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用過早膳,三個人等著管事媽媽和小廝上門來。
由於明天是中秋夜,將軍府較平日還要忙碌,所以送食糧的時間也比之前提早。
今天送來的食糧明顯豐富,除了蔬菜水果魚肉外,還有一小壇酒。
待他們離開,洪玉和香綿換身輕便衣裳,梳了發髻準備妥當。
「香草,你在家里要小心些,我們會盡早點回來。」洪玉說道。
來到房間將鈴蘭花腰牌握在手中,今天洪玉的人生重新出發。
她其實還有些擔心,三王爺、尹玢、尹珞他們經過十天是否已經平靜了。
不過她不怕,自始自終她都沒有對不起他們,反而與王爺有恩惠。
「小姐您來了。」莊福由小門見到她們,笑著開門迎出來。
「這幾天沒有小姐的消息,奴才很擔心您的安危。」
「怎麼,有什麼異樣。」莊福做過侯府院護所以警覺性高於常人,他會這麼說就不單純。
果然見莊福看著她眼帶驚奇,沒想到他不過提了一句,小姐居然就明白他的意思。
在為素食宴準備的那幾天,洪玉每天往返仙客來和楊柳道,宅子里的奴僕都知道小姐在為謹妃娘娘生辰忙碌。
「這幾天奴才發覺有人在監視宅子。」他指了指巷口處「直到昨天才停止。」
洪玉看了眼巷口處,監視的該是三王爺吧。
「除此外還有其他事嗎。」不想那些煩心事她走進宅子問道。
「夫人身邊的崔媽媽現正在屋里。」莊福回道。
「崔媽媽?」香綿驚喜的笑著,看來這崔媽媽該是自己人。
走到廳堂見到名中年婦人正站在門口直盯著她瞧,然後快步迎過來對她行禮笑著抹眼淚。
「真的是小姐,老奴總算把您給盼來了,夫人不知道會有多開心。」
「崔媽媽,香綿給您請安。」香綿上前一步對著老婦人行禮。
「哎這是香綿啊,香草呢沒來嗎。」崔氏驚喜往她身後看了看「太好了太好了。」
婦人是阮夫人當年的貼身丫頭,後嫁給尚書府汪管事為妻專管廚房采買,自三年前阮夫人買下這宅子後藉采買之便,每隔幾日便到這里看看等著阮紅玉來到。
她前些天就听說小姐來過,夫人知道後直催著她再來看看,想知道這一年多來女兒的情況。
崔氏讓香綿守門,帶她到內室拿出鑰匙打開床櫃抽屜取出只小木盒。
「這是夫人留給他的首飾和三千兩銀票,夫人還準備了一輛馬車給小姐,過些天老奴讓人把馬車給拉來。」
「這里就莊福夫婦和二個小丫頭,在宅子里小姐是主子,您若是滿意就留下來,不滿意不用顧慮夫人直接換掉,若有需要再添幾個奴僕,老奴讓牙婆帶些娃兒給小姐挑選。」
看著首飾和銀票有股怪異的感覺,這份母愛實在太滿太齊全到不太真實。
「牙婆過些天再說,我有話要問崔媽媽。」她盯著崔氏半天不說話。
「小姐有什麼話要問老奴。」崔氏被她看得有些坐立難安。
「崔媽媽,娘在尚書府過得好嗎?」她目不轉楮問道。
「夫人是府里當家主母,老爺對夫人很好。」崔氏笑著「小姐為什麼這麼問,是听到什麼嗎?」
「我沒听到什麼。」她笑了笑「只是覺得娘準備的這麼完善,好像沒有打算再見我似的。」
「您別亂想。」崔氏神色一變抓住她的手「老爺他不喜歡小姐對小姐有顧忌,但夫人是打心眼里疼愛您關心您,夫人最大的心願就是小姐能過的好過的幸福,這樣夫人就放心了。」
崔氏的激動、不滿、氣憤、心?洹10肴恢畽嗲樾鞅浠???叢諮劾鎩?p>阮夫人為女兒備了這麼多嫁妝和財產,她對女兒的愛不用懷疑,就算尚書府不容她回去,母女倆還是能安排在外見面。
直到現在就沒說要相見,是想見不得見,還是根本不能見。
「崔媽媽回去會告訴母親有見到我。」洪玉問道。
「當然,夫人這幾天就叨念小姐。」崔氏神色堅定的回道。
洪玉反手緊握住她的手,嚴肅的看著她說道。
「告訴娘,一年,最多二年內我絕對會去見娘一面。」
手掌傳來的握力讓崔氏渾身一震,淚水像斷線珍珠般滾落下來,她抖著雙唇心酸心痛的點點頭,小姐長大也「懂事」了。
洪玉看著木盒里的玉鐲和頭飾,有新穎的也有舊款式的。
「這些都是娘買的嗎。」她拿起一只有戴過痕跡的藍玉髓鐲子。
「這只鐲子是夫人出嫁時老夫人由手上褪下來的。」崔氏抹著淚說道。
洪玉將藍玉髓鐲子戴在手腕低頭撫模著說道「這樣娘就一直在我身邊沒有離開。」
崔氏??著嘴哽咽著「老奴回去一定跟夫人說小姐沒有忘記娘親。」
「明兒個是中秋,崔媽媽明天還來嗎。」她抬起頭望著。
「小姐有需要老奴明天一定來。」崔氏臉上滾著淚水笑得開心。
「那好,明天崔媽媽來幫我帶點東西給娘。」她說道。
「老奴每隔幾日會來一趟,小姐有什麼需要就交待莊婆子轉達。」崔氏說道。
「宅子大致上沒有問題,其他的有時間慢慢了解。」她環視四周說道。
她把小盒子放回抽屜里鎖好,鑰匙放在袖套中收妥著,起身拍了拍衣服。
「我想去喜悅布莊,崔媽媽方便陪我走一趟。」
「方便方便。」崔氏跟著起身「小姐可是搭馬車過來。」
洪玉神態自若的看她「我沒坐馬車來,這宅子和?子不在嫁妝單里,我沒讓將軍知道這些。」
「小姐是聰明人,夫人以前就是太老實…」崔氏驚覺說過頭「小姐給自個兒留些私房是好的。」
洪玉看著她嘴角漸漸裂開笑容「那就走吧。」
崔氏看著她心思波動,雖然相處這麼點時間說了幾句話,小姐給她的感受是靈動聰明的,老天爺終於開了眼,夫人將來會是有福的。
在去布?的路上,崔氏大約介紹了這間布?。
…祥瑞布莊在京城算得上老字號,原本是伯爵府產業,三年多前因經營不善要轉賣,夫人以洪玉的名義盤下來,改名為喜悅布莊。
…夫人自小就善於經營,承下布莊給小姐置產,穩?穩打的經營三年,布莊每年營利有千余兩。
…夫人不想喜悅布莊鋒頭太盛給小姐惹麻煩,盤下來只承接舊有的客人,又減少了部份達官貴人的生意,只求穩定待小姐接手之後自行作主。
…顧掌櫃在祥瑞布莊卅七年,由年輕小伙計一路做到二掌櫃,對布莊有深厚的感情,夫人覺得他老誠忠厚,行事穩重便留下來任掌櫃,去年還將屋後緊臨布莊的宅子也買下。
…布莊每年的營利都存在京城的慶利錢莊,印信就是那個鈴蘭花腰牌,小姐只要…。
一路上听到這她忍不住拿起腰牌磨搓,宅子?子又買布莊後的宅子,那她身邊還能剩下銀子嗎。
這十年來她又是如何拼命的存下這些銀兩來添購這一筆筆產業。
被有情有義的丈夫疼愛的女人,拼死拼活為女兒存錢置產,這正常嗎?這合理嗎?
「田地呢,田地也是這些年買下來的嗎。」她反身抓住崔氏手臂厲聲問道。
說這話時她們已經在喜悅布莊門前,?里伙計認得崔氏正抬腳過來招呼,被這吼叫聲釘在原地猶豫著是該進還是該退。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香綿看她的神色不對,趕忙上前來拉住她。
「小姐…」崔氏也被她發怒的樣子嚇住,愣愣的說不出話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問你田地也是這些年買的嗎。」見崔氏沒回話她再次高聲問道。
「田地不是,田地是夫人當年的嫁妝撥出來的。」被這一吼她哆嗦著回道。
怎麼了?是說錯什麼了?崔氏努力回想不明白那里有問題。
她松開緊抓著崔氏手臂的手,甩開香綿拉著她的手,眼光在街道上沒有目標的巡覽著,無法解釋心中燥動的情緒,無法舒緩胸口喘不過氣的郁悶。
閉著眼深深的呼吸,深深的呼吸,漸漸的順過氣來。
「小姐您還好嗎。」香綿小心翼翼的輕觸她的手問道。
她張開眼望著香綿點點頭「我沒事。」
「小姐。」崔氏不安的叫喚,是老奴嘴笨說錯了話,小姐別氣壞了身子…」
話沒說完就被洪玉不耐煩的打斷。
「崔媽媽我問你件事。」目光灼灼的看她。
抬起手腕將藍玉髓鐲子攤在崔氏面前「娘戴這只玉鐲大小合適嗎。」
大宅子滾過的人那能听不懂話中真實的含意。
崔氏斟酌著該如何回答,她看的清楚明白,小姐是個精明的主。
小姐既是聰明人行事定然不會?撞,總會三思而後行才是。
實話實說才是對夫人和小姐好。
洪玉不催促,耐心的等著崔氏開口說話。
「夫人最近瘦多了。」
「戴這玉鐲怕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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