!」
園真道︰「女施主乃巾幗英雄,統領著這一山寨的人馬,也實屬不易,不過我看女施主眉宇之間時常暗含著幽怨,想必有什麼心事吧?」
玉羅剎道︰「大師就是大師,識得人心思,我是擔心一個人的安危
「誰?」園真瞪大了眼楮,好奇地問。
「武松!」羅剎一字一句地道。
園真道︰「覺遠大師也怪想念他的,清涼寺一別,一晃一月有余了……」
「你是說武松大哥是六和寺的人?」羅剎柳眉上挑,好奇地問。
園真點了點頭道︰「不錯,武施主離開梁山後就在留在這六和寺出家,照顧病危的林沖,後來林教頭死了,武施主也就離開了六和寺了言罷,園真雙手合十,望著羅剎,輕嘆了一口氣。
羅剎道;「林沖武功蓋世,卻走得如此匆忙,讓人惋惜不已!」
園真道︰「人各有命,生死在天,我佛慈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羅剎忽道︰「武松不在的這段時間里,太行山發生了很多不該發生的事情……」
園真道︰「小僧雖是外來之人,也已察覺出此地殺氣重重,冷施主要好自為之啊!」
羅剎點頭稱是。
隔壁小慧的房間里,仍然時不時地傳出聲響來。羅剎告辭了園真,輕移蓮步,走了過來。
小慧見了羅剎,也是一驚道︰「這麼晚了,姐姐到此,有何貴干?」
羅剎道;「特來探望令妹的病情,此「黑虎斷續膏」乃祖傳秘藥,一日一劑,給傷者服用,三日見效小慧謝過了玉羅剎。
小金見玉羅剎玉肌雪膚,花容月貌,只顧看著,一時竟忘記了該說些什麼了……
小慧道︰「武大哥下山有一段時間了,听女將林琳說,他們路上遭遇李煥軍隊的伏擊,被追殺而走散了。武松和周焰不知所蹤。不過听人說,這青雲鎮有一具尸體發黑了,幾天沒有一人敢去處理。這尸體中了邪毒,不踫不得,踫了就會傳染,」
說著,這小慧的神情開始變得憂郁起來了。
這一下,輪到方茹安慰小慧了。
「姐姐,你又想武松了?武都頭英雄蓋世,連老虎也奈何不了他,何況常人?」
小慧道︰「只怕這李煥比老虎還要難纏啊……」
羅剎點了點頭道︰「李煥不可怕,武藝稀松平常,倒是他手下的段龍飛和地獄使者十分了得,尤其那地獄使者,風里來雲里去,神鬼難測,武大哥此時恐怕凶多吉少了……」
夜風吹起,細雨迷離。
吹亂了古今兩位美女的秀發,卻吹不走那離別的思情和心頭的人影。
夜深了,無心睡眠,羅剎與小慧並肩走在這淒清的的山路上,每人手里撐著把橘黃色的油紙傘。
暗淡的月色,斑駁的樹影。萬籟此俱寂。
「羅剎姐姐,你不像大當家的,也不像什麼兵馬大元帥,你很細膩,也很多情。可怪的是,你怎麼和你兩位哥哥並稱‘冷血三鷹’呢」?
小慧首先開口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世道滄桑,人心叵測。時代承載不了一個人太多的思想感情罷了羅剎秀眉微蹙,輕嘆了口氣,緩緩地道。
兩大美女正閑聊著,忽聞背後馬蹄聲響,一騎飛至。看那馬上之將,一身白大袍,在這漆黑而迷蒙的雨夜里,顯得是那樣的奪目而分明!
「原來是石化龍將軍,出什麼事了?」羅剎忙問道。
「冷帥,大事不妙,冷血雙鷹帶著弟兄們造反,帶著弟兄們放火燒了山寨,跑了,說什麼要另立山頭這石化龍一躍下馬,卻因慌亂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了!
羅剎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躲是躲不掉的。小慧你去通知園真、小茹他們趕緊撤離!我去處理一些自己的事情。石將軍讓下!」
言罷,丟下油紙傘,一個斜躍,跨在馬背上,飛奔而去,這石化龍在後面大喊著︰「等我,等我啊,大當家的!」
羅剎一騎飛了過去,遠見山寨火光沖天,正模不著東西南北時,忙吹響了軍哨,陸陸續續地有自己的隊伍跑了出來,參差不齊,七零八落,身上多半還帶著傷,像是剛廝殺過的!
火光閃處,冷血兩鷹率著大隊人馬沖殺過來了!
「你們為什麼自相殘殺,偷襲我的部隊?」羅剎柳眉倒豎,不怒自威!
「一山不容二虎,這麼簡單的道理令妹你難道不懂嗎?」
那冷血雙鷹顯然已經殺紅了眼,不等這羅剎應話,刀鋒已然襲近,羅剎舞刀來迎,與冷血雙鷹戰了二三十余合,不分勝負。看自己的人馬,三停去了二停,只剩三十八騎跟定。正斗間,嚴峻與金一刀也來助戰,羅剎力敵四將,漸漸落于下風。
羅剎見大勢已去,望著冷天壽面門虛晃一刀,那冷天壽急閃,羅剎調轉馬頭,率眾人突出重圍,冷天鷹見狀,拈弓搭箭,對準羅剎背影,一箭射去,但听「 」的聲響,箭被撥落,反射入一士兵的咽喉,那士兵哼都沒哼一聲,便倒下了。鮮血自咽喉處滲出。變成了黑色。箭上顯然已經下了毒!
冷血雙鷹看來人時,一個單臂頭陀,一把漆黑的刀,正是武松。
唯一不同的是,手上的刀是新的,在這淒迷冷清的雨夜顯得寒光閃閃!
冷血雙鷹乍見武松,也是吃驚不小,但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凶意。一左一右,向著武松撲了過來,這武松找不著羅剎,也不戀戰,且戰且走。路上武松腳力暗運,追上了羅剎、林琳。恰巧這小慧和小茹一左一右攙扶著小金從里屋走了出來。
眾人相見,悲喜交集。這武松背起小金,率先沖下山來,小慧等跟定,這羅剎回顧自己人馬時,除林琳、石化龍二將外,只剩二十七騎跟定,也都剩些老弱殘兵而已!
羅剎動容地道︰「我玉羅剎無能,不能帶領大家享受榮華富貴,卻落得如此淒涼境地。我現身上還帶著銀兩,分發給大家,回鄉務農去吧。不用跟我們了,我不配做這山寨之主啊!」
一個衣衫不整的老兵戰了出來道︰「大當家休錯看我們了,我們又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凡怕死的都跟冷血雙鷹一伙了啊!」大家隨即應和著道︰「我們願誓死效隨大當家的!」
羅剎噙著淚道︰「好!好!都是我羅剎的好兄弟
園真道︰「我有急事,先走一步,武松、羅剎,我們後會有期!」言罷,與武松相視而笑,拱手而別。
武松道︰「如今在太行山已被雙鷹佔了,我們要想立足,必須自立山頭,再徐圖良策,不知羅剎意下如何
小慧道︰「等我們有了根據地,羅剎姐,你還是我們大當家的,武松呢就是我們山寨的第一先鋒大將!」
眾人一听,都笑了。
聲音逐漸在太行山遠去了,一路上眾人有說有笑,唯獨這玉羅剎卻笑不出來,可能是當慣了寨主,一下子丟了基業,一時難以適應吧。
武松說起了自己這一行的種種奇遇,眾人听了也是驚詫不已。
看看這天快亮了,武松等人也都累了,急忙投了一家客店。
(第十五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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