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還有一個消息!從後方的瀘州傳來的!」王將軍見堂內氣氛稍微緩和一些,稍一停頓,再次開口。
「瀘州?瀘州有什麼事?嘉州不是還在呢麼?那瀘州刺史想干什麼?!」現在的陳敬瑄,最擔心的並不是身在的雅州城,而是自己的後方,嘉州,瀘州等地,畢竟誰也不願意自家後院著火。
「瀘州轄下的綿水縣縣令趙星杰,似乎圖謀不軌!」王將軍邊整理著腦中的思路,邊詳細解釋了起來︰「據瀘州刺史匯報,他已經震懾不住此人!」
「震懾不住?那瀘州刺史是廢物麼?手下不是還有數千兵馬麼?隨便調一支兵馬前去,直接將那什麼狗屁縣令拿下不就是了?!這難道還需要我親自書信一封教教他該怎麼做?」陳敬瑄愈發感到自己的麾下原來都是一群廢物,此時恨不得直接將那瀘州刺史一把抓住,然後將其活生生的掐死算了。
「可,可那綿水縣的兵力……」說到這里,就連王將軍都有些說不下去了,滿臉的尷尬。
「怎麼?難不成那一縣兵力,比瀘州還要多?」陳敬瑄劍眉一挑瞪著眼珠子反問,內心對那委以重任的瀘州刺史更加的鄙夷了起來。
「這倒不是!」眼看陳敬瑄就要再次發怒,王將軍連忙搖頭擺手否認,隨後戰戰兢兢的解釋了起來︰「主要,主要還是那縣令趙星杰太過狡猾,平日里收買了許多當地百姓,又趁著眼下紛亂的形勢,竟然在當地拉起了一支四百余人的精銳武裝!」
「精銳武裝?」聞言,陳敬瑄也不得不重新審視這件事。要知道,精銳可不是一個簡單單的稱號,一般情況來說,只有州府級別以上才有正規的軍隊,治下的縣一級,即便是守城的士卒,其實也不過多是組織城內的壯勇訓練成民兵,依靠城池防守一下山賊土匪的襲擊進攻而已。
「是……四百余精銳……」王將軍現在有些後悔剛才攔下匯報消息的探子了,在心中不停的暗罵自己吃飽了閑的多管這些瑣事,可事到如今,不管心中再怎麼叫苦,也不得不如實匯報了︰「不知道那綿水縣令通過什麼渠道,竟然弄到手兩百把軍中所用的精鋼陌刀和精制的拓木長槊……而且……而且,已經訓練了近兩個月……」
「什麼?!近兩個月?!!」盡管王將軍的聲音極低,但陳敬瑄還是清清楚楚的听在了耳中,一時間,如同平地一聲悶雷,將其震驚的甚至忘了發怒︰「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連我軍之中,這種精良武器都少之又少!他一個小小的縣令怎麼可能會有?」
早上的楓家軍調動,眾人對其目的心知肚明,知道嘉州就要面臨大兵壓境了,而此時再一听到就連再後方的瀘州也出現了問題,不禁從內心升起一股寒意。雖然現在門外的溫度甚至是能把米飯都悶熟,可眾人卻感覺房間內如同寒冬一般,冷的徹骨,冷的透心。
「大人,一定是楓家軍搗的鬼!」寂靜之中,公孫雲向前輕踏兩步,低聲打斷了陳敬瑄的沉思。
面對公孫雲的提醒,陳敬瑄又何嘗不知?兩百把精鋼陌刀和兩百桿精制上好的拓木長槊,別說一個小小的綿水縣了,就算是瀘州,恐怕單是這筆軍費,就要耗費瀘州半年的財政收入還要多了。而眼下肯花費這麼大一筆資金在自己後方點火,除了城外的楓家軍之外,陳敬瑄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這麼做。
「呵呵……煞費苦心啊!竟然已經把手伸到了瀘州!也難為了他林楓了!」最終,陳敬瑄也只好苦笑一聲,搖頭感嘆。隨即,陳敬瑄終于意識到了什麼,苦笑著嘆道︰「呵呵……我終于明白了,為什麼今天楓家軍會調動大批軍隊!看來他們已經在我們之前得知消息,這是要全面開戰了……看來這半年,他林楓始終沒有閑著!籌備的可真夠全面!呵呵……」
看著眼前的陳敬瑄已然有些失魂落魄,公孫雲極為擔心會影響到眾人士氣,忙抱拳上前,想要提醒,不料卻被陳敬瑄提前擺手制止了。沉默片刻之後,陳敬瑄緩緩的抬起面孔,眸子中浮現出無限的陰狠,隨即,雙眼迸射出一道殺氣,就連五官也變的扭曲起來,面目逐漸變的猙獰,咬牙切齒的沉聲喝道︰「林楓!既然你想要一口吞下老子!那老子就讓你知道知道後果!哼哼……就怕你沒這麼好的牙口,最後還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大人,那瀘州綿水縣……?」一旁的王將軍也明白了眼前的形勢十分危急,立馬開口提醒還需要解決的事情。
「哼哼!」陳敬瑄滿臉陰暗,冷哼一聲之後,轉頭看向了一旁欲言又止的公孫雲,低聲命令道︰「公孫!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挑些好手,麻利點!」
「大人放心!我親自挑人!」公孫雲干脆的抱拳領命,發出了保證。
「其余眾將!近期一定要多加警戒!既然楓家軍已經打定主意要全面開戰,按林楓平時的做法,肯定會安排一直奇兵突襲!」陳敬瑄緊接著就簡單的分析一下形勢,向眾人下達了命令︰「各部兵馬,按原先分配防守各自區域!誰的地方出現問題,我親自斬了他!」
「末將領命!」眾人也知道眼下形勢岌岌可危,干脆的抱拳領命,同時已經開始盤算起來一會回去之後,該怎麼重新布置防守,再次加強防備,以防自己撞到槍口。
「王將軍听令!」陳敬瑄將目光轉向一旁,低喝一聲,隨即從腰間掏出自己的隨身令牌攤在手心︰「從現在起,城中所有防務交由你全權負責!不管哪里出現差錯,唯你是問!」
「末將領命!」王將軍雙眼直勾勾的盯著面前的令牌,一瞬間,那小小的令字,似乎有千金之重,更似乎佔據了他所有的眼球,滿眼之中,只有那一個小小的令字。可在王將軍看來,那個令字,卻比頭頂的天空還要大……
伸出顫巍巍的手接過令牌之後,王將軍努力的克制著內心的激動才沒能大笑出聲,但是整個軀體依舊在緩緩的顫動著。
二十多年了,為的就是這塊令牌。二十多年的浴血奮戰,二十多年的勾心斗角,為的就是如今握在手中的這塊令牌。
只是,今非昔比,如今的這塊令牌,已經沒有許多年前那麼沉重,就連周圍包裹的光環,也由濃濃的金光,逐漸的黯淡下去,甚至已經開始從中透出絲絲的黑氣。
王將軍心中很明白,如今的這塊令牌,已經不單單是擁有調動十數萬兵馬那麼簡單了,也許,還會給自己帶來無盡的災難。
只不過,二十多年,王將軍為的就是手中的這一塊小小的令牌。